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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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奔驰向前，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其实，不过是些千篇一律的景，来来去去那么多次，早该看厌了。只是新近下的雪积在房顶上仍未消融，看起来有些不同罢了。
李姒朝车窗哈了口气，原本被手掌抹开的一片清晰重又模糊。
正是下午两点钟的光景，车上人很少，像她这样的学生就这么一个。其他高中开学时间不尽相同，但一中开学最早，刚刚正月初八，学生就要奔去那个不怎么令人喜欢的“牢笼”。向朋友抱怨时，对方只是说：“不愧是一中，就是比我们那垃圾学校抓得紧……”她忽然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情。
无论一中的在校学生对学校多么怨念，它每年的升学率以及挂出的Q大、B大录取人数还是让外面的人对它赞不绝口。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她拿出手机，一条短信，备注是“武飞飞”，嘴角挂上一丝微笑，短信内容一如既往的欠扁：“恭喜返校。^”
李姒撇撇嘴，改成静音模式，继而手指飞跳，“同喜。另：注意调整心态，看到你的心上人别太忘形。”按了“发送”按钮，看到“发送成功”几个字才装起手机。
不到三十秒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她轻笑，不用看也知道上面肯定是对方气得跳脚的咒骂，直接忽略就好。
自从这条公路半年前拓宽重修之后，从李姒的家到市里的花费的时间缩短成了二十多分钟，当然，下车后再走到学校又是十五分钟，毕竟横跨三条街。
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到寝室，坐在床上活动肩膀。正在这时，一个红色的身影从门口飞奔过来扑在她身上，同时大叫：“宿舍长，想死你了！”
李姒翻个白眼，任她晃了几下，总算消停了，对方松开她，还欲开口，被李姒清凌凌的眼神打断，只撅了一下嘴，迅速又笑成了一朵花。
“堃堃，别折腾我了，今天没打的，纯步行过来的，让我歇会儿，你先联系联系她们，看什么时候能到。”李姒心中轻叹，真真热情如火，消受不起啊。
“好！”一个字干脆利落，然后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不愧是学习好的女孩，时间观念都挺强的，三点半全部到齐。
尽管她们寝室的人都不算太疯，但毕竟八个人簇在一起的效果……还是很不一般的，虽说女生声音轻柔、宛转动听，也绝不愧对那句关于几个女人和几百只鸭子怎样怎样的话。
好不容易续完了旧，八个人按照之前的安排，先去学校门口吃了顿饭，又去KTV唱了两个个小时，堪堪踩着晚自习上课铃声进班。
刚到学校，开新课至少还得等两天，大家见面都十分亲厚，但也不敢太过放肆，顶多是同桌小声交谈，于是自习课上“嗡嗡”声不断，班委数次管理都不见成效。
李姒在白纸上随意写画，白纸黑字相互映衬，尽管那字不怎么漂亮，但远看倒也勉强有几分美感。
右上角的郑尧烦躁地叹了口气，扔下手中的笔，皱着眉看着四周，明显对于别人干扰她的学习十分
不满。然而普通班毕竟是比不上特优班的，这个时候有心学习的仅仅占了极少数。她只能无奈地再次拿起笔，投入到课本中。
左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充满不屑的 “切“，估计全班就李姒一个人听到了，她重重划下一笔，装作没听见。
谁知左袖被拽了一下，那女生轻声说：“真能装，是吧？”
李姒无奈，只得偏头，眼神迷茫，“什么？”
“整天就会埋头学，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刻苦似的，装给谁看呀！”说着，翻了一个表达自己鄙夷的白眼。
李姒中肯的说道：“各人对学习的态度不同吧，要想有好的成绩努力学习是必要的。”
“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你，真是把脑子越学越笨……”
