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群英》米小弗

37、第三十七章

　　“Carolin！你又迟到了！这是第几次了！”
　　“Sorry, sorry！临到出门时又处理了一点急事！今天我请客，算是赔罪！”
　　周燃一面应着李茜的责难，一边忙不迭的拉开椅背，翻开菜单。
　　“你点单了吗？饿了吧？”
　　“那倒还好啦，我想着等你来一起点的。不过这下子逛街的时间就被你压缩了！你还答应今天和我一起把几大购物中心都逛遍的！”
　　“Sorry, sorry!真的很抱歉啦！我等会儿陪你逛到打烊！你看，”周燃说着看了看手表道：“起码还可以逛2个小时。不要再生气了，好么！”
　　“哎，算了，懒得跟你生气！”李茜说罢嘟着嘴露出娇俏的一笑，也翻开了手中的菜单：“喂，你最近怎么样？还那么忙么？”
　　“你看到了，我今天已经算下班早的啦！否则哪还有时间陪你逛街啊！”
　　“说的也是！我都好几个月没和你逛过街了，以至于最近连衣服都买的少了！这都怪你！”
　　“啊！真是冤枉啊！难道我宁愿呆在办公室里也不愿意和你出来逛街买好看的衣服么！实在是事情做不完啊！”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个大忙人！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今天好像是杨逸的生日啊！是不是啊？”
　　“哇塞！不是吧？连这个你都记得？”
　　“嘿嘿，那就是说我没有记错了？”
　　“是啊，今天是他生日。”
　　整个办公室里早几个星期便密谋着今天给他办一个生日party。所有人今天都来得格外的早，将整个办公室好好布置了一番，拉上彩带，打出Happy Birthday的横幅，周燃还提前预定了一只硕大的黑森林蛋糕。当杨逸迈进办公室大门时，彩筒放出彩带，齐齐的happy birthday to you的歌声响起，倒是吓了他一大跳。不过随即他便笑的很开怀，还有几分感动的样子。他许了愿切了蛋糕，将蛋糕分给了众人，之后一切又如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运转了起来。在Trend那如流水线一般让人神经紧绷的日程里，这样温馨的时刻尽管短暂，却足以让众人铭记于心很长一段时间了，像是阳光在湛蓝的大海上撒下的粼粼波光。
　　“你为他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没有啊。他什么都有了，我能为他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喂，你不是吧？这种时候可是献殷勤的大好时机啊！你怎么就白白的错过了？”
　　“哎，都跟你提过多少次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可是不从这个角度出发，他也是你老板吧！你的命运还不是抓在他手里，总该利用这个时候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吧？”
　　“他今天收到的礼物一定可以堆满他半个屋子，他哪有可能记得哪些礼物是哪些人送的。”
　　“哇，那你更加应该送啊！否则他不是很容易就记住了谁没有送礼物给他？”
　　“哎，多谢您老人家的提醒！不过今天已经过完了，我就算领悟了您说的大道理，悔清了肠子也找不着人去送了！所以，我们能不能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周燃对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道：“我们越说越像在说绕口令了。”
　　“好吧好吧，快吃东西吧，攒足了体力逛街去！今年的Balenciga和Givenchy的新品都好美！我待会儿一定要去试个遍！”
　　两人说着便对付起自己眼前的食物来，不一会儿就将它们消灭的一干二净。
　　买单时李茜正欲拿出钱包，周燃却一把按住她的手道：“我来吧，今天说好我请客的！”
　　她拿起自己的包，今天为了送文件，她背了一只黄色的山羊皮大包，足有她半人的身长。她摸索了半天，却没能找着钱包。于是索性将包里的书和资料都拿了出来放在餐桌上，又再新一轮地摸索。
