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的死瘫子》穆敛

6、第五章

　　五

　　你和A君回了房，你用湿透的轮椅推着湿透的A君去了洗手间，在地板上留下了两排水滴的脚印和车辙。
　　你把A君湿透的衣服毯子、轮椅的垫子以及一包垃圾丢在一边。
　　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一个脱光了，面色苍白，并且在对你笑的死瘫子，A君。

　　打开热水，浴室里不一会儿就充满了氤氲的蒸汽。
　　A君细瘦无力的腿歪向了一边，泛着血流不畅的紫绀色。
　　你的手在他身下游走，很轻很慢。
　　缺乏弹性的皮肤软绵而冰凉，仿佛泡了很久的纸张，一不小心就会在皱褶中破裂。

　　淋浴头对准了A君的后脑勺，A君的头歪了一下，水就从他肩上溅起来打到了你的脸上。
　　你没去抹，A君的手也抬不起那么高，他说：“你还冷么？”
　　你盯着他颈后的手术缝合伤疤没有说话。
　　你点了头，拿起洗发水往A君头上倒。

　　你很懒，用洗发水帮他继续洗了身子。
　　你特意在A君下身搓出了很多泡沫，堆成了一条蓬松的白色平角裤。
　　你觉得你手里那条棍狀物体也变得粗壮起来，你觉得很得意。
　　A君起初没有发现异状，但是你一笑起来的时候，他立刻伸手注意到了你恶劣的玩笑。
　　接着，你脱掉了自己剩下的衣服，晃了晃倒空的洗发水瓶。
　　你指着瓶身上的【防脱】二字对A君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A君把泡沫平角裤摘掉，掬起一捧水浇了上去，“我可不想变成凯撒。”
　　你想起了那只高智商的毛猩猩，连忙亲了亲A君光滑的脸蛋。
　　A君笑。
　　随即，你意识到他说的是那位著名的元首。
　　你笑了起来，脑海中浮现起伯父那只能够反光的秃脑袋，而A君，也不年轻了。
　　你在狭小的洗手间里推着轮椅转圈圈，把A君身上的洗发水冲干净。
　　接着，你把所有的被子都裹到了他身上，空调开满30度。

　　你用酒店的洗发水洗了头，你的味道变得很怪异。
　　你把湿头发凑到了A君脸旁边，抱怨道：“难闻吧？”
　　A君闻了闻自己的手背，凑到你跟前：“比你香。”
　　你推着香喷喷的A君上了床，你不想去车里拿他备用的纸尿裤，你说你脚冷，用他的隔尿垫做了盖脚毯。

　　你抱着A君躺在三十度的房间，你们盖着雪白的被子，睡着雪白的床单。
　　你很热，A君大概也很热。
　　你睡的很香，虽然你也没忘了给A君翻身。

　　你们醒的也很早，A君更早。
　　A君披着酒店里提供的浴袍，天知道对于他来说有点高的架子他是怎么够到的。

　　你起床的时候发现，A君身上可不会有奇迹，他穿着的是你睡梦中热得脱掉的那件。
　　你们的换洗衣服还在包里。

　　现在，你是裸着的，A君在看。
　　你跳下床慢吞吞的把A君的衣服丢给了他，你穿了衣服。
　　你不小心拉开了被子。
　　你发现了你的意外惊喜。

　　床单上有两块不大的浅黄色的印迹，一块像南美洲，一块有点像北美洲，你拿笔在之间划出了一条巴拿马运河。
　　接着你慢吞吞地把床单叠起来放在了你们的包里。

　　你拖着印上了黄印的褥子进了洗手间，像对待你的死瘫子一样给它淋了个遍，和死瘫子不同的是，你没有再把它拖出来。

　　你们去结账，你们在服务员检查房间之前告知了所有物品的位置和状态。
　　你猜你们又上了一间酒店的黑名单。
　　A君仍旧微笑着刷了他的信用卡，费用里多了你所买下的床单。
　　你总是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你的死瘫子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