“铃——”
李姒暗自表达对铃声的感谢，“你刚才说什么？铃声太响了，我没有听清楚。”
“算了，不说了，我上厕所去了，一起吧？”一般说别人坏话被打断哪好意思再说一遍，何况周围人来人往。
“好。”李姒笑笑，心中不由长吁了一口气。
很多人都觉得做一个理科生如果靠刻苦来博取一点点进步的话，只能说明……于是，男生标榜自己聪明，从不喜欢认认真真做笔记，女生则疯狂崇拜又嫉妒那些不怎么刻苦却成绩很好的人。相反，老师们总是偏爱那些踏实、认真的学生。而李姒……似乎不在老师偏爱的行列。
记得有一次她和一个语文课代表往语文老师那儿送作业本，那时月考——退到八班的第三次考试成绩刚刚出来，语文老师问了句谁是第一，语文课代表答是郑尧。语文老师随即笑了笑，“我就觉得她这么踏实肯定该考第一了。”说着看了一眼李姒。李姒笑笑，不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前两次考试李姒都是班里第一，月考时第一科是数学，而她直接睡了一个小时，导致数学堪堪上了九十分（满分150分），她倒也没太在意，反正得多少分她都无所谓，只是没想到有人比她“在意”罢了。
不过还好这个班的班主任是个很随意的主，在一中属于散仙级别的人物，对什么卫生、纪律扣分，班级平均分在中下游徘徊这些事情从不多说什么，当然，她成绩如何班主任更加不会像别的班主任一样找她谈话鼓励一番或是提醒一下。这也是她心态转变最有利的条件之一。
第二节自习课的热闹程度更甚于第一节课，李姒也静不下心来练字，只盯着光洁的白纸上有些潦草的字迹：“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忽然独属于班长的大嗓门喊了一声：“都别乱了，我宣布几件事！”班里瞬间安静下来，那嗓门又响起来，“这次开学要重新分班，大家都听说这个消息了吧？”不愧是了解大家秉性的班长，大手一拍讲桌，“先别激动，等我说我呢你们再讨论。以往那几届都是到升高三的时候才分班，至于为什么这次提前分班我也不了解，明天下午第三节开始，我先念完你们被分配的班级，然后……”
后面那一大堆注意事项李姒也无心去听，脑海中又浮现起下午吃饭时的画面。
她上铺那位被辣得一边哈气一边歆羡的说道：“李姒，这次分班你肯定又要回到特优班了哦。
“肯定的啦！我们亲爱的宿舍长次次全校前三十名呢！”
“可是……以后就不在一个班了。”
“是啊，我们好舍不得你，以后千万不能忘了我们啊。”
碗里飘出的烟雾模糊了所有人的表情，似乎无论电视、小说里，只要到离别时，总会有人说这些话，究竟是真正不自主说出来的，还是从那些从小接触的所谓“源于生活”的作品中学来的，谁知道呢？
她抬头僵硬地笑笑，“怎么会？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呢。”
有人转移了话题，满桌又是欢声一片。
李姒低头，再次回去……这日子来得这么快，让人来不及准备。
“为什么没人问我有没有准备好、有没有准备好如何日日相对……”那潦草得难以辨认的字迹后一点水渍被人抹去。
李姒把桌子拖到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走廊上奋力拼搏前进的人群，暗自庆幸。多亏八班、九班相邻，不用加入到奋战大军中去。
“嗨！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李姒挑挑眉，“小白？当然不。”
白昊天微笑着把桌子拖到她旁边，摆了摆手，说了声“我去帮忙”便跑去帮同是十班过来的同学搬桌子。
一中高二年级九班、十班是理科特优班，十一班则是文科特优班。
高一上学期李姒在十班的时候和白昊天是同班同学，交情不是特别深，但以白昊天的性格，每次见面都要打个招呼，所以两人不算太陌生。
李姒看看白昊天忙碌的身影，不禁想起去年武飞飞过生日的时候，白昊天和武飞飞当过半个月同桌，便组织全班给她唱了首“生日快乐”。之后武飞飞抱怨这个班的人太过冷漠，李姒半开玩笑的说：“白昊天倒是挺不错的，没那么冷淡，那次还……”
“他对谁都是那样。”武飞飞翻个白眼，很是不耐。
李姒思索一下，确实，白昊天总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从不觉得被冷落。所以武飞飞不认为他是出于关心去做那件事，或许只是习惯使然。
