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赴黄泉》阿彦

13、第十一章·毒物

　　现在当值阳春三月，整个二十一天都着棠梨花，弥漫着花香。

　　瀛洲玉雨的棠梨花林中，水晶凉亭下。

　　我坐在石桌旁，石桌上有一盘棠梨果，其实棠梨果和梨子没什么区别，不过这里的梨子倒是曳崟神尊亲自孕育，仙泽滋润出来的，甘甜中带着特别清新的味道，不会让人觉得腻味。

　　拂渊靠在一旁的美人靠上，作势从后面上来抱我，我用手肘抵开了他。本想骂一句成何体统什么的，不过我在吃梨子，没闲工夫同他掐话，含糊地说了一句：“很好吃，不吃吗？”我吃了一个，看到桌上的盘子里还有好几个，口水直噎，索性再吃一个。

　　拂渊很无奈地看着桌上的果核，幽幽道：“不知这曳崟何时到，就那么几棵破梨树，还要摆弄多久。”

　　一阵花香伴随着轻风扑鼻而来，百中带鹅黄的花瓣漫天飞扬。“谁同你说，那几颗棠梨树是破梨树！”说话间，不冷不淡，一位身着月牙长衫之人，踏着多多花瓣，缓缓落入凉亭，想来这位便是曳崟上神。

　　拂渊抿唇轻笑，道：“这才舍得那几棵棠梨树了。”

　　曳崟撇过我一眼，轻“嗯”了一声，道：“此番前来，怎么还带着一个人？有何事吗？”

　　“无事便不能来寻你了吗？我看你冷清，所以多带了一个人。”拂渊嬉笑道，转而恢复了正色，“能来寻你，自然是来看病的。”

　　曳崟嘴角挂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淡淡道：“我想什么呢，若是要看病，直接去药肆便是了。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带着亲自来我这儿。”曳崟又撇了我一眼，然后挑了挑眉。

　　我是拂渊的夫人，我觉得这种话说出来，也许会打击到这位上神，因为拂渊已经成亲了，是个有妇之夫了。

　　“她是我夫人，幽冥司主——泷恪。”拂渊瞧了一眼我，“你可瞧出什么名堂了吗？”我一龇牙，心想他怎么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真不怕曳崟上神伤心吗？

　　曳崟叹道：“真是可惜了我这些梨子，竟被你夫人吃掉了这么多。”语毕，他向前走了几步，带起一阵带着花香的轻风，“想来你夫人已然是一位上神了，怎么会不慎中毒？”

　　中毒？我全身一颤，双眼呆滞，语气带着惶恐，道：“我……怎么会中毒？此毒严重吗？可能看得好？”我倒吸一口冷气，“曳崟神尊，我知道您是掌医司药之神，必是能看得好我这毒。”现在四海八荒是太平，此毒怎么能比得了上古时期妖兽的妖毒和毒瘴，想来这曳崟便是从那个时候来的，对付现在这些小毒肯定是有办法的。想到这里，我不禁松了一口气，不过为什么会中毒呢？

　　“不用我治，你只需安心修养几日，便可自行痊愈。”

　　“哈？那这是什么毒？”

　　“只不过是一些稍有修为一些毒物，按照你这上神体质，自行痊愈绝对没甚问题。”

　　毒物吗？稍有修为？我似乎悟出了些什么道理，转头眯着眼睛看着拂渊，然后勾起了嘴角。拂渊眼中似有一丝醒悟，然后故作不解，茫然地望着我。不知为何，这厮害我中了那只妖物的毒，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瞧着我，也真是够厚脸皮的。

　　“那就多谢曳崟上神了，当真不用食药吗？”我笑道，虽然说是中了毒，不过也只是区区小毒，就说只要去药肆瞧一通就是了，偏偏还要来叨扰上神，既然上神说可以痊愈，那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你若能自行痊愈，何必去食药？统不过就是让你快些溶解毒素，然后补补身子罢了。”

