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飞花》木生姑娘

10、第10章

　　回了屋，我忍不住问沈明睿：“你认识那个老头子？”
　　“不认识。”
　　我跳起来“那你还和他笑容可掬的聊天，一副敬仰已久的样子”。
　　“做商人最基本的就是会看人，笑脸迎人，客气有礼，做事干脆利落。总的说来就是，脸要笑，心要狠”，他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很认真的看看我，那一双媚眼好像要滴出水来“这个以后你跟哥哥我回家，咱们的爹爹会教你的”。
　　我白他一眼表示没有兴趣。
　　本来要抱着被子去和木灵睡，但是想想晚上趁混蛋小少爷睡着了，然后再.......
　　于是很淡定的，很主动的，很不客气的在地上铺我的窝。沈明睿解了头发上床躺着看书，我这边厢在心里祈祷他快点睡着，快点睡着......
　　这么念着念着，自己睡着了，等我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天光大亮，沈家少爷已经没了踪影。大好的机会就这样被错过了，但是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振奋振奋精神，爬起来梳洗完毕准备上街去，昨天被混蛋小少爷扰了我美好的计划。
　　出门走到楼梯口，马上恨不得立刻转身回房，楼梯下面，昨天那个阴婺的少年正在上楼，仿佛整节楼梯都被他冰冻住了。
　　整理整理情绪，装作若无其事，事不关己，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的样子下楼。恩，很好，他没看我。才擦肩而过，我已恨不得发足狂奔，在他身边实在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现在不得不佩服那个爱管闲事的糟老头子了。
　　街上人声鼎沸，各种货摊店铺，看得我眼花缭乱。人来人往的街上，逛着逛着，总觉得没那么尽兴，要是有一个人陪我就好了，要是阿甘在多好，买了东西还可以扔在他的画缸子里，天冬在也好啊，有个人陪我说话，苏合香？苏合香不会讲话，但是她一定会不停的挥舞她的手，表达她的情绪，特别是对我不满的情绪。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没注意到疾驰而来的奔马，在一片尖叫声中，我看到了头上闪过的马肚子，跟着是马蹄，马尾巴，眨眼之间，一匹马嗖地从我头上飞跨过去，我愣在地上，连怕都忘记了。
　　“吁！”马被喝住，从马背上翻下来一个人径直朝我跑来，“小姑娘，你没事吧？”我笑嘻嘻的答道“没事没事，你的马肚子很好看，嘿嘿！”
　　“这姑娘定是被吓傻了！”
　　“谁家的小孩，真是太危险了！”
　　旁边的看客们在窃窃私语，那人不确定的看看我，“小姑娘，你真的没事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在他面前蹦跶几下，以表示我四肢完好、活动自如。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我手里“小妹妹，要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自己去看大夫”，回头牵着他的马走了。
　　突然感觉有两道不一样的眼光射在身上，但是仔细在人群中搜寻却没发现什么。最后无奈拿着银子回了客栈，这应该就叫意外之财了吧，哈哈！
　　我把这事儿和木灵说了，她起先满脸惊骇，但是听到那人给了我一锭银子就乐开了“回头我也去街上溜达溜达，没准来个贵公子撞我一下，我也可以捞到些银钱”。
　　“你家公子不给你零花钱吗？”
　　“给的啊，不瞒你说，我可是丫鬟里月钱最多的，嘿嘿，虽说财不外露，但是你一小屁孩我就不瞒你了！”她豪爽的笑道。
　　“你们沈家真的很有钱吗？是不是金子都堆成山了？”
　　“哪有那么夸张？但买卖确实做的很大，是西域最大的商户，每次进货都是少爷亲自出马，一路上还要躲过沙匪、土匪什么的，人祸躲得过，天灾来的时候还要看运气呢。”
　　“天灾？什么天灾？”
　　“沙尘暴，你没见过沙漠不知道，沙尘暴来的时候，连人畜、屋瓦都会卷到天上去，要嘛就被狂沙掩埋了，茫茫沙海里什么东西都再也找不到了。”
