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仇剑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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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师父是一个守护者，我也是一个守护者，我从小就被训练成为杀手，师父教的招式全是杀招，并没有用于守护的。
我曾经问过师父为什么我要保护别人却学的都是杀人的招数。
师父说：“总有一天，你会学到最好的防守招式的。”
我对师父的话不是很理解，看师父的样子却是不愿再说。
在我十四岁那年，师父带我来到了镇海堡，开始了我的命运，我们守护者共同的命运轮回。
他带我进入一个房间，我只扫了一眼，一个美丽女子躺在床上，两个孩子跪在她面前。只可惜，那个女子显然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即将不久于人世，可是她的精神却是不屈的傲然。
“仇剑，以后他就是你的主人。”师父把我的身子扭向床前跪着的两个孩子，指着其中大一点的少年对我说。
我抬起头，看看师父，他挺直背脊，看起来如同永不会倒下的大山一般。师父推了推我，我猛地回神，默默走到那个少年，也就是我的主人身后，跟着他一起跪下。他旁边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娃，娇笑着回过头来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我正视前方的地板，不理会她的目光。
“郑律，你训练得很好。”面前床上响起一个懒懒的女子的声音，听着很是舒服。
师父恭谨的低下头，我却发现，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师父现在竟是满脸的满足。
“寒儿，小雨，你们先出去。”女子再次说话，我随着我的主人一同走出房门。
站在院子里,那女娃蹦蹦跳跳的上前，问我：“我叫冷雨，那是我的哥哥司徒寒，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仇剑。”我看了看主人的脸色，才简短的说。
“仇剑？好有趣的名字，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她有一双漂亮的杏眼，可以看出日后定会变得更加美丽。
“冷雨，别胡闹。”主人突然说话了，却不是与我说的，他的声音如刚才那个妇人的一样好听，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
这时候，原本安静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接着涌进了一大批人，由两男一女领头，见到我们三人便停了下来。
“你们要做什么？打扰了娘的休息我定饶不了你们！”她说的天真，显然没看出这群人来者不善。
“呦，圣女让我好害怕啊！”为首的女人夸张得拍拍胸口，左右的人发出笑声，完全不把冷雨放在眼里。
“你们！”她气得直跺脚。
那女人不再理会她，转而仰起头，向那紧闭的房门骄傲的说：“哼！司徒凤羽，你终究还是给了我机会。”
我能看得出她的眼睛里燃烧的是无限的野心和欲望，对权力的欲望。
“如果你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大可以一试。”尽管她是在师父的搀扶下走出来的，在这么多高手面前却还是那样平和自若，分明是不把他们任何一人放在眼里。
“郑律？！”那个造反的女子惊喜唤着师父的名字，我看向师父，他垂目而立，并不理会。
我看的出那女子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但她很快又恢复常态，一个长着马脸的男人上前说：“我们有这么多人，而你们算上那三个黄毛小孩儿也不过无个人而已，难道你还以为有胜算么？”
没人屑于回答他。
我虽然经历的不多，却也知道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所以在第一道冷光袭来之时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我的任务是保护我的主人司徒寒，而他在混乱之中并不插手，只是护着自己的妹妹跳到一旁的安全之处。于是我没有了后顾之忧，便放开手脚，招招取人性命。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任务，却发现自己对于杀人并没有特殊的感觉，既不兴奋也不犹豫，我的头脑十分清楚。在杀戮中，我感到主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审视着我。
师父被一群人围攻无法脱身，那些人武功高强，却并不取他性命，只把他和那个叫司徒凤羽的妇人隔开，越离越远。而那个女人正在和司徒凤羽对视，满眼的目的即将达成的自信和兴奋。司徒凤羽喘的很厉害，却没有丝毫畏惧之意，眼神仍是那样的桀骜不驯，带着一丝丝的蔑视。此时她毫无还手之力，显然对方也知道这一点，缓缓向她走去。
我竭力的向她靠近，挡路者全部一剑毙命，却有人前仆后继上来送死。当我终于来到她们附近时，那女人手中的长剑已经刺穿了一个青衣胸膛。那，是我的师父，他为她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
