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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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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楚王小心翼翼的亲自扶着锦心出了府,马车前等候的素眉见锦心的脸变得如此模样,一向稳重的她也大惊失色,扶着她的手惊惶无措的连声追问道:“娘子的脸是怎么了?可是吃了什么相克的东西?”锦心看着她轻拍的她的手安慰道:“无大事,先回家再说。”
大夫人得了消息楚王亲自送锦心回来,连忙整理了妆容心中忐忑的出府相迎,却不想不过半天的功夫,锦心就变了个模样回府,大夫人见此也顾不得什么身份,难得愤慨高声一回:“敢问殿下,我家三娘只是去王府赴宴,走时脸还是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的如此模样?”她心知锦心定是在王府中遭了人暗算,拉住她的手心痛不已,又忙吩咐人去请郎中来。楚王也是又痛又气,“三娘是被我府中侧妃所害,如今我已将她关在院中,锦心的脸何时复原我便何时放她出来,无论花多少银子我都会治好她的脸。”话音未落他已是悲戚不已。
一时间大夫人请的郎中也到了,楚王又请了宫中最善外科的太医来,加上得了消息心急万分赶回来的大郎以及急匆匆赶来一看究竟的耶律齐,多路人马顿时将锦心的院子挤的水泄不通好不热闹。
只是无论是郎中还是宫中的太医都无法断定锦心所中何毒,太医只好按照以往的经验,开了一剂清心去毒去火的方子,至于外敷的药两人却是都不敢轻易开。
等到药熬好楚王又亲自看了锦心服了药,见她一脸倦色,料着折腾了一天她必是乏了,便拉着没有眼色耶律齐离去了。外人散尽,大郎大夫人这才细细追问起今日王府赴宴的经过,锦心便简单的说了几句,只说是刘侧妃下毒,并没有说自己事先察觉。只见两人面色悲愤,忙安慰道:“哥哥嫂子不用急,我只是伤了脸罢了,与性命无忧。若是按太医说的不知何时能好,倒是更好,这样的脸怕是两位皇子都不会动娶我之心了。”
大郎何不知这道理,只是这份安宁要拿亲妹子毁了容貌去换,他却很是心痛,自家的身份又不能去惩罚那下毒之人,只除了忍了这口气别无他法,他无奈长叹一口气。见他叹气,大夫人也不见往日爽利的模样,锦心便玩笑道:“莫不是哥哥嫂子担心我嫁不出去,会吃穷了你们?”
大郎闻言知道是锦心安慰自己,勉强露出几分笑容:“莫要乱说,你就是再能吃,也吃不穷哥哥。”
大夫人也宽慰道:“说不定喝上几日药就好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倒是先让锦心好好歇一会。”一边说着一边扶了大郎离去。
锦心经如此喧闹惊心的一天已是心力交瘁困倦不堪,脱下外衣后连晚膳都未用就昏昏睡去。有倒是睡的早起的也早,待她睁眼时,房内烛火还发在出昏黄的光芒,她觉得有些睡的多了便起身随便披了件衣服,开了窗户,见窗外竟还是一片漆黑,也不知是何时,见门口守夜的婢女靠在廊柱上睡的正熟,本是等着锦心醒了伺候洗漱的,却不想她起的会如此早。锦心看着夜色正想是不是要出去走走透透气,便听见有人轻声叫着自己,她定了定神,细细听了两声寻了那声音向院内一棵树上看去,竟是漆黑的一个人影在那里,虽看不清是谁,听着声音却像是李骥。李骥见她看见了自己,便轻手轻脚的下了树,几步便到了她窗前。
锦心突见他惊喜无比又觉得分外熟悉,上一世他就这样经常半夜跑到自己院子来,进了宫他也这样半夜跑来过,难道这些习惯也遗传到了这一世,她忍不住露出笑容,见他是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她突然反应到自己的容貌现在很是难看,连忙双手捂住脸,“现在很难看,你还是不要看了?”
李骥见她长发素服,几日未见竟是又瘦了几分,不由揪心的问:“可疼吗?郎中可说如何医治了吗?”
锦心捂着脸答道:“倒是不疼,不过好像也办法立刻就能治好,只能吃着药再慢慢看。”
李骥轻握住她的双手,“让我看看。”
锦心仍是不肯把手从脸上放下去:“不要,很难看的,还是不要看了。”
李骥温声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觉的你难看。”
锦心心中暗想:难道这一世的他也还是不计较容貌的?毕竟自己总不能一直捂着脸和他说话,便慢慢的将手放了下去。
李骥仔细的看了看,“真的不疼吗?”
锦心被他看的有些脸红,“开始有些发热发痒,现在倒是没什么感觉了。”她看了看不远处靠着栏杆正熟睡的婢女,轻声道:“不如你进来,我们好说话。”
李骥依言无声的跳进了房内,锦心小心的关上窗户,又去将门也插好,回来摸了摸茶壶,“只有些温水了,只能凑合喝了。”一边说着一边将倒好水的茶盏放到他面前。
李骥却只顾着追问道:“可知下的是何毒吗?”
锦心摇了摇头答道:“不太好说。”,她慢慢将在楚王府内的遭遇告诉他,李骥听完深思片刻后分析道:“那酒里的砒霜和毁容的毒药应该是两个人给你下的,刘侧妃既然认了毁容之药是她下的,那她就没有必要再下砒霜,若是要下砒霜,必是要人性命,何必要多此一举的再下一种毁容之药。”
锦心会心一笑:“你倒是聪慧,我当时也是看着王妃的脸色不对,总是看着我的酒杯。何况砒霜的量少,就是我把酒都喝了也不足以致命,她只是借刀杀人,想用砒霜诈一诈刘侧妃罢了。”
李骥却是听出画外音,“你当时看着王妃脸色不对,那时你已经猜到了酒不对劲?”
