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飞花》木生姑娘

8、第8章

　　我以为他只是领个路而已，谁知到了厨房，率先推门而入的却是他。将门关好，他很不客气的去翻找食物，好像在自家厨房一般闲适自如。
　　我跟在他屁股后面嘟囔“原来你也是来找吃的，搞得好像只有我干坏事似的”。
　　他不搭理我，伸手揭开笼屉，我踮着脚想看清里面有什么，才看清几个小山包一样圆乎乎的白馒头躺在竹片上，他突然捂住我的嘴将我拖到大灶背后躲起来。我的尖叫活生生给他堵在喉咙里，只能用眼睛狠狠地表达我的不满。这时候隐隐传交谈的声音。
　　“......鬼叫......中土......”
　　“各大门派.......死伤......紫燕骝......”
　　“不可张扬......回禀......定夺......”
　　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伸到墙的那头去听个清楚，这两个人明显在厨房后头交谈，刻意压低了声音，看来在传递情报之类。关键是我一句也没听齐全，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聚精会神的听着墙的那头，过了好一会儿没再传来动静，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抬头看比我高了一个头的小少爷，才发现他在盯着我看，样子很认真。我正莫名其妙，谁知他突然扑哧笑了，那笑容仿若雨后阳光，干净清冽，眼睛半眯，弯弯的，美极了。我张着嘴巴愣在哪里“你好漂亮！”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我不喜欢这样的评价。”
　　他站起身，去蒸笼里捡出几个馒头，橱柜里翻出小碗花生和一碟冷了的鸡肉。我跟在他后头乱转“你好像一早就知道东西放在哪里！”
　　“鼻子是用来闻味道的，眼睛是用来观察的，再配合脑子想想就可以推算出很多事情的。”他把馒头塞我怀里，又把我拉到大灶后头蹲下来，开始很悠闲的享受食物。
　　“哇！你好厉害！”我蹲在他身边夸赞。
　　“你叫东方月？”
　　“恩啊，你呢？”
　　“沈明睿。”
　　“聪明睿智的明睿？”
　　“看来你也不笨嘛！小小年纪脑子转弯转的挺快。”他把一个鸡腿递给我，“奖励你的”。
　　“你还不是小小年纪”我接过鸡腿嘟囔，斜眼看到他腰带有一端拖到了地上的灶灰里，于是伸手去捡，还没碰到腰带，手就被大力扣住，我惯性使然左手朝他天府穴点去，被他迅速格开，顺势就将我点住了，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
　　“你想干什么？”他的凤眼微眯，冷光直直射在我脸上。
　　“你的腰带拖在灶灰......”我还没说完，他又把我的嘴捂起来。
　　“你小声点！！”将腰带拾起来，他解开我的穴道，“对不起，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我不理他，站起来活动筋骨，心里沮丧极了，最得意的点穴功夫没把别人点住，反倒让别人把自己点住了，这事儿回去说给谷里的人听不被笑掉大牙才怪！
　　学艺不精是会吃大亏的，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会被赶出万花谷，当年爹爹传授功夫的时候就刻苦学习，努力练功的！
　　“这样吧，为了赔不是，这个给你”他递给我一个蓝色石头雕刻的小绵羊，坠了一个暗金丝线编织的穗子。
　　“不喜欢这个颜色，不要！我要回去了。”我得赶紧回去，免得木灵醒来发现我不在又要解释半天，不再看他，我推开门左右观察安全就溜回了屋子。
　　木灵睡得很香，我躺在床上，想起偷听到的对话，鬼叫？难道这地方闹鬼？刚才在外面晃荡会不会被鬼跟上了？脊背一阵发凉，赶紧整个钻到被窝里大气不敢喘。我总以为一层被子可以把鬼怪挡在外头。
　　一行人到凤翔的时候，天色还早，据说这里离长安不远了，我不禁有些兴奋，据说皇帝就是住在长安的。
　　这一路上，渐渐的和其他人熟捻起来，那天穿蓝衣服的男子名叫郑文灿，是个颇有些学识的武夫。大胡子名叫冯图，是个维族汉子，别看他五大三粗的，跳舞可灵活了。那位书生模样的叫做白翰初，本来是个书生，屡试不中，于是在沈家做了账房。至于木灵，则是照顾沈明睿的贴身丫头。我一路上本来和木灵走得比较近，可是他很多时候要照顾沈明睿的生活起居，而自那晚以后就很少和沈明睿交流。一路上反而和新疆汉子冯图比较投缘，他会跟我讲很多维族形形色色的故事，偶尔还扭扭肩膀教我跳维族舞，每次他示范维族女子跳舞的样子给我看的时候，那扭捏的样子把我们一群人笑趴下了。