　　“那么可怕啊？？！”
　　“恩，以后你跟我们去西域就知道了，对了，你的腰带。”她从包袱里拿出那天扯去的腰带，果然镶上了那块小绵羊。
　　我很不满的抗议：“你还真缝上去了？”
　　“可不是？我们少爷的命令怎敢不从？”
　　话说木灵的手艺真不赖，这小绵羊镶上去，我这普通的腰带显得好看多了。好吧，勉强不怪她了。
　　在长安停留了一天，整顿好车马食物等就又出发了，不知不觉，我离开万花谷已过半年，我走的时候是杨柳飞花的春天，如今已是满目苍凉的秋季，再过些时日就是我9岁生日了。每年生日，我都会叫苏合香准备好多好吃的，拉上天冬和阿甘去枫树林里玩耍，满地红叶上铺上扎染布，在上面摆石子阵法，输了的，有时候是给对方办一件事情，有时候是唱歌 ，有时候是弹脑门，有时候是把心爱的玩具输给对方。那时候我以为，我的日子可以一辈子这么过下去。
　　一路上，田野里的庄家黄澄澄的，成群结队的农人在地里劳作，偶尔有排成人字的大雁从天上飞过，传来长长的鸣声。二毛的个子已经长得和苍穹一样了，每次飞动能扇起一大片的枯叶和尘埃，它不再像原来一样喜欢蹲在我身边，而是常在天空里飞翔，有时候出去一天才回来，我起先很担心，后来渐渐的就习惯了。除了带出来的短剑和笛子，就只有二毛是我看到就很亲切的有关于万花谷的东西。
　　在路过龙齿谷的时候，突然马匹停步不前，不安的嘶鸣着，飞出去没多久的二毛又急速飞落在我身边，羽毛竖起，二毛很少这个样子，它这样表示有很大危险。我掀开帘子冲沈明睿大喊：“有危险！！有危险！！快跟着二毛飞的方向跑！”他立刻命令其他三人“冯图开路，文灿断后！快！”
　　我拍拍二毛的头，将它放飞天空。
　　沈明睿策马过来手起刀落，拉车的缰绳应声而断。
　　“木灵，你骑这匹马！月儿把手给我！”
　　我想也不想就把手放在他手里，身上一轻，被他提到他的马背上，还没坐稳马就如离弦之箭疾射而去，
　　才走了一段路，只听后面地动山摇，仿佛山峦倒塌、天崩地裂了一般。回头看去，只见雾气弥漫，看不清发生了什么？突然面前挡住一面山没了路，而毛在上面徘徊。
　　“上山！快！”我喊道，我相信二毛，它的判断绝对没错。
　　沈明睿一马当先，刷的抽出短刀左右开弓、披荆斩棘往前走去，我被一节灌木倒钩住，差点被拉下马屁股，他反手一把抓住我的左肩将我就这么提到他前面坐下，然后解下腰带将我与他捆绑起来。我低头看到他握着缰绳的手指节发白，手背被划伤了好几道口子，鲜红的血迹将他的皮肤衬托得更白皙，“不要乱动”他在我耳边提醒，温热的气息灌入耳内，惹得我身上一阵战栗。后面冯图提刀赶上，冲到前面砍伐而去，所有人合力往前前进着，虽然很辛苦，但是速度显然快了很多。
　　到了山顶的时候，二毛飞落树梢，看它的神态知道安全了，我朝身后的沈明睿投去一个安心的笑，他低头回我一个粲然的笑，眼睛微弯，晶莹透亮，突然世界又有了花香。所有人都体力不支瘫倒在地上，我好奇地跑到一个大石头上观看山谷里的情景，突然听到树丛里有动静，二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扑了进去，我赶紧跟着钻进去，扒开灌木丛，二毛正在欺负一匹小马驹。
　　那小马驹通体紫黑，不注意看以为是一匹黑马，其实毛色深紫，这颜色与没被染色时候的二毛倒是很般配。只是瘦骨嶙峋，毛色干枯而凌乱，两条前腿上还有一些伤口，四蹄上也有斑斑血迹，显然伤了好久没得到照顾，伤口发炎溃烂粘了好多毛发和杂草叶子，引来嗜腐的小蚊子围着乱转。它口里吐着白气，显然刚经过剧烈的奔跑很疲累，面对二毛的欺凌，它看起来很生气，尾巴竖起，四蹄不断的踢踏着。我赶紧打个呼哨召回二毛，小马驹也发现了我，眼神戒备而警惕，那姿势就是随时逃跑的样子，看着可爱又可怜。
　　孙爷爷说过，很多动物都是有灵性的，他们也有感情，他们能感知别人的情绪，也有悲伤快乐，甚至人的好坏，人自身感觉不到，但是动物能。
　　我在地上扯了一把青草，朝他慢慢的伸出手，看着它的眼睛温柔地说“不要怕，我不是坏人，你一定饿了吧，来吃点青草，我不会欺负你的”。
　　它依然保持戒备的姿势，但是眼神软化了些。眼睛是感情交流的重要通道，我继续温柔的看着他的眼睛哄道：“小马驹乖，你的腿受伤了，我帮你治好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