　　拂渊和曳崟寒暄了几句，我坐在一旁百无聊赖，不过幸好梨子好吃，还能不断地吃梨子。拂渊似乎意识到，将我闲置在了一旁，所以就带着我，说要回三十五天了。临走前，我厚着脸皮，问曳崟讨些梨子带回去慢慢吃，曳崟神尊颇为大方，给了我一大筐。我本以为他是一个爱护小辈的实打实的好神尊，想不到他后面来了一句：拂渊也爱吃。

　　三十五天，拂渊说我这些个日子得静养，好好休息。重明宫里有一处颇为僻静的地方——玄英阁，几个仙娥在那里收缀完毕，我就在那里住下了。

　　院落的墙壁上爬满了绿油油的爬藤，我问拂渊这是什么藤？拂渊说，这不是藤，是一种花，因为这种植物实在隆冬时节开花，所以名叫三冬。当然啦，现在花期还没到，可以叫它三冬藤。也正是因为三冬花花开隆冬，冬之别称——玄英，故此，这处唤作玄英阁，如此想来，略文艺。

　　听说那只毒蜘蛛被拂渊狠狠地从天界就这么扔下了人界，想来，约莫是会轮回投胎为人罢。如此一想，我笑了，特意让墨华好好地为这只蜘蛛司上一段好命格。

　　连着半个月下来，我觉得我的身子应是好透了，却还赖在玄英阁里，理由只有一个，我不想去幽冥司。这半个月来，不少仙家都来探望了一下，当然，就数延寿司的那几位星君勤快得很，无论是结伴来还是单独来，南斗六星君里面除了墨华，其余全是男仙，拂渊看着不是很舒服，不过好在，来得最勤快得还是司命星君墨华，她总是阿谀奉承一大坨，然后让我快点好起来，最后苦瓜地对我说，幽冥司忙不过来了，每当这时，我总会头痛一阵，身子越来越差了啊！

　　虽说延寿司的人或多或少都是来抱怨，墨华加下来的工作量太大，忙不过来，希望我身子快点好起来，但他们还是带了慰问品来看我的。虽然没有什么上等的灵芝灵草，顶多就芝麻草头，拿他们的话来讲，司上病得不重，食这些东西进补就够了。

　　我也算是清闲了这么久，琢磨着是不是要重回幽冥司了。那一日，玄英阁没什么人来，估摸着幽冥司今日忙得很罢。听说拂渊被天君叫了过去，我疑心
　　是不是拂渊又闯祸了，想来也不是，这半个月，拂渊竟也迷上了厨技，一日三餐亲力亲为，多数时间都是在厨房里鼓捣，有时，我会上去指点迷津，这么说来，我也算是拂渊的师傅了。虽说味道还不行，但多磨练磨练总会上去的。

　　原本我还闲着清冷，不过瞧见玄英阁门口站着一个人，不用说，瞧那气质我便知道，此人正是胜雪莲心，墨玉谪仙，姬容澈。

　　“司上，别来无恙啊！这几一直忙得很，上次送司上回来，我早就应该来探望司上了。”姬容澈笑道。

　　虽然觉得他此时笑得很真切，但还是让人觉得此人是位忧郁美人儿，忍不住心疼起来。“好说好说，本也不是什么大病，在玄英阁养了半个月早好了，都被闷着了，正打算着重回幽冥司呢！”我也笑道。

　　“哦？”姬容澈故作诧异，随后轻笑，“听闻拂渊殿下日日陪着司上，怎会觉得闷？”

　　“哪有日日陪着，整日不出这个院落，我自然闷得慌。”我罢了罢手。

　　“当真如此？”姬容澈一挑眉，“本来是要去人界办一趟事儿的，按说早该来探望司上了，却等到了今日，手头也没带什么东西，不过司上如此说来，要不要同去人界，全当是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