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群英》米小弗

4、第四章

　　当马文东再次回到办公大楼时，他径直走向了总编办公室，将手里的食物往正在伏案工作的杨逸的办公桌上一扔，接着说道：“晚餐可买来了！你快点找个助理吧！省得浪费我时间！”
　　杨逸这才抬起头来，笑着说道：“谁让你买了，我不早说了等会儿我自己下去吃么？”
　　马文东一点也不信：“到时候你还能记得起来才怪！”
　　两人一边互相调侃，一边拆开食物的包装。
　　马文东拿着一份的三明治，好奇地问道：“对了，你做好了决定么？准备用谁？”
　　杨逸头也不抬回道：“还没，有两个还不错，我正在考虑。”
　　“噢，哪两个？”
　　即便马文东只是不经意一问，杨逸却停止了同自己手中的食物做斗争，抬起头来颇有意味地看了马文东一眼。
　　这一眼，就让马文东连连摆手道：“喂喂，你不要过于敏感了！我学妹虽然是我推荐的，我可没有偏私的意思，你不方便说就算了！可千万别想歪了！”
　　杨逸看着他的反应，不禁笑起来：“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觉得Alice和Carolin都还不错，但是却各有各的问题。”
　　“噢，怎么说？”
　　“Alice反应快，理解能力强，时尚感觉也不错，但是她或许心思太多了点，也许会成为办公室的灾难。”
　　“哦，那我学妹呢？”
　　“Carolin么，她做事认真，对前端事物感觉很敏锐，洞察力强。她对时尚有一套自己的见解，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热爱这个行业，而不是只爱它的外表。这很难得。”
　　“哦，那她有什么问题？”
　　“她在面试里把自己的购物券给了别人。”
　　“这……这……这倒是像她会做的事……”马文东语气里有一丝惋惜，虽然有那么一点怪异，但是他能理解甚至喜爱她的做法，却不能表示赞同。不过即便如此，马文东依旧替周燃辩解道：“Ewan， Carolin有很强的可塑性，虽然现在天真了一点，但她对时尚的理解很独到，假以时日一定能……”
　　他的话尚未说话，杨逸便摆了摆手打断他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需要的不是慈善家。我需要的是一个有竞争力的团队，能够为团队争取最大利益！她连自己的最大利益都不知道怎么争取，又怎么能够帮助团队，帮助杂志？这可是时尚行业，多数时候，即便你努力争取了，还不定有一群魍魉小鬼来虎口夺食呢！我可不希望团队里有人拖大家的后腿！”
　　听着杨逸这话，马文东深深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到底录用谁？是话题女王还是我们的小天使？”
　　杨逸神秘的一笑道：“难道我就不能两个人都录用？”
　　“你是说……”
　　“三个月的试用期，谁的表现好就留下谁。”
　　“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说实话，你到底准备录用谁？”
　　“我是说真的，你当我是开玩笑？”
　　“我相信你是说真的，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心里的天平八成早就有所偏向了，你只是需要时间验证自己的想法而已！所以我想问的是，你心里真正的选择！”
　　杨逸只是微微一笑：“三个月后你不就知道了？”

