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难觅 随遇而安》雨辞

12、第十二章

　　二月末本来是草长莺飞的大好时节，却因为开学搞得和清明差不多。不过是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学校却已经变了不少，才移植来不久的银杏已经发了新芽，记得去年走的时候只有光秃秃的枝桠。风吹过脸颊的时候有淡淡香樟的味道，虽说寒意依旧逼人，可春的气息已经展露无疑。

　　开学的补考并不顺利，不过是去白白浪费了几张卷子。叶语由此闹得心情并不好，看啥都想踢上一脚来泄气。这个样子还吓坏了宝贝，害得她以为叶语经期失调，所以给她带了一盒气血和胶囊。叶语先是哭笑不得，到后来欲哭无泪。

　　咖啡店里的工作依然给她留着，这点叶语还颇为感激唐歌，生或者活又有着落了，只不过生活却依旧遥不可及。

　　叶语想着重修的事情心里就烦，做起事来便有些毛手毛脚的。这点端倪自然被阅人无数的唐歌看了出来。

　　“你怎么了？唐歌问道：“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什么心事？”

　　“是心事，而且是心头大患，补考没过，只有重修了。”叶语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就滔滔不绝的说：“重修就要出钱，两科啊，我得打多久的工。”

　　“钱不是问题，钱不是万能的，自己好好学，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

　　“问题是没钱，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可是他不好好出题这能怪我吗？总觉得花自己挣得钱去学习太奢侈了，心里过不去。”

　　“你还真是爱财。”

　　“本姑娘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度。”

　　“你啊你，找一个高富帅就不用担心了。”

　　“你以为高富帅是地砖啊那么好找。”

　　“对我而言是不太可能了，至于你嘛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唐歌指了指坐在屋角的秦云锦。他这些天几乎每天都会到这里来点一杯咖啡再坐上一会儿，然后再叶语下班前半个小时离开。而且丝毫没有了多余的话，只是在发现叶语看着他的时候会抬头笑一下。叶语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只看见他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着，显示屏上则是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和一大堆让人头晕眼花的数据。

　　“算了吧，我可没那个福气。”叶语打趣的说：“像他这样的金龟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见个面都还要预约挂号，可追他的少说也有一个加强排的人了。我何德何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你就嘴贫，不管你信不信他每天来都是为了你。”唐歌嬉笑着说：“要是那天成了，别忘了喜帖这里还要一份。”

　　“是两张，还有你的小倩。”叶语没好气的回着，然后接过一个客人买单的钱在验钞机里验了一下，接着双手奉上找零的钱说：“找您八十，欢迎下次再来。”

　　或许是知道叶语心情不好的原因，苏晓来电话说带她出去走走。美其名曰“人间芳菲四月天，潇潇洒洒走一圈”。叶语想都没想便同意了，要是再闷在这里可能当真想死的心都会憋出来。不过想起上次因为自己的事情闹的她和叶言不愉快，所以这次叶语多了个心眼，又问叶言去不去，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心满意足的收了线。

　　那天早上凝着大雾，十几步外就是一片雪白，有种置身蓬莱仙境的感觉。苏晓很是热情，不过叶言的表情看上去却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说话也像是在敷衍。叶语多想的以为他们又闹了什么矛盾，所以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遇见堵车所以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才到了L县，下车的时候雾气已经散了不少，不过稍微远一些的地方依旧是一片模糊。苏晓一下车就跑到几步外打电话去了，于是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哥你是不是又和苏晓姐吵架了？”

　　“你昨晚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今早忘了吃药？”叶言白了一眼她：“清把早上的尽说些风凉话，那只眼睛看出我们吵架了。”

　　“没事就好，看你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就和刚从戒毒所里面出来的没两个样。”

　　叶言嘴一翘，正准备反驳却看见苏晓过了来，于是急忙闭上了嘴。

　　“走，我们过去转车。待会儿我带你们去看看传说中的蒸汽火车。”

　　苏晓走在了最前面，这个时候叶言扭过头凶巴巴的说了句：“回头在给你算账。”

　　“哎呀。”苏晓忽然惊叫了一下，然后急忙翻了翻挎包，一脸沮丧的说：“糟糕，我的东西还落在车上了，我去拿。”

　　“我陪你。”叶言跟上了她的脚步。

　　没走几步苏晓就回过头来高呼：“小语你往前面走就是，在出站的站口那里等我们。”

