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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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整个十一长假，远浅都苦兮兮地度过的。
除了十一当天陪妈妈去商场逛了逛以外，其他时间不是睡觉睡觉睡觉，就是做题做题做题。就算如此努力，妈妈还是觉得远远不够，恨不得她把睡觉的时间也用来学习。
这几天气温骤降，巨大的落差让人们好似从夏天直接迈入了冬天一样。远浅的衣服也由一件薄单衣加到了两件再加到三件。早上起来往头上套衣服的时候，偶尔她的脑海中会冒出一个声音“过了国庆节，就不能再穿这么一件薄单衣了”，而当这个声音的主人的面孔出现时，她就马上悲从中来。
那晚当他的嘴唇终于离开她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应该像电视剧里经常演的那样，气愤地甩过去一记大耳光；或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蹲下来嚎啕大哭；最不济，也应该咬牙切齿地说，这是我的初吻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可是，居然什么都没有。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站着看她，仿佛时间倒回到了亲吻之前的那一秒。而她也是怔怔地转回原来的姿势和表情，脚步平稳地走回自己家。
回到家中的她看着他气定神闲地陪大人聊天，她也不动声色地跟李丽她们说话。那天晚上的聚会将近12点才结束，远爸爸远妈妈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大家之后，远浅一个人躺倒在卧室的小床上，望着窗外被风吹得微微作响的树枝，慢慢睡着了。
梦里她发现自己在一个辽阔的草原上，但那些草居然都是白色的。她觉得恐慌，大声地呼喊爸爸妈妈，可是没有人应答，过了很久，才来了一只黑色的猫，她想去抱它，却被猫锋利的爪子抓伤了手背。她疼得捂住手，那只猫睁着半绿半蓝的眼睛警惕地看了她几秒，随后飞快跑开，她下意识地去追那只猫，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周围的草越来越高，越来越茂盛，很快，她发现自己迷失在这片白茫茫之中。
十一长假期间，远浅觉得自己有种被封闭的压抑感，手机也难得清静。暖暖出乎意料地整个假期都没有跟她联系，好几次远浅想给她打个电话的，可是想起那天晚上暖暖的反常，估摸她是只顾着家里的事情了，也就没去打扰；顾引翾从那晚开始也像是消失了一样，几天都没有任何动静，远浅作为被动方，也没有贸然先去联系；至于辽望，根本没有联系的可能。
直到假期最后一天晚上睡觉前，远浅都准备关机入眠了，突然手机一震，一个陌生号显示进来。远浅不知道是谁，躲在被子里接了电话。
那边没有任何声音。
“请问是谁？”远浅压低声音问。
那边还是没有回答。远浅等了几秒，喂了好几次，确定那边没人说话之后，狐疑地挂了电话。
结果按下挂断键不到5秒，电话又震了过来，还是那个号码。远浅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按了通话键。
这次那边有声音了：
“浅浅。我这周不去上课了。”暖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什么？”远浅身子一弹坐了起来。
“我家里已经给学校打电话请过假了。”暖暖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
“为什么啊？”远浅的脑子里一下钻出好多疑问，“明天是月考啊，你都不参加了么？你假期也没联系我，是生病了还是有什么事情啊？你的手机呢，这又是谁的号码？刚刚也是你打来的吧，为什么不说话啊？”
“浅浅。”暖暖说，“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家里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你明天好好考试啊。”
远浅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无法问了，一股莫名的难受堵上胸口，闷闷的。
她只能握住电话轻轻说好。