我没有停下，剑尖挑过了那女人的喉咙，血喷溅出来，竟有一丈之远。喷到司徒寒的脚下，他收回视线，转而盯着那一滩血迹。
而那个造反的女人，至死都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望着师父，有着不解和痛苦。在她倒地时又涌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坐在轮椅里破相的灰发男人。
“属下来迟，请教主责罚。”他声音嘶哑难听，却让我知道危机解除了。
我跪在师父的坟前，心里有些疑惑，司徒凤羽没撑两三天也走了，师父还没有教给我最好的防守招式也走了。我不明白师父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了一个活不了几日的女人去死，这就是他所说的为一个人生为一个人死么？
“一切付出都是没有回报的，你也不能索取回报。”师父告诫。
那天我走在主上身后，他关上房门时突然对我说：“明天，与我去接管镇海堡。”说完，门合上了。我随即领悟到我被接受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师父曾说：“我们是守护者，没有自我存在，只有那个人。”
现在我知道，师父爱上了那个人。
“从此之后，你要保护她，寸步不离。”主上背对着我，看向远方那一片浩瀚的竹林。
“是，主上。”我低下头。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命运，都会爱上那个人，为她生，为她死，心甘情愿。”师父曾这样说。
我一直不明白师父的话，我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所以我以为我会爱上圣女冷雨。
而如今我知道，那个人是她。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目光开始追随她，她看上去总是那么无忧无虑，也许唯一担忧的便是如何甩开我。可是我不会离开她半步，一方面是主上的命令，一方面却是自己不愿意。
她初到镇海堡，一身男装，与主上的亲密使她被传为是主上的“男宠”。当圣女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不以为忧心，反而笑出了眼泪，抱着圣女直不起身子。不知怎的，我上前分开了她们，我不能忍受别人碰她，女人也不行。
可是，我却无法阻止主上。
当她一个人默默坐在台阶上，对着竹林发呆并露出甜蜜的微笑时，我多么希望她能有一瞬想到我，可是当她轻启朱唇，吐出的却是司徒寒三个字。我的梦被击破了，她眼中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过。
可是那一次，我站在院中，怎么也不肯离去，直觉告诉我如果我离开会后悔。主上连染血的衣服也来不及换下便跑来看她，进去了很久，开始还有说话声，可后来，太安静了。我心中有不好的感觉，捏紧了双手，死死的盯着房门。
“啊……”一声极细的轻颤逸了出来，我浑身一震，那声音娇媚万千，让我脑海中一片空白。
“主上。”我极力压制住自己，低沉平稳的声音并没有暴露我内心的波动。
“知道了。”里面传来主上沙哑的声音，我能听出里面包含的情欲。
不一会儿，主上出来了，还是那件染血的长衫。我不知如何面对她，欲和主上一同离开。
“你留下。”他的话把我钉在原地。
“是。”目送着主上的身影，我站在外屋的门口，看到里屋的门紧闭着。
不久，我听到里面她起身的声音，接着便打开里门，出现在我面前。她像是很渴，一连喝了两大杯茶水。
师父从来没有教给我如何去面对自己爱上的人爱别人，如何面对自己破败的心。
鬓发凌乱，脸上红潮未减，眼睛异常明亮，她身上透露的讯息像一把刀砍在我的心上，难道我真的晚了么？我竭力隐忍着，可她还是看出了我的不快。
“仇剑，你随我来。”她扭头向里屋走去，我犹豫了一下儿还是跟上了她，与她保持不到一步的距离。突然她回头，显然是以为我没跟上来，看到我离她这么近明显吓了一跳，她嗔怪的瞪了我一眼，有着说不出的妩媚。我有些失神，刚才我们之间离得那么近，我甚至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体香。
“仇剑！”她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我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手里捏着梳子，她等着我为她梳头呢！
梳头，这是一个男子为自己的娘子做的事情，我有些颤抖地把梳子插入她浓密黑亮的头发里，缓缓向下。
“谁说只能相公为娘子梳头，你不也为我梳头么！”
我心里一顿，动作大了些，扯痛了她，连忙单膝着地请罪，头低低的，心里说不出来的苦涩。
“仇剑，刚才谢谢你出声。”
我愣住了，心里有种感觉溢出来，让我有些满足，有些暗喜。
“敢问这位兄台，小弟俊否？”她又换上了男装，像模像样的向我抱拳行礼。
“俊。”我终还是说了出来，心里有几分轻松。
我会说话显然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她蹭过来，拍着我的肩说：“这才好嘛！生活多一些乐趣，以后不准你不理我。”
“是。”我有些慌乱，心里混乱不堪，似乎有东西要突破我的胸口，门口响起黯箩的声音，我趁机逃开。