　　李茜随手拿着她的资料翻了翻，不禁好奇地问了句：“这是什么？”
　　这是一本打印的厚册子，文字和画面交杂，花花绿绿的。一些页里打印着简单的图样，有些是奇怪的花纹，有些则是许多种不同色块的拼接，并都配有简单的文字说明；而另外一些页则仅仅是一大段又一大段单纯的文字。
　　“没什么，这是办公室里要用的资料。”
　　“不是啊！”李茜从第二页翻出一张卡片，翻来覆去地瞧着，然后对周燃笑呵呵地说道：“喂，卡片上面可是写着Happy Birthday！这该不会是你为杨逸准备的生日礼物吧？”
　　她脸上有一丝得意之色，仿佛抓了周燃现行似的，周燃却立刻涨红了脸，忙说道：“喂，别再看了，快还给我！”
　　“你这人还真奇怪！既然为他准备了生日礼物，为什么不送给他呢？”
　　周燃伸手从李茜手中一把夺过那张卡片，将它随便地夹进书里，不耐烦地说道：“突然不想送了！你见过有人过生日送一打自己打印的材料的么？”
　　这礼物她已经揣在包里整整一天，她也同自己别扭了整整一天，好几次她都想将这份礼物从包里拿出来，看着杨逸的眼睛对他亲口说声生日快乐。可是总那么片刻的犹豫，勇气便一而衰，再而竭。她始终也找不着一份适当的礼物，能在他已经拥有的一切前显得不那么渺小。她不知道林文娜最终会送他什么，可是只消看看马文东的礼物——一条Givenchy的羊绒围巾，她便知道自己的礼物最好的归宿还是乖乖地呆在自己的包里，权当她从没想过这件事。
　　离开餐厅的一路上李茜都在用这件事情调侃她，原本她还耐心地应酬着，只希望快些到购物中心，能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可是两人在十字路口等了许久，却等不到一辆空着的出租车。她终于不胜其烦，便索性不再说话，叮嘱自己更专注于来往的车辆。可是即便这样李茜依旧不依不饶，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兴高彩烈地对她说道：“喂喂，快看，那不是你最喜欢的Ewan？”
　　这话好像一把导火索，接着便是一长串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开了花，她顿时犹如一坐火山一样暴发了出来：“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拿这个来开玩笑！都说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了！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他！而且我还要继续在Trend工作下去的！”
　　李茜的手落在半空中，似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阵脾气吓坏了，她惊愕地看着周燃，依旧指着刚才的方向对她说道：“你...你看，你最喜欢的Ewan Mcgregor的新片...”
　　周燃一阵错愕，她循着李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广场的大屏幕上果然放着Ewan Mcgreger新电影的预告片，从这预告片里看，Ewan Mcgregor一改他往日英挺叛逆的形象，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蓄起了络腮胡子，穿着一身乡村风格的大喇叭牛仔裤和灰棕色衬衫，露出一脸凝重的表情，眉头都扭在了一起。她的脸立马红一阵又白一阵：“哦...我...我还以为...对...对不起...是什么片子？”
　　她的话才方一说完，一辆银白色的阿斯顿马丁便停在了她和李茜面前，车窗摇下后，从车里探出头来的却正是杨逸。他对她们俩说道：“你们要去哪？我送你们一程？这个点可不好拦车。”
　　周燃顿时一阵惊慌，笃定今晚自己肩膀上一定爬着一只看不见的小恶魔，正同她做着各种鬼脸，乐不可支地捣着乱，让逻辑全都乱了套了，她赶忙说了句：“啊，啊，不用了！我们...我们再等等。”
　　杨逸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下疑惑这丫头表情缘何这么古怪。
　　李茜在一旁轻轻推了推她道：“喂，Carolin，这个点确实不好打的，我们已经等了半天了...”