挂完电话她坐了很久。自从暖暖的妈妈回来之后，好像暖暖和自己的关系，就隔了一层东西了，那种东西远浅无法形容，但是她知道它就存在在那里。
想到明天是高三以来的第一次月考，她强迫自己去想跟学习有关的东西，强迫自己赶快入睡休息好，但是有一张面容不断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清楚地知道，那是潘姒瑾的脸。
接下来两天的月考让学生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感受到高考的紧张气氛。学校以让学生熟悉真实的高考情形为由，将这次考试布置地跟高考场景一模一样，包括考场人数安排，座位间隔，考号编排以及开启监控设施，发准考证，用2B铅笔和黑色签字笔等相关标准文具，试题也用上了正规机读答题卡。弄得太像模像样，让还没正式进入状态的学生们适应不过来。月考结束后的年级大会上，教导主任在台上总结这次考试的混乱状况，很多同学都在台下偷偷抱怨变化太突然连时间都掌握不了了好多人都没填完机读卡。
远浅也是垂头丧气的，假期在家里准备那么久迎战考试，结果连2B铅笔都削不好，第一场考试就在考场上断了笔尖，还害的监考老师到处帮她借笔，影响自己影响他人还影响考场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考完之后连续上课加补课，让刚放松了7天的学生们叫苦不迭。一周好不容易熬了过去，周末前的最后一天，学校发出通知，老师们连续几天加紧时间把月考试卷批改出来了，成绩单将在放学时公布在高三教研组办公室门口的布告栏里。
这个消息是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班主任过来通知的，于是整个下午学生们都是心神不定的，只有远浅不是，因为她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件事情吸引走了。
暖暖回学校了。
而且当暖暖坐到她后面的时候，远浅明显注意到了暖暖的变化：买了新衣服，而这件新衣服显然不同于她以往的任何一种休闲风格，而是带着有点奢侈的设计感在里面，袖口隐约的logo让远浅猜出了这衣服的价格区间，这种价位，远浅清楚，以暖暖家里的情况是不会挥霍至此的。而暖暖新换的那个挎包，她就更清楚了，因为那是之前李丽翻着一本时装杂志嚷嚷着让她看过的热推新款，那个价格，连李丽当时都直呼又要存钱了。
“听说这次考试出乎意料地变态？”暖暖一进来就先跟远浅打了招呼，“还好我请假没有参加。”
“迟早还不是要面对的。”远浅把凳子微微向后靠了一点，“你这周干嘛去了。”
“家里的事儿啊。”暖暖用手撑着头，懒洋洋地回答。
“又是这句。”远浅忍不住没好气地冲了一句。
暖暖微怔了一下，而后又眼睛一亮，趴到远浅耳边：“之前我觉得是坏事，现在觉得是好事儿了！”
远浅反应了一会儿，再打量了暖暖几眼，假装随意地说：“看出来是好事了。”
暖暖当然明了，干脆挑明：“我妈带我吃大餐了，新衣服都是她要给我买的，还带我去看了她新买的小公寓，就是那个报纸上天天都在说又翻倍涨价了却依然被人疯抢的精装修楼盘。”
远浅回想了一下潘姒瑾的衣着妆容，不由得缩紧了眉头。
“那个楼盘据说有钱都抢不到，要有关系才能预订的。”暖暖的语速加快，略显兴奋，“而且我们出去逛街，都有司机开车来接送的，随叫随到呢。我长这么大，从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远浅忍不住打断她的话，严肃道：“暖暖，你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吗，你了解她么。”
暖暖若有所思一会儿，最后还是肯定地回答：“我知道。”
远浅等着暖暖下一句话，但暖暖却不再出声了。
“要是你觉得好，那也就好。”远浅最后也只得默认自己最好的朋友的选择。
那天下午的天气很沉闷，放学铃声一响，所有人都涌向了发布年级成绩单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几大页纸贴在办公室门口的玻璃公告栏里面，整个走廊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远浅这样的，肯定是挤不进去。暖暖看着远浅心急，索性让远浅在外等着，自己使了蛮力往里钻，不一会儿功夫还真是到了最前面。
远浅紧张地朝暖暖的方向张望，突然就听见了暖暖的大嗓门：“浅浅，612！”