她在哭，我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主上派黯箩通知说他三日后再来，她是为了这件事情而伤心么？我来到她旁边，抬头看看天空，却发现乌云满天，遮蔽了一切。夜风凉，我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心里担忧。
她欲把衣服还给我，我又坚持给她披上，她审视我良久：“是寒让你照顾我的吧！男人应以事业为重，告诉他我不怪他。”
我不能挪动半分，她虽然是想开了，语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主上来了又走了，她守着一张纸条一只碗发呆，听到我的声音，她说：“不要浪费了，仇剑，把它喝下去。”
我没有犹豫，就算是毒药，只要是她给的，我也甘之如饴。
“现在你立刻运功至少三个周天，然后来找我。”说完她就走了。
我听她的话，发现自己的武功竟然进入了我一直难以突破的另一个境界，更加精纯。这本来是要给主上的吧，她对主上的情，主上如何才能明白，她要的不是天下，而是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守护她爱她的男人。
主上曾与我说，他要把一切奉在她面前，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她。天降良机，就在倪雄欲嫁女之时，倪佩儿阴错阳差来到了主上旁边，如此一来，主上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主上让我把她带到与他相反的路上去，尽量封闭她与江湖人接触。我知道主上的意思，他想娶倪佩儿——不是因为爱——爱早已全给了她，而是为了权力。这次倪雄嫁女，武林令就是陪嫁之一，若拥有了武林令，再在日后取得盟主宝座——以他的武功是易如反掌，他便可统治整个江湖。
杨明风说的不错，主上是个有野心的男人。有了她，骆潇，更是坚定了主上的决心，他要把整个武林全送给她，与她共同分享。可是主上却始终不了解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那座破败的青楼感兴趣，非要花大价钱赎回来不可，可是我知道她很是舍不得那些宝贝，于是在夜里我便想为她偷回来。不料她竟然帮助那德旺当铺的人，伤了我的右上臂，夺回了珠宝，还给了汪德。
回来后，她来到我的门前，留下了一瓶伤药，刚才她还是认出了我。我知道，那一剑是对我的惩罚，就如同她对我冷淡的话语一般。可是，我从来不用药，是因为从来也没有过药，从来都没人认为我会受伤，所有的伤口都是自己长好的。
于是，在杨府，她亲自为我包扎了伤口，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低羞涩的笑着。发现我在看她，连忙起身，却拌在我的脚上，我伸手扶住了她。
“早点休息。”她匆匆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我没有反应，只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手，它刚才碰到了什么？
她为了孙弈的事四处奔走，却惹来了仇家，有人派了江湖杀手来杀她。鬼首三，前几年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却突然消失了，传说是被朝廷收买效力，那些角色我却并不放在眼里。清理完尸体，我却无法抹去柱子上的剑痕，同时也忘记了擦掉脸上的血，让她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你怎么看这件事？”
“远离是非。”
然而她并不着急离开，先去送孙弈和玉娘离开，接着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去向杨明风道别。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她看清了一切，始终把自己放在一个旁观人的身份。
回到之前她买下的寻芳楼，实在是狼狈的很，她大发雷霆，却终是奈何不了那个叫梦云的女子地争辩，同意收留了那些女子。然而很快她又开始作弄人了，而且是拿我开刀。
“酷毙了的仇剑，武功高强无人能及的无所不能的宽宏大量的仇剑，你不要生气了嘛——”她缠着我，跟我赔着不是。我很想问问她，难道在她眼里我就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么？胳膊上一紧，她缠了上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冷雨这件事的，我会跟她说你是个绝对的好男人！”
我知道，她一直把我当成是圣女的追求者了，可是我怎么能够向她说我在意的是她，一直是她呢？！
我说不出口……
主上通知我他就要成亲了，要娶倪佩儿，让我尽量向她隐瞒一切，能拖多就是多久。看她越来越经常地掏出主上送给她的象牙簪——他们的定情信物，我照主上说的做了，只是不想看到她伤心地样子。可是在我暗中赶走了一帮江湖人时却让另一帮人来到了酒楼，天玄门的人，正是去参加主上的喜事的。
于是，她知道了一切……
“仇剑，我，是不是不应该来？”她的黯哑的声音里有着不确定，和一丝丝迷茫。
沉默片刻，她接着说：“既然来了……走吧！”
我心里不好受，头一次为主上的决定而暗暗恼火，她原是一个那么无忧无虑的快乐的女子，如今眉宇间却紧锁着无边的愁怨。我知道，她只是不确定，抱着一丝可怜的幻想来寻找答案，一个残酷的令人悲伤的答案。
