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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这一日傍晚,胤禩回到自家的小院,平儿连忙上来服侍着他换了家常衣服,又端过来一碟子冰镇过的西瓜,说:“大天暑地,二爷跑这一趟可真是劳碌了,快坐下歇歇,吃点水果。”

      凤姐扶着个大肚子过来,看见胤禩也关切地说:“我已经吩咐两个小丫鬟打水去了,一会儿叫平儿服侍你洗澡,去去暑气。”

      正说着,就看见大太太那边的一个叫王善保家的陪房媳妇走了进来,垂手道:“大太太请平姑娘过去一趟,说是有要紧事情。”

      平儿心里讶异,隐隐觉出不同寻常的味儿来。

      凤姐儿亦是奇怪,倒早不晚地,大太太这会子叫平儿去做什么?不过既然是大太太专门叫人来唤她,凤姐便说:“平儿,你就赶紧跟着王妈妈去看看大太太有什么吩咐,这里我叫丰儿来服侍爷洗澡。”

      平儿便揩了手急急忙忙跟着王善保家的去了。

      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平儿就回来了,见了人也不理,掩着脸,直接进了房间大哭了起来。

      胤禩刚刚洗完澡,因为天热,就没在屋里,正和凤姐一起在院子里的花架下用晚饭呢,两人见平儿如此情态,不禁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凤姐心知以平儿四平八稳的性格居然会被刺激成这样,绝对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便叫丰儿去将平儿叫出来,想要问个明白。

      平儿出来后,凤姐见她一双眼睛已经哭得跟两个桃儿一般了,便说:“大太太叫你去却是为何?怎么一回来就哭?难道大太太给你委屈受了?你说出来,若是其中有冤屈,我自会为你做主。”

      平儿哽咽着说:“二奶奶……”

      平儿先只是哭,不说究竟,后来见凤姐说的话有几分真心,才吞吞吐吐地说:“二奶奶,咱们进屋去说好不好?二爷也可以一起听听,这事儿,也与您有关呢。”

      进了内室,屏退了下人,平儿平伏了一下心情,才说出了原委。

      平儿到了贾赦的那处偏院后,见贾赦并不在,只有邢夫人端坐在上首,脸色铁青,手里紧紧地扯着一方锦帕。

      平儿不明所以,战战兢兢上前请安,道:“请大太太安。”

      邢夫人往旁边伺候的丫鬟喝了一声,道:“全部退下!”

      丫鬟们也都慌忙走开,并将门掩上。

      平儿见她这般疾言厉色,心里更加慌得跟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似地。

      邢夫人又喝令道:“平儿跪下!”

      平儿吓得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下。

      邢夫人从袖口扯出一个香囊模样的东西,往地上一扔,骂道:“你个小浪蹄子!勾引你家主子行此无耻之事我不管,不过,把这等东西大喇喇地带到外面来,什么意思!”

      平儿连忙捡起那个香囊一看,见上面绣着一对光着身子的男女正在行那事儿,臊了个大红脸,又想到此事非同寻常,便哭了起来,辩解说:“太太怎么一口咬定是我的?我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邢夫人恨恨地说:“除了你还会有谁?这满府里只有琏儿和凤姐儿一对小夫妻,凤姐儿现今大着肚子,不可能还要行房事,肯定你在伺候了?哼,我原还以为琏儿改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荒唐,将这种东西弄回府里来不说,还到处乱扔。实话跟你说,这东西就大喇喇地扔在老太太院子里,叫老太太的粗使丫头捡着,亏得叫我遇见,夺了下来,不然,老太太见了我,还不得怪我对你们管教不当,才出了这等事情?”

      平儿跪在地上,哭着说此物绝非自己所有,亦非琏二爷从外面觅来,实在是平生第一次见,望大太太明鉴。

      邢夫人只是冷哼一声,骂道:“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的!滚下去吧,再有下次,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平儿站起来,哭着就回身要走,邢夫人冷冷地说:“把那龌龊东西一并带走!仔细脏了我的眼!”