　　当周燃从电话里得知自己被Trend录取后，那兴奋之情真是难以言表。虽然还算不上过五关，斩六将，但这成果的确得来不易。毕竟周燃的竞争对手都很优秀，既有李茜这样家境优渥，有时尚背景的，又有谭爱丽这样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时尚的气息，似乎整个人都与时尚行业相得益彰的。她不禁觉得自己有点侥幸获胜的意味，即便赢也应该只是赢了那么一招半式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当周燃再次踏入Trend的办公室大门时，她的心情还是相当欢快的。这是她第一天正式上班，她一早便决心要以最好的精神面貌示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欢快的心情在进门五分钟以后竟然变成了着着实实的惊诧——因为她看见谭爱丽已经先她一步到了Trend的接待室。
　　谭爱丽也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令错愕中的周燃简直像照镜子一样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看来两人都高兴得太早，以为自己就是最后的胜利者，杨逸的最终选择，到了这时却发现自己恐怕只是踏上了漫漫长征的第一步。
　　不过与周燃不同，谭爱丽脸上除了一闪而过一丝不悦的神色，还略带一点鄙夷。只那么一小片刻，这鄙夷的神态又被她净收囊中，以致周燃都不能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Hi。”
　　周燃主动同谭爱丽打了个招呼。
　　“Hi。”
　　谭爱丽也轻声回了她一句，语气却有点怯怯的。
　　不过她随即以一个微笑掩饰过去，接着问周燃道：“Trend也通知你今天来上班了么？”
　　“嗯……是啊……，你也是吗？”周燃回答以后，也反问了一下。
　　谭爱丽点点头，她那美丽的波浪长发又随着她这一动作轻轻浮动着，“真没想到啊！最后居然是我们俩被录取了而不是Beth！”
　　听着这话，周燃只腼腆的笑了笑，并不回答。
　　谭爱丽又继续道：“我当时真希望我们三个人都能录取！可是他们说只有一个名额，我当时还在想你们都这么优秀，我肯定没有机会了呢！现在好了！我们以后可以成为同事了！”
　　周燃也很理想化地回道：“嗯，要是Beth也能一起录取就好了！”
　　她的话才说完，上次招聘时曾接待过她们的Louis便走进来，她向她们俩招了招手，笑容可掬地打了个招呼道：“二位久等了！”
　　俩人都同时笑着摇摇头，礼貌地回道：“没关系！”
　　Louis走到她们面前，继续说道：“相信我那天打电话的时候，两位都已经知道自己被Trend杂志社录取了。”
　　话毕，Louis顿了顿，周燃和谭爱丽则聚精会神地望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周燃心下不免有些好奇，难道杨逸准备招聘两个助理？尽管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作为一个新筹备的杂志社来说，似乎有些人力浪费。那么难道她或者谭爱丽是以别的职位被招进来的？
　　不等她把这个问题想清楚，Louis便继续掷地有声地说道：“不过两位目前都只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她故意顿了顿，好给她们时间自行消化这句话所包含的信息，然后接着说道：“Ewan对两位在面试时的表现都十分满意，所以希望给你们一个平等的机会：你们将作为主编助理，试用三个月！当然，最后表现更好的那位就能够拿到长期合同，成为正式员工，留在Trend！”
　　听她说完，周燃和谭爱丽不免面面相觑。
　　“明白了吗？”
　　Louis问道，同时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两人。
　　周燃与谭爱丽眼神里自然都少不了一分落寞，这下她们总算明白，原来她们拿到的不过是入场券，真正的比赛现在不过才刚刚开始，谁能够站在最后的舞台上还远不得而知呢！不过周燃随即便打起了精神，管她和谁竞争呢，说到底也就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其实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好，乃至三个人四个人竞争，都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如果自己能做好，无论面对多少竞争对手，自己也一样能做好。反之，如果自己能力不济，不足以挑战这份工作，那三个月后也一样难逃被炒鱿鱼的命运。
　　于是她对Louis报以微笑道：“嗯，我明白了！”
　　谭爱丽也一起点点头，表示接受挑战。
　　Louis随即应道：“OK，那好吧，两位跟我来。”
　　随着Louis走出接待室的路上，谭爱丽突然拉了周燃一把，当周燃回过头时，谭爱丽对她露除了友善的一笑，眼神里尽是熠熠光彩，她轻声说道：“说真的，能和你一起工作真是太好了！不管怎么样，也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们都还是朋友，对吗？”
　　她此刻的语气这么诚恳，相处这么久以来，周燃还是第一次听到。于是她转眼便将进门时谭爱丽那些让人有些不是滋味的表情都忘到脑后，觉得自己大概只是女人嫉妒心强的通病发作了。她由衷回了谭爱丽一句：“嗯，那当然了！”

　　第一天上班，实质性的工作并不多，主要是熟悉和了解一下TREND目前的进展，当然还有主编杨逸的工作习惯。此间周燃基本没能和杨逸直接说上几句话，而且他一整个下午都和马文东学长外出取材。好在从应聘那天开始，周燃就对TREDN的这种工作强度有些预感，她有时从写字楼的玻璃窗往外看，看到高楼林立，玻璃制作的幕墙互相折射，仿佛真实与幻境交错的世界，她不禁有些激动，对自己正在为梦想而努力感到自豪。
　　当天晚上下班时，Louis便给她们俩安排了她们来到Trend后的第一份实质任务：给主编杨逸买早餐！
　　好在杨主编并不挑食，也没有什么不良的饮食习惯，基本上来说，这份工作还是容易的。Louis对她们俩说道：“早餐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不过原则上还是要多营养，毕竟Trend的工作强度是很大的。少糖，多纤维，多蛋白最好。哦，对了，然后还有，Ewan每天早上都要喝咖啡，咖啡是必不可少的！”
　　“那Ewan对咖啡的口味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呢？”
　　Louis耸了耸肩道：“这倒还好，除了摩卡，一切都好。”
　　周燃和谭爱丽互相一眼，都开始开动脑了。
　　最后，Louis补充道：“因为明天算是你们俩第一天正式上班干活，所以这样吧，你们明天都把早餐买过来，慢慢地你们就会明白Ewan的偏好和口味了，以后就隔星期轮换着买早餐好了！”