　　“唔…也没有太久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她却再没了拒绝的理由，只得上了杨逸的车：“把我们放在东一路口就好了。”
　　“OK。”
　　杨逸回了她一句，索性他今天心情很好，脸上洋溢着笑容，并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距离陈一诗那件事已经又过了好几个月，在他和罗雅明的监督下，陈一诗现在每个星期至少去看一次心理医生，情况已经有了不少好转。看得出，这让他最近快活了许多。
　　“杨主编，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啊！”
　　李茜坐在车的后排，笑着对杨逸说道。
　　“谢谢。”
　　“不过你真的好辛苦啊，生日还工作到这么晚，我和周燃都吃完饭好久了呢！”
　　李茜这话刚一出口，周燃身后便不自在的一个寒颤，立刻便后悔上了杨逸的车。
　　果然杨逸挑了挑眉毛，用一副调侃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她这是在说你下班比我早？”
　　她赶紧呵呵傻笑了一番，将头偏向一边。
　　“啊，对了，杨主编，Carolin好像还为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
　　李茜露出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又再发言，却让周燃有一种想一头撞死的冲动。
　　“哦？”杨逸不禁侧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收到了你送的生日礼物？”
　　“我...我忘了。”
　　听着这话，周燃立即升腾起自己的小宇宙，绞尽脑汁思索着一个合理的回答。几身冷汗过后，她终于想出了这么个答案，似乎再没什么解释能够比这个更加“合理”了。
　　“送别人生日礼物也能忘？”
　　“是...是啊，Sorry。”
　　她说着从包里掏出了一本书递到杨逸手中：“不知道这本书你以前有没有买过，生日快乐！”
　　杨逸一只手拿过书，看了眼书名：Fashion Illustration。
　　时装摄影始于二十世纪早期，而在此之前，所有的时装杂志都是采用插画的方式来展现服装，这本书几乎完整的收集了那个时代里所有的著名杂志所刊登的插画。
　　他笑了笑：“谢谢。看起来是本不错的书。”接着将书放到一边，又专心致志地开起了车。
　　周燃在心中叹了口气，她知道无论他以前是否真买过这本书，他也是不会让她知道的，不过好歹自己也算将生日礼物送出去了，却不想听李茜继续说道：“咦，Carolin，不是啊，我记得你还准备了一打资料的。”
　　她看着杨逸手中那本书有些不解，正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周燃。
　　周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咬牙切齿地回头瞪了她一眼。她下定决心，等到待会儿夜深人静，她一定要找个荒僻的地方将李茜活活掐死！
　　“呃...是...是还有一份生日礼物。”不得已，她又从自己的包中掏出刚才那打资料。
　　适逢前方正堵的一塌糊涂，杨逸便从她手中接过了这第二份生日礼物，他随手翻了翻：“这是？”
　　“是这样的，我有个叔叔，他在精神病院工作。”
　　她说完这句话，便忽然觉得车里一阵异样地安静，空气变得凉飕飕的。杨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精神病院和生日礼物，这得有多惊人的想象力才能将这二者联系到一起？而李茜则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你不愿意把生日礼物送给他！
　　周燃立刻就明白了自己似乎词不达意，她忙摆手道：“啊！不是这样的，你们千万别误会！其实是这样的，呃，我以前在纽约读书的时候，曾经做过一篇论文。我当时研究的课题是精神病人与时尚之间的关系。我的一位叔叔正好在纽约的一间精神病院工作，我便拜托他，希望能同比较典型的病人进行一些短暂的谈话。我让他们把自己的意像描述出来，然后整理成文字记载下来。对于某些天赋秉异的病人，他们甚至能将自己的意象画成简单的图案，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虽然都只是一些简单的抽象图案，看起来光怪陆离，却很能给人启发。然后我选择了一些色彩和图案给他们搭配，他们的大部分搭配毫无逻辑和章法可循，可是某一些案例却十分绝妙，不墨守成规，想象力远远超乎常人。之后我把这次的采访摘录了一部分，整理成了当时的论文。但是还有许多其他精华的部分没有用上。我把它们都整理在这本册子中。我...我希望你能喜欢这份生日礼物，希...希望它们会对你有帮助。”
　　她这番解释似乎让杨逸和李茜都长抒了一口气。
　　李茜同她做着鬼脸，似乎在说：“我还以为你要把这件事搞砸了呢！”
　　周燃则回瞪着她：这都要怪谁！
　　杨逸翻着手中的册子，不一会儿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扬了扬手中这本册子，看着周燃道：：“哈！还真有你的！怎么想到的这么个点子？”
　　“当时看了一篇关于草间弥生的文章，不知怎么的，就是很受打动…”
　　“说实话，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忘了把它送给我。”
　　“呃，我…你喜欢么？”
　　“当然！虽然我还有一份礼物没有收到，但是这是我目前为止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生日礼物了！”
　　听他这么说着，周燃笑了笑，心中的一圈波纹也荡漾开去。她知道他还没有收到的那份礼物一定是林文娜的，不过此时此刻，她心中却十分坦然，似乎已经从中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她又从包中掏出了另外一份文件，对杨逸说道：“对了，其实这份资料我打印了两份。其实...那次见到陈一诗以后，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什么地方帮到他。我知道你一定也是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的。所以…你能不能帮我将这一份转交给他？”周燃说着，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杨逸，不过随即她又摇了摇头道：“哎，还是算了，他这样大师级的人物，这个对他又能有什么用？”
　　她说罢正待将资料重新放回包里，杨逸却从她手中一把拿过资料，看着她的眼睛笃定地对她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交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