　　安顿好以后，我掏出钱袋要出门买两套衣服，本来才有两套衣服，还破损了一套，虽然被木灵补好了，但是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补丁，穿起来真的活像个凄惨的小乞丐。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冯图。
　　“月儿，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买衣服。”我抬头看他，和他们讲话很累人，每次都要抬头仰视。
　　“你一个小女娃去买东西，小心被骗！被骗事小，被拐卖了事大！”他朝我后面看了看问道“木灵呢？叫她陪你啊”。
　　“她被你们的小少爷叫走了”我沮丧地低着头绕过他，再不走市场就要散了。
　　“反正我也没事儿，我陪你去吧！”他大手一挥牵起我的手出门，话说身边跟了那么一个大个子，走在路上还真的很安心。
　　路过一个捏泥人的摊面，那上面插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我踮起脚尖找了半天，没一个我喜欢的。
　　小贩很热情的招呼我们，冲着冯图说道：“我的泥人又牢固又好看，给你女儿买一个吧，便宜又实惠！”
　　冯图哈哈哈大笑“要是我有那么一个可爱的女儿就好咯，哈哈哈！”
　　爹爹的音容笑貌就这么忽然貌浮现在眼前，他说过的，纵使全天下的东西都不要了，也不会不要我的，可是我还没长大他就毫不留情的把我赶出了万花谷，让我在江湖上流浪，让我自生自灭。原来没有娘，现在连爹爹也没有了！我就是一个谁也不要的孩子。
　　我越想越伤心，眼泪哗啦啦往下掉。冯图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眼泪“怎么了？月儿？别哭啊！你要哪个泥人，我给你买！别哭别哭。”
　　他越安慰我越觉得伤心哭得越厉害。他急得抓耳挠腮，差点跳脚，我看他那滑稽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文灿说得对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又是个小人儿，又是个女子，齐全了！”他见我笑了，不觉也放松下来，“跟我说说怎么了，一路上那么辛苦都没见你喊累，怎么这会儿哭鼻子了？”
　　我有点害羞：“我就是想家了，想念爹爹......”
　　他把我的眼泪擦干，牵起我的手往成衣店走“月儿乖，不哭了，我们会照顾你的，我们少爷让你跟着我们，就是把你当成我们一道的人了，你以后也可以跟我们去西域，那边的风景很美丽的”。
　　“小人不是小人儿，不是说个子小，是说卑鄙的人”。
　　“啊？！”他显然没反应过来，我乐得哈哈大笑。
　　我买了衣服，又买了鞋子头绳之类的东西才回去，天色已经擦黑，我们住的是这地方最大的客栈，到了晚上人更多了起来，楼下有很多吃饭的客人，但是和一般客栈的热闹有些不同，大家貌似都不怎么爱说话。
　　正要上楼，小二突然叫住我们对冯图说道：“客官，最近城里不大太平，您晚上间可别睡太死，警醒点，照看好小孩子”。
　　“多谢提醒！可否告知在下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好做防备。”冯图神色严肃起来。
　　小二凑近冯图低声说道：“客官不知，最近城里常发现死人，多是在客栈被杀，咱这还死过......两个。这事儿惊动了官府，咱这离长安近，官家不敢声张，怕惊动长安，所以我们只能私底下提醒店里客人注意安全”。
　　“可知是怎么死的？”
　　“说来也奇怪，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不过听江湖上的人说，是被强大的内力震死的。”
　　“多谢小二哥！我们会注意的。”冯图打赏了小二些银子就上楼了。
　　我跟在后面，听到楼下小声地谈话中提到到什么“鬼叫”就忍不住停下脚步细听。
　　“你眼花了吧，鬼哭我还相信，鬼叫没听说过。”
　　“不是鬼叫！是平时大人们坐的轿子！飞在半空中的轿子啊！那轿子四周有白纱飞飘着，你说，轿子怎么可能就这么平白的飞到天上去？还伴随着阵阵冷风，隐隐约约还有鬼哭的声音！吓死我了！”
　　“不是吧！你可别胡乱吓唬人！”
　　“我对佛祖发誓！我说的是真的！”
　　我想起在清水的时候偶尔听到的神秘谈话有提到什么鬼叫，原来不是鬼叫，是鬼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