　　尽管周燃还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就是时装界的天之骄子，也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能够在与谭爱丽的这场较量中轻易取胜，但是她也绝对不会想到才上班第一天，就这么一件简简单单跑腿的活儿她也能搞砸！
　　翌日早上，她穿着一件的雪纺飘带衬衫，一件topshop的黑色外套外加一条BCBG的黑色高腰弹力半裙便出了门。当她穿越熙熙攘攘的上班人潮，再次到Trend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超过八点三十分，她一阵风似地冲进休息室，将自己精心准备的早餐摆放在托盘之上，接着又一阵风似的疾步走到主编杨逸的办公室，将早餐迅速地放在他的桌上，然后立马退开，暗自着喘气，站在一旁。待到她站定，这才发现谭爱丽已经站在她的对面，而谭爱丽所呈上的早餐也几乎被杨逸一扫而空，咖啡也已经喝得只剩下半杯。
　　杨逸瞧也没瞧周燃，只淡淡扫了一眼眼前的早餐，蜂蜜燕麦火腿鸡蛋三明治搭配黑米粥再加上卡布奇诺咖啡，看起来还是花了不少心思。他却并不伸手去拿三明治或者黑米粥，只拿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小口，随即说道：“咖啡已经冷了。”
　　可想而知，语气并不是那么愉悦。
　　周燃赶紧解释道：“对，对不起，我今天……”
　　她的话还没说完，杨逸便打断她道：“我想你明白一点，迟到绝对不是Trend所看重的良好的工作品质！”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楼下的保安特别严格，没有工作证不让上楼！”
　　“那你的工作证呢？难道Louis昨天没有给你吗？”
　　虽然周燃正在尽力解释，但杨逸的语气似乎比刚才更加严厉。
　　周燃心中已有些打鼓，“我……昨天她给我了，但是名字打印得有些问题，所以……所以她说今天才能给我。”
　　杨逸对这个解释果然一点也不买账，“你这是什么理由！难道不能自己想想办法？为什么昨天你不让他们给你开一个临时的工作证？你早上上不来的事后为什么不给Louis打电话？你有无数个办法可想，可是你根本没有考虑过！”
　　面对杨逸的厉声责问，周燃哑口无言。她在心里责备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像杨逸说的那样更有预见性一些，以致于自己在竞赛还没有开始时就已经先失一招。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实在纳闷，今天保安怎么那么能胡搅蛮缠。她说尽了好话，可是没有工作证，不让进大楼就是不让进！
　　——“对不起，能不能让我进去？”
　　“您没有卡吗？”
　　“今天还没有，明天会有的。”
　　“工作证呢？”
　　“还有点问题，还在办，但我的确是Trend的员工！”
　　“那不好意思，您没有卡，又没有工作证，我不能让你进去！”
　　“我以前来面试过的，你还记不记得？”
　　“每天都很多人出入大楼，我怎么可能记得？”
　　“哎！我真的很赶时间，能不能麻烦通融一下？”
　　“不行！通融了你，我会丢工作的！”
　　就这样，她和这名保安软磨硬泡，应是磨了十几分钟，保安才勉为其难放她进来。可是她记得以前她来面试的那次，同样是这名保安，态度可是相当友善的啊！当时看她非常紧张，保安还对她说了一句好运，并给她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呢！
　　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一开始就这么不顺利。
　　哎，不管怎么说，周燃还是在心里埋怨自己，以后真的要把事情都想的更周全一些才是。
　　可是她哪里能知道，事实上，就在昨天，主编杨逸发布了一条命令，没有Trend工作证的员工，一律不许进入Trend办公室呢！而世界上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偏偏就只她的工作证出了那么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印问题！

　　当周燃垂头丧气的走出总编办公室以后，手机上意外地收到了一条李茜发来的短信。
　　“最近好么？听说你被Trend录取了！恭喜恭喜啊！你好厉害！真的好为你高兴！什么时候有空再一起出来吃饭？还没谢谢你上次借优惠券给我呢！”
　　此时此刻，想着自己刚才的表现，她真对这条短信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心中却又感到莫名地感动。她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打动了她，只是现在在她这样低落的时刻，这条短信仿佛成了某种强心剂，也仿佛是对她本人行事准则的某种认可。
　　她默默地想着，李茜真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于是便很开心地回了她一条短信：“好啊，改天约个时间吧，等我电话！”
　　而周燃现在确实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回味和细想这些事，因为Trend的例行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而今天是由她来做会议记录的。她可不能在一天之内迟到两次！回了这封短信后，周燃便立刻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快步走进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