看着她在众人面前为主上出面解围，凌迟着自己的心，我却不能安慰她分毫。心痛之中，却也有着一些欣喜——她与主上之间再无可能了！
她在哼着歌，曲调哀婉却不失坚定，我以为我有机会成为她那个一心人，却没想到，她竟然连我也不留……
“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她直视前方，坚定而冷静的说。
我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她的决定，这个时候也应该让她独自静静，理清纷乱的心绪。于是，我掉转马头，回到了主上身边，带去了那诀别的字条。
对于主上，我只能报以同情，他空怀希望，以为伊人芳心依旧，却不料自己已经亲手毁了和她的未来。
“你回去她身边，暗中保护她，那群人没那么容易停手。”
不得不承认，主上是正确的，他看清了那狄原阴狠的一面，不会轻易罢休。
看着她平安回到醉云居，知道她心里有我的影子，我心里涌上了无尽的暖意——为她死我也心甘啊！
我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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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察觉有所不对，让冷雨前来当说客，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主上一直是知道的，她的心和她的渴望，却希望她能够顺从自己的野心，这是多么的不明智之举啊！
冷雨走后，她伏案痛哭不已，我默默把手按在她的肩上，想带给她安慰——这是我唯一会的方式。
“仇剑！”她猛地环住我的腰，把头埋进我的怀里。
“你总算回来了，要知道没有你在身边，好多事都要我自己做，好麻烦的。”我胸前的衣服全湿透了，她这才抬起头，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勉强的紧。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蹲下来，轻轻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温柔的我自己都不相信。
“仇剑你……”她也愣住了。
我深深地望着她，这个让我不由自主失去心的女子，在她眉心印下了一个吻——今生，我吻过了所爱的女子。
她则像是失了魂，双眼眨也不眨地望着我，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见状，我抽回扶着她双肩的手，垂下头去。
“冷雨呢？”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圣女已经回教里去了。”我低着头答复。
“那你为什么不走？”
我震惊，她居然让我走！我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想确定她真的是这么说的么。
“你不必留下替他监视我，我自己就很好。”
我站起来，不敢相信她真的是这么说的，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你更不必亲历躬行，这样为他挡去别的男人靠近我……”
原来她是这样看我的……我受不了她嘴里不断吐出的残忍言辞，退到门边，最后夺门而出。
我没有走远，静静地在城边树林里站着。细细思量，突然明白她是故意激怒我让我离开，莫非是看到我会让她想起主上？
师父也没有教过我，当自己的主人想把自己赶走时该怎么办。
我就这样默默地呆在这里，天黑透了，我没有挪动半分。忽然间听到一阵脚步声，莫约有七八人，于是我连忙躲到一旁。不一会儿，果然有八个黑衣人经过了这里，往树林里面深入。
他们走后，我仍然躲着没有出来，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她看上去满脸不耐烦，磨磨蹭蹭地向前，我从隐蔽处走出，远远地跟着她。
果然有诈！是那狄原作祟，用天网网住了她，我心头一怒，冲了出去。
“呵呵，看来你的手下来救你了。”狄原的声音传来，我无暇顾及，所面对的七人用的是七星阵，正与我打成平手。时间越拖越久，我有了几分胜算，却不料狄原突然插入，顿时打破了平衡……
我有种预感，这一仗，我注定会败……
我突然感觉到身后注视的目光，我能想象到她担忧而紧张的目光跟随着我，与主上完全不同的目光……
突然，那种感觉消失了，我忍不住回头，却发现狄原的狞笑，她慌张地试图把网割开。
狄原举剑，我不假思索扑将上前……
一生极快的从眼前闪过，才发现，自从出现了她，我的生命才有了色彩。
师父说：“总有一天，你会学到最好的防守招式的。”
是的，我学到了，师父用生命为我做出了示范——以身护主。
“仇剑！”她凄厉的声音传来，不顾一切的抱住了我。
我突然觉得好满足，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比师父幸运，我知道她会永远记住我，永远。“潇儿……”我唤出了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名字，满足地合眼，我累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仇剑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