　　叶语笑了笑，他们两个没事就好，是她自己想多了。好事不想，净想坏事。

　　既然苏晓都说了，叶语于是也就按着她说的话往站口方向走去。昨夜下了雨，天还有些冷，叶语于是把手揣在了荷包里面，低头看着地上的水坑小心的走着。抬头的时候就看见许秋，而他也正看着她。

　　那一刻叶语知道她又上了苏晓的当，以前听叶言说起苏晓属于那种一根筋，办事就要一定要办成的那种，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假。上次闹了那么大的矛盾，可现在依然在所不辞。虽然被骗了，可叶语却依旧觉得欢喜，这和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是两码事。

　　许秋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薄风衣和深蓝色的牛仔裤形成了一种色调上强烈的对比，而雾气弥满又使得他看上去有些模糊，越是模糊的东西就越是让人想要看清楚，叶语于是便看得出神了。总觉得无论怎么看他站在那里都更像是一个模特，如果再有一条围巾就算得上完美了。

　　“嗨。”向他小跑着走了过去。

　　“你也是受害者？”许秋浅浅的笑了笑，俊朗的脸上多了一份明媚。

　　“还好不是传销。”叶语摇头叹了口气，“还等他们吗？”

　　“怕是等不到他们了。”

　　“那就我们去吧，还真想试试蒸汽小火车。”

　　他不言，只是笑。

　　小火车已经改造成了旅游观光的交通工具，红色木质桌椅，浅色的窗帘，有几分欧式的风情。汽笛长鸣了一声喷出一大团的白烟，火车便缓缓前行。叶语把窗帘束了起来，这样外面的风景便一览无遗。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开在路旁，看上去金灿灿得诱人。路旁以及远处田埂边上的桃花也开的正好，隐在快成林的樱树、李树和梨树中间。这些花近的出奇，时常都能遇见枝桠扫过窗户，而桌上便留下了几许花瓣。空气中也满是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再抬眼外面风吹过的时候花瓣便漫天飞舞，红白黄三色纵横交错，宛若一幅艳丽的油画。行到溪边的时候眼前顿时开阔，水声潺潺入耳带着泥土的芬芳，而远处草色连天，两只黄牛在嚼草，水面上小船一艘鱼鹰三两只，嫣然又是一副前朝烟雨朦胧的水墨画。

　　她看得吃惊了，竟然忘记了手中还握着相机。只管让这些景色从眼眸里面掠过，然后把那些画面留在记忆中。

　　景色虽好，可无奈总有个尽头。叶语也跟着下了车，外面和风徐徐吹得人不敢有一丝的不适。光阴也正好，和煦的阳光毫不吝啬的洒满每一个角落。许秋似乎也被这样的景色吸引了，走到一株开得娇艳欲滴的桃花面前，手轻轻的把它托起，怜惜和喜爱让人一眼就能在他的脸上读出来。叶语飞快的取出了相机，开机、调距然后便按下了快门。无声无息中他的神情，他的温存以及她眼中的他便存入了相机。

　　叶语本来还想请人给他们来一张合影的，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两个人都有些疲惫了，有一句没一搭的聊着。

　　还是靠窗的位置，阳光斜射，伸手窗帘拉下半边。头枕着，斜看窗外。戴上耳机，柔和又有些怀旧的音乐便塞满了耳。她手里拿着相机，想要拍一拍路边的景色，走了好久还是没有按下快门。或许，在他的眼里这本来就是一番景色。

　　叶语有了浅浅的睡意，但又不想浪费这样的时光。于是打起精神说，“许秋我给你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你应该知道，但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其它的了。相传吴越王钱镠和原配夫人戴氏十分恩爱，但戴氏又是一个十分恋家的人。每年春天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时候，都会回娘家住一段时间。一日钱镠看见凤凰山脚，西湖堤岸已是桃红柳绿，万紫千红。触景生情嘛，于是就想到了戴氏，于是就给她写了一封书信。”说到这里的时候叶语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投到了他的眸子上，忽然浅浅一笑，然后又缓缓的移向了外面的姹紫嫣红。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嗯，每到春来花开的时候我都会想到这句话，有些羡慕戴氏。”她接着又说：“我希望有那么一个人，他不必出色，但会上进。不必俊朗，但要坦诚。不必浪漫，但能专一。如此结发糟糠，死生契阔。”

　　“随遇而安。”

　　“如果我说那人——”

　　“呜、呜——”汽笛长鸣，火车的速度也越来越缓。这个时候许秋拍了一下她的手臂，“到站了。”
　　叶语苦笑了一下，把没有说完的话咽了下去。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何必还要去试一下呢？

　　她有时候就是这样固执，叶言总说她不见棺材不掉泪，她却反驳说那是不到黄河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