“看那么清楚做什么。”李姒耸耸肩。
想起武飞飞……她人呢？
正好白昊天忙完了，回来坐下。
“见到武飞飞了吗？”
“我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进去，被调到十班了吧。”
“哦……”李姒托腮，点点头，那也不错。
“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多的。”白昊天以为她失落，急忙安慰。
“嗯？”李姒疑惑的看着他，转瞬就明了，“不在一个班很好。”
这下轮到白昊天不解，一般都是希望和好朋友在一个班的吧？
“距离产生美。”又不是连体娃娃，哪用天天呆在一起？何况两人都不是喜欢黏乎的人，不在同一个班的这一年默契反而更加好了。
白昊天颇为欣赏地笑了一下，“对了，恭喜归来啊。在普通班这一年舒坦多了吧？我们可是受了一年压迫啊。”
“应该是痛并快乐着吧。”李姒不以为意的眨了眨眼。
“你可以再直白一点吗？”他不由叫苦，并没有被揭穿的尴尬，“我可没你那么大的魄力和自信，特意去逍遥了一年，留给我们一个酷酷的背影。”
“其实每次考试都是我的真实水平。”李姒无奈。她哪有那么无聊以及……腹黑？
白昊天有些惊愕，不过面部表情很快正常，“呵呵”干笑两声。
李姒有些后悔自己嘴快，不过白昊天也不是自己碰到的那些爱随意揣度、添油加醋四散流言的人，估计不会太放在心上，这才放下了心。然而回想自己看到他的表情那一刹那心里转过的念头，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笑自己这次真的没必要。
分班的规定是理科取此前历次期中末考试总分全校前八十名、文科前四十名进入特优班，上次分班是高一下学期分科的时候。很不巧的，李姒在高一上学期月考都是二、三十名，期中、末则是九十多名，且文科名次比理科要高很多……所以理科总分一排名，她毫无疑问地被刷了下去。
谁知到了普通班她脑子忽然开了窍，不仅题目偏难的月考继续名列前茅，就连主考基础的大考也爆发……而那时，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对成绩十分在乎整天埋头看书的小女生了。只能说，造化弄人。
量变引起质变也不是没可能——武飞飞如是评价。
“说不定我是‘顿悟’了。”
对此，武飞飞嗤笑一声，“或许吧。”
由于人员调动不是特别大，不到十五分钟已经差不多到齐。
李姒环顾四周，找寻熟悉的面孔。视线猛地撞上那个黑色的身影，心中不由一震。他一如既往坐得挺直，额前细碎的刘海调皮地遮住眼角，在阳光下似乎也染上了温暖的气息。脸上仍是常见的淡然的表情，因着昏黄的光线，将他的眼角眉梢平添几分柔和。他的目光投向窗外，修长的手指轻扣桌面。
尽管分坐教室左右两端，李姒仍能看到他嘴角轻扬起一个弧度。不由自主随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三楼高一的学生向下倒水，青松的枝条在水柱的冲击下晃了几下，雪扑簌簌落了下去。
李姒想，枝条上沾了水，肯定比有雪积压的时候有生机吧？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说着，头向左偏去。
“看春天什么时候来。”李姒回神，随口说道，又问：“知道为什么分班吗？”以往的学生都是分科时分一次班，再分班就到了升高三的时候了，这次提前了半年，实在令人费解。
白昊天当然没看到什么吸引人的东西，答道：“可能是因为奥赛和自主招生培训。”
李姒了然的点点头。
去年学校就从九班、十班各抽了十个人培训竞赛题，后来据说有意三个特优班都做自主招生培训，但后来不了了之，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毕竟一中的竞争力这么强，特优班的学生也并不是全部在年级前八十名，就是四、五百名的也不是没有，但只抽调前多少名培训又太罗嗦，不如聚在一个班里方便，便有了这次的分班，重新筛选学生。
估计日后要忙起来了。李姒揉揉眼眶，趴在桌上休息。
然那幅黑色与阳光完美相融的画面怎么也挥之不去，藏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开出最绚丽的花。任外面喧嚣，独这里一片静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