锦心点了点头,李骥顾着外面有人,忍着气低声责备:“即知道,为何还要喝,随便寻个身体不舒服的理由,先回家来也不是不可以。若是她们再狠毒些,怕是你连命都没了。”
锦心也有些后怕:“我只喝了一小口而已,我本想是接着去赴宴的机会和王妃说开,想必她也不想我入王府,她若是反对想必能有转圜的余地,却不想我连说的机会都没有,她们就直接下手了。”
李骥无奈道:“所以她们下毒倒是趁了你的心意,你正好顺势而为?”
锦心微微有些得意的眨眨眼:“眼下这样的一张脸,想必哪个皇子都不会动心了。”
李骥见她一副不知自己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的模样,不知是气还是心疼:“你这样做的代价未免有些大,再说你事先根本不知道那酒里有什么药,好比一场豪赌,若是你输了,就是命都没了。”
锦心顿时收起得意的模样,低头做乖乖状:“我下次不会了。”
李骥几乎被她气的半死:“你还想有下次,这次已经把我吓的半死,赵信匆匆赶来告诉我你在王府赴宴中了毒,我当时几乎连马都上不去。”
锦心突然想起,“这么晚了,你怎么进的城?”
李骥答道:“赵信和我一起,他认识守城的人,我进了城这么晚也不好直接上门,本来想找到你的院子,看你一眼就走的,却不想你正好开了窗户。”
锦心关心问道:“那你可用了晚膳?”
李骥摇摇头:“倒是不饿。”
锦心四处望望,肯定是不能吩咐人去厨房现做的,见她要张罗李骥忙道:“我见你一面也就放心了,赵信还在外面等着我,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闻言锦心有些不舍,可是又不能留他太久,李骥开了窗户正准备出去,见她如此又忍不住回头轻声嘱咐:“以后行事万不可这样莽撞,晚上天凉,若是要出来,一定要多加件衣服。”
锦心温声答道:“恩,你出去要当心些。”眼见他消失在黑夜里,又过了半响四周依旧是一片寂静,知道他必是没有惊动任何人平安的出府了,便放了心。
李骥在房顶轻跑了一阵,出了崔府,看着东边远处隐约可见的楚王府,有心想为锦心去出一口气,又想到在此时下手未免太明显,说不定还会给崔家惹来麻烦。他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要冷静,自己已经忍耐多年,万不可此时乱了方寸。可是他心中压抑和气愤却是有些压制不住,他忍不住在房顶施展轻功一口气飞跑了一阵,只跑到一处高楼的房顶才停了脚,一身黑衣的他一动不动的望着四周,犹如融入了夜色般。在夜色中很容易看到有隐约灯火的皇宫,半响后他又看了看另外一处门口亮灯的赵府,他每次进城都会习惯的看看皇宫,想着那位没有一点印象父皇,十几年来就在自己身边,却是从不知自己存在。而赵府的这一位母后回来了几个月也没有一点认自己的意思,他有时都怀疑自己真的是皇子吗?若是自己还在皇宫里是皇子的身份,至少应该能是护住锦心吧。而眼下的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等待和练武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眼见东方已经露出一丝光亮,他收起情绪平静的向城门处走去。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楚王府的女官带着补品药材珠宝首饰等来探望锦心,大夫人见她穿着打扮不同于她身后的婢女,是位有身份的女官,便让了座。这女官得了王妃的嘱托,不敢有一点拿大的意思,道谢后才欠了半个身子坐了,坐下后便恭敬说道:“从昨日府上三娘子在王府里出了事,我们王妃便食不下咽,晚间更是难以入睡,今日一早身子便有些不爽,宣了太医来看,竟是有些风寒的症状。我们王妃原是打算亲自上门来看看三娘子的,只是这一病怕过来再过给三娘子,怕是就不好了。我们王妃说了虽说不能把刘侧妃交给三娘子处罚,但是已经将刘侧妃关在她自己院子里禁足了。眼下只能送些东西给三娘子压惊,王妃说毕竟是在王府中出的事,又是伤及到三娘子的脸面,若是府上不收,我们王妃更是过意不去了。我们王妃还说若是府上需要什么药材给三娘子医治,不管价值几何,只管报到王府去。”
听她一口气说完这样一大番话,大夫人心知这是王妃给崔府的体面和补偿焉能不受,她一边命人收了东西,一边起身谢过王妃好意,又勉强打起精神来与她应酬了几句。
此时这女官口中那寝食难安的楚王妃正神采奕奕的靠着靠枕,小口品尝着燕窝粥,用完之后接过布巾轻轻的擦了嘴,想起昨日之事来说不出的痛快,忍不住嘴角露出几分得意的笑,询问身边人:“那刘四娘可还老实?”
身边侍女轻声答道:“昨晚很是大吵大闹了一阵,连送去的晚膳都摔了个干净,后来王爷知道了,气的不行吩咐说:以后一天只准给她一顿饭,若是她再摔就不必再送了。”
楚王妃想了想又问道:“刘府可有人上门求见吗?”
“还不曾有,按理说刘夫人昨日就在宴上,竟然没有为刘侧妃出头,今日刘府也没有人上门为她求情,好不奇怪。”
楚王妃冷冷笑道:“刘家怕是已经放弃这刘四娘了,她本就不得宠眼下更是让王爷彻底厌弃,已是没有半点价值了。”
正说着去崔府送礼的人却是回来了,楚王妃略问了两句便罢了,转头吩咐人将借来的菊花并一些礼品送到自己娘家去,她看着昨日众人没来得及赏玩的菊花,一朵比一朵开的娇艳,好似昨日那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庞般。她颇有深意的叹道:“当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