远浅一颗心马上沉了下去，这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成绩都要低，按照今年Y大的录取线来看，这个成绩是没多大希望了。
想不到刚进入高三就来了这么大一个打击，远浅不由得有些灰心。结果消极的心情还没到五秒，又听到暖暖冒出来另外一句尖叫：“年级19名呢！”
远浅错愕。这个成绩，不应该名次上升啊，还上升了这么多，之前的考试，远浅的成绩都是在班级五六名，年级四十名左右的位置徘徊呢。按照学校的升学率，前20名上到首都那两所高校都是没什么问题的，远浅不敢相信，自己原以为的糟糕，居然让自己从Y大线上突围到B大的层次？还是说，这次大家都考得太糟，所以让自己捡了个好位置？
还在想东想西的时候，暖暖就挤回到她身边来了。
“大家这次貌似考得都不太好呢。不过你还不错嘛。”暖暖的眼神中发出狡黠的光芒，“人家都说早恋误成绩，你可是感情学习两不误的啊！”
“此话怎讲？”远浅扬眉。
“还瞒着我啊。”暖暖笑得格外暧昧，“假期里我都听纪阮说了，你和顾引翾不是在一起了么？”
远浅望着暖暖，像吃了一个鸡蛋被噎住的表情。
“对我还有什么可瞒的啊。纪阮说顾引翾都告诉他了。原来KTV最后还有这么浪漫的求爱啊。我后悔走掉了。”暖暖做出痛惜的表情，“这样学习好体育好长相好又有潜力又有浪漫心思的男生，我都替你激动啊。还好你答应他了，不然这样的绝配都不在一起，我都不相信爱情了！”
远浅的脸僵住了。
她是记得告白的事情，这样想来，那晚纪阮提前溜开留他俩在包间果然是有预谋的。可是，就算有表白，她并不记得自己答应他了啊。明明最后是她尴尬的一路沉默啊。怎么到暖暖这里，就演变成这样的结尾了？是暖暖夸张了，还是纪阮听错了，还是顾引翾表达不清，还是，自己忘了？
她晃了晃脑袋好好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不可能对自己说的话全无印象。
那暖暖说的……是，为什么呢。
她很想弄清楚这莫须有的关系，可自从被爷爷奶奶唠叨着让爸爸妈妈监督她的早餐营养之后，她就被迫着恢复了在家吃早饭的传统，所以节后第一天她便告知了顾引翾不再一起吃早饭的事情，于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再没见过他，刚好之前那周暖暖请假，她连纪阮也没碰上一面，所以心中有疑惑，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去问答案了。
只是，她讨厌这种被人乱扣帽子的感觉。
晚上回到家里，远浅跟爸妈说了月考的成绩和名次，远妈妈依旧是永远都觉得远浅不够努力的抱怨语气，远爸爸对这个名次倒是挺满意，让远浅保持着，要是真的能上B大，那就送她去。
远妈妈一听不太乐意，但一想又觉得B大比Y大听起来确实厉害更多，于是也不好反驳什么，最后只得说，要是真能上B大，她就过去租房子陪远浅，不然那么远的地方她太不放心了。
“还有一年呢，成绩到时候怎样还得看高考，能考上Y大就不错了。”远浅害怕爸妈对自己的期望过高，更害怕妈妈到时真的跟过去陪读，连忙打消他们这样的念头。
“能考上就考上啊，多考点分把目标定高一点总是没错的。”远妈妈说，“你可不能差你李丽姐太多啊。”
“又来了。”远浅赶紧往卧室里钻。
“哎呀还有啊！”远妈妈在后面喊，“一说到李丽，突然想起来了，今儿下午她过来给你带了东西，好像是请柬什么的，说是下个月辽家有庆典。”
“给我带？”远浅一头雾水，“请柬？辽家？”
“是啊，说什么都是年轻人去玩儿。辽展让她也叫上你。”远妈妈边说边从茶几下面抽屉里摸出个还未拆封的信封递给远浅，“人家专门开车过来带给你的。”
远浅接过来，拿着进了房间。
这是一个精致又略显庄重的信封，信封上印着这座城市人人皆知的企业logo，一只在光芒下展翅的雄鹰图案和背景华丽的L字样交相辉映，logo下面是“光誉辽氏”四个字。
远浅心里一阵轻呼，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严肃精简的邀请函。
简单的几句邀请参加集团晚宴的话，倒是远浅两个字手写得工工整整，而后面落款处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字，远浅是第二次见到了，跟那次扔给她的那张字条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远浅看了宴会的日期，还有将近一个月，不知道这么早就把请柬发出来是什么用意。想着时间还久，她也不放在心上了，随意地扔进抽屉里。
手机恰好此时响起短信铃声，远浅翻来一看，竟然是好久没有音讯的顾引翾。