      平儿这一气非同小可,将那绣囊袖在衣袖里,一路哭哭啼啼地回来。

      王熙凤听完平儿的一番哭诉,便说:“行了,我知道了。大太太也真是的,逮着一点子东西,就不分青红皂白,非要往人的脑袋上扣,这也是她平素看我不顺眼,不好撒气,现在来发落我的丫鬟。”

      胤禩问:“那东西在哪里?”

      平儿吸吸鼻子,将袖子里的绣囊取出来。

      凤姐儿先就接了过去一看(这女人太BH了,又抢八八的风头),说:“此物绣工这么粗糙,倒像是市售的东西。若是如此,谁都有可能买到,怎么就一口咬定是二爷弄回来的呢?哼,我原就说是大太太拿着小事扎筏子,往咱们身上泼脏水。”

      胤禩从她手上接过来一看,眸光微闪,忽然就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说:“平儿!出去叫兴儿给我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凤姐不悦地站起来,说:“怎么?二爷要亲自去为平儿讨公道了?为这一点子小事去找太太说理,怕是不值当吧?”

      胤禩哼了一声,说:“我才没有那么闲,这是彻底扳倒二房的绝佳机会懂不懂?”说完,脚步不停地就走了。

      到了贾赦的偏院,贾赦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椅子上把玩一把扇子,见了胤禩,便招呼他说:“琏儿来看,这是我今儿去恒兴斋淘到的一把古董扇子,上面的可是米芾的真迹!”

      胤禩看了一番,也盛赞不已,见邢夫人也在,便笑着请安,又说:“听说太太今儿责骂平儿了?平儿回来委屈得什么似地!”

      邢夫人见贾赦在场,不好多说,便“哼”了一声说:“平儿还很会妆狐媚子啊,叫你来为她打抱不平?”

      胤禩赌咒发誓说那香囊绝非是自己从外面弄来,又说细看那香囊的针线做工,得出结论,此物绣工十分粗糙,像是市卖的东西。自己虽然是年轻主子,却绝非那等轻浮荒淫之人,肯去亵玩这些春|宫玩意儿。

      贾赦问清楚了经过,便威严地说:“琏儿说不是就肯定不是,你如今真个糊涂!哪有非把屎帽子往自家孩子头上扣的?”

      邢夫人不敢说话了,这时外面一个丫鬟来回话说:“回大老爷,外面有均隆街的大爷求见。”

      贾赦就收拾起扇子出去了。

      这边,邢夫人听胤禩和贾赦都这么说,本想罢了,脑子里却还是转不过弯来,嘴上嘟嘟哝哝地说:“不是你的,又会是谁的?这府里还有谁会拿到这样的东西?”

      胤禩见她如此愚顽,便沉下脸来,说:“能拿回来这等东西的人多了去了,太太却光是疑心我一个,叫我有冤没处诉。”

      邢夫人倒给他说得一愣,问:“那你说是谁拿回来的?”

      胤禩心想和一个愚人计较那么多岂不是白白叫自己生气,便微微笑道:“论主子里面,我自然是年轻的,可是这东西非得是年轻的才喜欢吗?此其一也。喜欢这种东西的人都是些没廉耻的,倒是那等没读过书的人更有可能,越发该往奴才里面找去才对,府里每天去老太太处走动的奴才不少。此其二也。就是满府里的丫鬟,也有些年纪大了,动了春|心的,或者偶尔回家时偷偷带进来的也未可知。此其三也。我怎能断定此物为谁所有呢?”

      邢夫人泄气说:“那你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胤禩唇角浮出一个诡笑,加重语气道:“但是,不管是哪一个的,都是管理咱们府的人的失责,老太太知道了,必定要追究。太太,这可是丢翻二房的绝好机会啊。”

      邢夫人悚然而惊。

      胤禩知道她性子左犟愚顽,便说:“不如咱们先饮一会儿茶,等父亲回来再一起商议商议。”

      等贾赦回来,胤禩再将心里的盘算一说,贾赦一听果然有门儿,大赞胤禩说:“好琏儿,到底是你有智谋,一下子就想到妙招了。的确,别的事情还扳不倒二房,唯有这风化案儿,绝对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胤禩便笑着说:“此事还要烦劳太太去和老太太说,咱们爷儿们不好和老太太提及此事。”

      几人商议定了,邢夫人便连夜袖着那个春宫|香囊去了老太太处。

      贾母见了果然勃然大怒,开始也说是贾琏等人弄进来的,邢夫人忙将贾琏教说的话一一娓娓道来,释了贾母的疑心。

      贾母呼呼喘气,说:“那现在该怎么办?”

