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如果》香青兰

6、如果金钏儿没有死

　　这一日贾政早早的从衙门里回来，正要往书房去寻几个清客闲谈，忽见贾环带着几个小厮一阵乱跑。
　　贾政喝令一声“站住！”
　　贾环见了他父亲，唬得骨软筋酥，连忙低头站住。贾政便问：“你跑什么？带着你的那些人都不管你，不知往那里逛去，由你野马一般跑！”喝命叫跟上学的人来。
　　贾环见他父亲发怒，赶忙说道：“方才原不曾跑，只因听说一个丫头跳了井，我带人去救人，所以才赶着跑了过来。”
　　贾政听了惊疑，问道：“好端端的，谁去跳井？我家从无这样事情，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以待下人。大约我近年于家务疏懒，自然执事人操克夺之权，致使生出这暴殄轻生的祸患。若外人知道，祖宗颜面何在！”喝令快叫贾琏、赖大、来兴儿来。
　　小厮们答应了一声，方欲叫去，贾环忙上前拉住贾政的袍襟，贴膝跪下道：“父亲不用生气。此事除太太房里的人，别人一点也不知道。我听见我母亲说……”说到这里，便回头四顾一看。贾政知其意，将眼一看众小厮，小厮们明白，都往两边后面退去。贾环便悄悄说道：“我母亲告诉我说，宝玉哥哥前日在太太屋里，拉着太太的丫头金钏儿□□不遂，打了一顿。那金钏儿便赌气投井了。”
　　话未说完，把个贾政气得面如金纸，大喝：“快拿宝玉来！”一面说，一面便往书房里去，喝令：“今日再有人劝我，我把这冠带家私一应交与他与宝玉过去！我免不得做个罪人，把这几根烦恼鬓毛剃去，寻个干净去处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众门客、仆从见贾政这个形景，便知又是为宝玉了，一个个都是啖指咬舌，连忙退出。那贾政喘吁吁的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满面泪痕，一叠声“拿宝玉！拿大棍！拿索子捆上！把各门都关上！有人传信往里头去，立刻打死！”众小厮们只得齐声答应，有几个来找宝玉。
　　不料一圈转下来，宝玉竟在王夫人处，几个小厮如何干去拿了宝玉，只好灰溜溜的回来回了贾政。
　　贾政听了又一阵火往上撞，再也听不见别人的话，大步朝着王夫人的院子走去。
　　隔着窗户，就听见王夫人轻声细语的说：“这样就好，以后在不能这样了。”
　　贾政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之间这母子二人一脸诧异，见他急急火火的进来，都赶忙站了起来。
　　贾政狠狠的瞪着宝玉，吓得宝玉垂首缩肩的，相忘王夫人身后躲。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更让贾政生气，大吼一声：“你这个逆子，都干写什么好事！今儿索性打死了干净！”
　　“老爷今儿怎么么这么大的火气，宝玉这几天一直安分的呆在家里……”王夫人连忙劝道。
　　“安分？他也叫安分，今儿他敢□□母婢，明儿就能弑君杀父了！不如我先了结了他干净！”说着手中的一本书直直的砸向了宝玉，落到了地下，书的封皮却是一本《颜氏家训》。原来，在等人拿宝玉的时候贾政一直用这本书平复自己的心情，最后竟忘了放下，一直攥在了手里，这时候却成了出气的工具。
　　宝玉讷讷的站在当地，口不能言，脑中一片空白。贾政又要上前去打。
　　王夫人连忙抱住哭道：“老爷虽然应当管教儿子，我也不敢深劝。我如今已将五十岁的人，只有这个孽障，就是要他死也要说个分明，老爷是听了什么人的挑唆，竟扣了这么大一项莫须有的罪名，这要他以后怎么见人！既要他死，索性拿绳子来先勒死我，再勒死他。我们娘儿们不敢含怨，到底在阴司里得个依靠。”
　　“莫须有？什么莫须有的罪名，你房里的金钏儿如今在哪儿？不是被他□□不成寻了短见了么！”
　　王夫人一脸惊讶：“金钏儿原是因为做错了事，被我撵出去的，与宝玉有什么相干？”
　　贾政也是一愣。
　　王夫人继续道：“昨儿宝玉淘气，见我歇晌，就像吓唬她们一下子。谁知道金钏儿正摆弄娘娘在家时绣的一个桌屏，这一下就摔坏了，我一生气就把她撵出去了。”
　　“如今娘娘在宫里经年也不得一见，就这些念想了。我这做娘的，如何……”说到这儿，王夫人泪珠儿滚滚而下。
　　贾政听了，面上有些讪讪，却又放不下面子，只得撂下几句话匆匆走了。
　　金钏儿到底被救了过来，她默认了太太的说法，只哭着说是自己不对，打坏了太太心爱的东西，一时觉得对不起太太没脸见人才寻了短见，这也让所有的人松了口气。
　　到底是主仆一场，王夫人赏了二十两银子和几件首饰，让白家的好好儿给她寻户人家嫁了，一床锦被遮盖了前面的种种。
　　虽说荣国府的名声比宁国府的要好上那么一些，可真较起劲来也好不了多少，因为金钏儿也不是那么好嫁的，他们家愿意的人家却嫌弃她的出身，不挑拣的又往往是看上了金钏儿不算少的陪嫁，一来二去，最后才嫁了一个续弦的杂货铺商贩，虽说比金钏儿大了几岁，可家中只有一个老爹，前头的媳妇也没有留下孩子，金钏儿嫁过去也算是省心省力了。
　　宝玉知道了，到底大哭了两场，又说了几遍珍珠鱼眼睛的理论，再没有一点办法，王夫人看的又紧，连亲自去探望也是不成的，只得让袭人想办法悄悄送些银两物什。
　　金钏儿寻死并不全是因为羞愤，更多却是恐惧。她与宝玉那日的故事说起来是两个人都有不是，深究却是自己的过错更多。不说别的，一个满京城尽人皆知的凤凰蛋，想要一个丫头只要开口就能得到，还需要□□？到时候自己勾引宝玉的罪名一旦落实了，全家在这荣国府里都没脸面，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好人家可以嫁了，万一配给马房那个瘸腿的老光棍或者庄子上赌钱打老婆的鳏夫……
　　蝼蚁尚贪生，何况死过一次的人呢。太太到底给了自己活路，金钏儿经过这场大难倒是知足了。
　　嫁了人的金钏儿过的很是平顺，进门就当家，也不用天天为了产柴米油盐发愁，再有个孩子就更加圆满了。
　　好景不长，好日子也就过了两年，这一年的深秋，金钏儿的男人吴小七下乡去收山货，被一群打猎的贵族子弟纵马撞伤，残冬没有过完就过去了。
　　又是三年，荣宁二府抄家发卖。一个穿金戴银的标志小媳妇带人买下了了白家人，听说是哪个王府二管家的外宅。隔着车帘有人看出那人依稀是金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