他说，明天可以见面不，我想见你。
大早上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远浅早早地出了门。
约定的地方是市区一家书吧，地方是远浅选的，那个地方是李丽以前推荐给她的，清净悠闲的坏境很得远浅喜欢，没事儿就会带着暖暖过来坐一会儿。
远浅到的时候，看见顾引翾已经点了咖啡坐在靠花架的沙发那里翻杂志了。远浅进门放好雨伞，跟咖啡台的小妹要了拿铁，就走过去坐到顾引翾对面。
顾引翾含笑看她。
又是这个表情。远浅在心里默默说。
“是不是打扰了你的休息时间？”顾引翾试探着问。
“这么客气？”远浅在边上书架上找了一本时政杂志，拿眼睛瞥了一下顾引翾。
他笑意更浓：“总是觉得让你为难了。”
“那倒没有啊。”远浅用手撑着头，“这周考完了月考，出来放松一下看看书听听歌喝喝茶也是好的。”
“我们也刚月考完，听说你们学校这次已经大动静，都是严格按照高考标准来的啊？”
“你们附中都得到了消息，那肯定假不了啊。”
“考的怎么样？”
“具体各科成绩还不知道，总分六百多一点，比起以前的分数差了一些。”远浅没有看他，低头翻自己手中的杂志，“你呢？”
“我是理科，肯定不能跟你们文科比，反正起伏不大，一直稳着，要是能这样保持的话……”他说话很慢，让人能听出他话里的迟疑，“……应该没问题吧。”
“考理工大没问题？”远浅点破。
顾引翾抬头看她，撞上她不容躲避的眼神。
他的目光有些游离，最后还是低下头摆弄咖啡杯里的小勺子，缓缓地说：“是。”
远浅哑然。
此时她点的咖啡也刚好送过来，远浅埋头抿了一口，真是难抵的苦涩。
两人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气氛中。
远浅心有感慨，好像每次他们最后的情形都是漫长的沉默，他的感情，都是用淡笑和沉默来表现的么？
而他们现在，又算什么？
远浅盯着咖啡杯心乱如麻，脑子里又刚好冒出暖暖昨天说过的话，她抬眼打量着面前的顾引翾，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支支吾吾地问了他：“是你跟，纪阮暖暖他们，说了……”
“说什么？”他的身子往前一倾。
远浅的手不停地把玩着桌上的白糖包：“说我们……在一起……了么？”
他的表情显然是惊讶，而且是不解的惊讶。
远浅恨不得桌上的咖啡可以把自己淹死，这么尴尬的话，竟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而对方的诧异更让她脸颊发烫。
“那……可能，可能是暖暖她们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她抓了抓头发，掩饰自己的窘样，“你也知道。暖暖那个人……额，说话，说话比较夸张……”
顾引翾看着远浅这个样子倒是一扫之前的平淡，笑得爽朗：“我还真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远浅恼羞得直瞪他。
不料他整个身子半倾过来，手按着咖啡桌支撑着上半身，把脸靠近远浅，满是深情——“话说，你好像还一直没回答我那晚的问题。”
远浅这下整个人都坐立不安，慌乱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你愿不愿意？”顾引翾眼带暖意。
远浅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脏在这安静的小书店里跳动的节奏声。她默数一二三让自己不那么慌张，最后对他说了那晚她想了一晚上的答案：
“我可以把这个问题留到高考之后回答你么？”
顾引翾似乎是预料到了类似的回答，他眯着眼睛，含笑点头：“我等你到那天。”
其实远浅并不是不能承认，她是喜欢他的。
这句话之后，远浅和顾引翾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关系，又比之前更近了一些。在安静的书吧一角，两人默契地叫了同一份甜点，然后喝着咖啡，在清雅的钢琴声中翻着书，清脆的纸页声伴着俩人偶尔低语的交谈，在这个秋意悠然的早晨，一切都显得温婉得理所当然。
远浅和顾引翾在书吧坐到快十一点的时候，外面的雨停了。远浅起身说要回家，顾引翾把桌上的杂志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提出送远浅到对面的公交车站。
出了书店的门，天空还是暗沉沉的，地上已经有了积水，顺着路边的低洼流淌着。远浅穿着帆布鞋，走得格外小心。
顾引翾在前面引路，帮着远浅看脚下的水。