      邢夫人定了定神,便按着胤禩教的话一一说来:“老太太细思,这人竟然色胆包天,敢把这东西拿来满府里乱放,想必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其他的,必须彻查才是。现在就不知道是府里的人的,还是府外的人的。媳妇倒有个主意,明天白天咱们就说府里有一件要紧事商议,叫府外住着的那些奴才们都进府里来,等他们到齐后,再挨个挨个搜身。搜完了外面的,再满府里将各房都搜检一番,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别人犹可,若是在小姑娘或是宝玉环哥儿的丫鬟里面有这等不知耻的奴才收着类似的东西,可就不得了,将来难免教坏主子。老太太您说呢?”

      说完之后,邢夫人不禁抹汗,又自鸣得意,原来我也可以把话说得很圆满。(那都是八八耳授面命的好不好?(#‵′)凸)

      贾母撇嘴说:“你说得倒轻巧!满府里翻检这种东西,这要是传到外面去,咱们府里还要脸面不要?”

      邢夫人蹙眉回忆了一下,哦,对了,琏儿说得要这么说,便又接着说:“咱们就说是老太太屋里少了一件要紧的东西,须得全家人都去去疑儿。老太太,一时的名声不好听,总好过现在不管,将来出大事情的好。”

      贾母想了又想,说:“既如此,便行吧。我去将老二家的喊来,你们一并来做这件事。”

      邢夫人继续按着胤禩教的话说道:“如今是弟媳管家,叫我来翻检这府里不合适,倒像是拿她的错儿似的。若是只叫弟媳一人去办,又怕她底下的人包庇。不如老太太自己指定一个平素有点体面、心底又公道的老人儿来办这事儿,岂不妥当?”

      贾母便唤来赖大媳妇来,先说了此事的厉害,又嘱咐了许多话,叫她务必细致稳妥地办理此事。

      赖大家的果然不负使命,次日,便交上来许多物件儿。府外头的奴才里面没找出什么纰漏,府里呢,倒是宝玉的房内翻出许多的书籍还有各色女孩儿的东西什么小镜子香袋之类,便一一铺陈出来给贾母看。

      贾母一听是宝贝孙子宝玉处的东西,便私心想为他开脱,说:“宝玉原是喜欢和女孩儿一起玩的,有时候交换一些玩意儿也不是大事。我原说宝玉当年是个女孩儿,投错了胎的。他哪里知道什么男女之事,全是当好玩儿。”

      赖大家的将一摞包了书皮的书打开给贾母看时,贾母才无话可说。

      原来那都是一些《西厢记》《会真记》之类的禁书,其中有一本里面还夹着一张唐寅的春|宫画儿,惟妙惟肖,纤毫毕现,叫贾母都老脸一红。

      这真真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贾母大怒,叫人将王夫人喊了来,指着这一堆东西说:“我原本当你是个明白人,才将这管家的事全交给你。谁知道,你管来管去,连个宝玉都管歪了,居然连这种东西都弄回家来,这还了得!宝玉不好读书已是不妥,还摸索上这等□□,叫他父亲知道了,还不往死里打他,当时候可不得心疼死我!”

      王夫人惶恐不已,又无法辩驳,只得跪在地上,哭述最近年老多病,精力大不如过往,许多事情照应不到,今后一定如何如何之类的。

      贾母气得喘息许久,说:“既然你精力短了,照应不到这许多,就将这府里的事情分一半出去给你嫂子管吧。”

      这话传到王夫人耳里,简直就是一记丧钟,叫她脱了力一般一屁股歪在了地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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