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了》时光逆旅

16、十六章

　　“我，”洛洛想了想说，“不知道，我希望可以和他做一辈子好朋友，现在这样······这样的朋友就很好了，一起过每一天，我只想这样。”
　　“洛洛，”我提高声音，“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
　　“那，这样你也能接受吗？”
　　我用笔将两条相交线延长，长长的延长线，从生命的交集中抽离。
　　“你和他相识了十二年，可不代表未来的日子也是，接下来是高考，你觉得你父母期望你上的学校，以阿布的成绩能考上吗？”
　　落落摇了摇头。
　　“那好，那你们就不能上同一所学校，甚至不能在一个城市，进了大学，一年也就的寒暑假两个假期，你们住在一栋楼，也就是说，只能寒暑假回家能见上面，每年有三个月的假期，大学四年有十二个月，去掉去看同学、看望亲戚、暑期实践、假期调研、以及很多琐事，未来四年，你和阿布只有极少的时间可以在一起。进入大学他就十七岁了，虽然他现在是说喜欢你，可你也知道，他很受欢迎，大学里谈恋爱很常见，以他的魅力，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追，就算十个女孩子里没有一个他喜欢的，那二十个呢？三十个呢？四十个呢？总会有一个吧？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新鲜的大学见闻，新的朋友，新的生活轨迹，他很有可能会像你的那些小学同学、初中同学一样，渐渐淡出你的每一天，现在他会每天跟你说身边发生的新鲜事，说自己的想法，见不到你会不习惯，可你已经拒绝他了啊？你说他是朋友，所以，以后会怎样呢？如果你始终坚持，他总有一天会放弃，他会有喜欢的女孩子，会经历一场或者几场不同的恋爱，他会长大会毕业，会忙自己的事业，而这些，你只是旁观者。他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发给你一张婚礼请柬，请柬上写着其他女人的名字。作为好朋友和从小的玩伴，你会盛装出席，你会祝福他，你会在婚礼上笑得很开心，然后在某一天，你也会遇见自己的另一半，你会组建自己的家庭，你们各自居住在不同的地方，你们像父母的好友那般，只在重大的节日才会家庭拜访，你们会寒暄着见面，聊近况，聊各自的家庭······”
　　我想，洛洛八成是要哭了······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眼里带着质疑，忧郁，甚至恐惧。
　　“既然只是朋友，怎么不会这样？”我反问道。
　　洛洛弯起胳膊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臂弯。
　　“我做不到，”洛洛带着鼻音说，“这些我真的做不到······”
　　“你觉得自己把他当朋友吗？那你看看你写下的答案，你说他只是朋友，可你明明很依赖他，依赖到超过朋友应该有的程度。你们彼此是那么了解，你了解他超过了任何朋友，你说他只是朋友校友邻居世交，可是这些人呢？”我指着名单上长长的一串名字，“他们离开你的生活你会难受吗？他们淡出你的视线你会心痛吗？你生命中的过客太多，朋友也会换很多人，可阿布却一直停在原地，你曾经的所谓好朋友，所谓同学，渐渐淡了联系，你去找过吗？他们在你心里又留下什么了呢？一个人名一段过去而已。可是如果是阿布呢？”
　　“你拒绝想这些，是不是因为，”我顿了一下，“你在逃避。”
　　我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洛洛，突然有点鄙视自己，好像有点欺负过头了吧？
　　“姐姐，我不知道，”洛洛抬起头，留着泪眼红红的说，“有那么多的女生喜欢他，我不该生气的，可是我心底还是会排斥，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觉得自己不该难受，可它就是难受，我不敢往前走，因为我怕，我怕将来我们不在一起了，阿布现在所说的喜欢有一天消失了，到那时，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我常常想，我们做好朋友就好了，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作为朋友，没有人可以取代我的位置，我们有那么多的回忆，我不用担心失去他，因为友谊永远比爱情稳固的多。可是，”
　　“可是现在，我发现自己自己越来越贪心，我想要的越来越多，但是我不敢赌，我也不想赌，我怕拿友谊交换的爱情会有一天突然消失，那时候，即使是留在他身边也会成为一种奢侈，说我看不清自己的心也好，说我懦弱也好，我真的不敢·······”
　　谁又能预言未来发生的事呢？谁又知道，上一刻的喜欢，在下一刻，是沧海依旧，还是······烟消云散。因为未知，所以恐惧，因为没有退路，所以不敢迈步，慢慢发酵的爱情在这个夏天，又让多少男孩女孩感到迷惑。如果我是你，会不会有勇气用友谊交换爱情？
　　我伸手握住洛洛冰凉的手。
　　“我不能帮你做什么决定，因为，这是你的生活，不过，我可以跟你说的是，如果执着于回忆和过往而不敢往前走，那就只能停在原地，迷惑吗？那就改变好了，”我换成轻松的语气说“为什么那么肯定，拥有爱情就一定要牺牲友谊呢？你也说过，你们有那么多的回忆，这是谁也无法抹去的，如果真的有一天，你选择的爱情抛弃了你，谁又能肯定的说，你们会形同陌路呢？阿布会是那种人吗？”
　　“阿布不是。”洛洛急忙说。
　　“呵呵，那就好了啊。”我抬起右手抹去她的眼泪，继续说道，“相信你的心，相信你的判断，相信你的友谊和爱情，信任你所信任的，给自己一个勇敢的理由并且相信它。我能说的也就是这些。”
　　“那我会失望吗？”
　　“谁知道呢？就像······谁又能肯定你不会幸福呢？”
　　油桐花的香气慢慢消散，悄悄汇入口袋里的琉璃石中，仿佛可以感受到那微微的温热感。
　　“还要看第七张吗？它是最终的结果与答案。”我转开话题。
　　“不用了，”洛洛摸摸脸，随手擦了擦，我们相视一笑。
　　当你需要一个勇敢的理由，为什么还要让答案来束缚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