书吧的门口不远处就是人行道，这个时间段过往的车辆不是太多，远浅在路的这头盯着对面的红绿灯，悠闲地数着秒数。
眼看只剩不到五秒的时间，对面路边斜后方远浅要坐的那班公交车已经减速准备靠站了。顾引翾示意了远浅往前挪了一小步站到了斑马线边上，准备等绿灯一亮就带着远浅奔向那辆公交好赶上这一班车。
而就当红灯只剩两秒，远浅已经做好准备要快跑过去的时候，左边突然冒出一辆黑色轿车趁着车行绿灯的最后两秒加速冲过人行道，由于远浅刚刚向前走了一点已经站到斑马线上，所以这车加速冲过的时候，几乎是贴着远浅的身子过去的。远浅惊叫一声，顾引翾条件反射地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后一拉，但是车已经开过去了。远浅惊魂未定，再一低头，鞋子和裤脚全都溅上了污泥和脏水。
远浅满肚子都是委屈，瞪着哀怨的双眼朝车子驶去的方向望了一瞬，这一眼望过去，却发现那辆车竟然就开到了那家书吧门口的停车位上。
这时人行的绿灯早已亮起，顾引翾往前一迈，发现自己的手还在远浅的手腕上，而远浅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没来得及甩开他的手，于是便干脆握紧了，拉着她往马路对面走。
可是远浅似乎没有走动的意思。
顾引翾回头，看见远浅杵在原地，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停在那里的那辆刚刚经过他们身边的车。
远浅盯着那辆车，在脑子里搜索了几秒，然后眼神就变得更加古怪了。
顾引翾看着她越发复杂的眼神，还以为是远浅心有不甘想上前去质问开车的人，于是又摆出好好先生的笑容：“算了啦，估计人家也是赶时间，你要坐的车来了，我们赶紧过去公交站那边吧。”
远浅还是不动，直勾勾地望着那辆车。
这辆车，她已经想起来了，那次跟暖暖一起坐的，不是这辆是什么？
果然，几秒钟之后，车门打开。
远浅首先看到的是李丽，然后才是那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辽望。
远浅猜不出刚刚的意外是辽望的故意还是无意，但李丽显然是没注意不知情的。因为下车之后李丽才看见远浅，惊讶的表情难掩意外，她老远就挥着她的小包朝远浅招手，还招呼着后下车的辽望看向这边。
辽望的表情倒是波澜不惊，漠然的目光淡淡地送过来，然后收回去，好像她只是大马路上的甲乙丙丁。
顾引翾见车里的人跟远浅打招呼，这才懂了远浅不走的原因，原来是熟人啊，可是又想不出来熟人为什么会出现之前那个小状况，难道是自己在远浅的左边挡了视线所以对方没认出来么。
李丽迈着高雅的步调子款款而来，辽望随意地跟在她身后。
远浅让自己尽力忽略掉后面那个人影，挤着笑容看向李丽：“好巧。你们去那个书店？”
“是啊。”李丽今天的妆容比平时更浓一点，“跟辽望谈业务的时候，他差了些资料数据，刚好我记得这家店有相关的书籍，就提了建议，他便说过来看看。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过来找点儿考试资料的。”远浅话出口才想到自己和顾引翾都是两手空空，顿时有点儿底气不足。
李丽是在听到远浅说“我们”这个词的时候，才注意到远浅身后那个男生的。年轻干净的脸，清爽的头发和衣着，标准的高中阳光少年的样子。
顾引翾被李丽打量得不太自在，腼腆地傻笑。
“不介绍一下这位小帅哥？”李丽一向开明，冲着远浅直眨眼。
“……他叫顾引翾。”远浅说完又转向顾引翾，“这是我表姐，李丽。”
顾引翾很有礼貌的微笑回应，一副乖巧的好学生摸样。辽望在后面脸色铁青，他没时间去听他们几个人的客套话，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紧握着远浅手腕一直没有放开的那只手上。
“是你的同学吧？”李丽热心问道，在她的印象里，远浅一向很少与异性往来。
远浅支支吾吾：“不，不是。”
李丽半眯着眼，此时她也瞄到了顾引翾拉着远浅的手，打趣道：“男朋友吧？”
顾引翾还没意识到自己没有松开的右手，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像所有情窦初开被发现的少年一样涨红了脸。
李丽一见这场面更是来了兴致，对着远浅不停挑眉：“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这么大的人了，总归比我一把年纪被逼着相亲的好。”
辽望适时的轻咳了几声。
李丽这才想起来这儿的目的，回头对着辽望抱歉的笑，居然只顾着跟远浅说话把人家大人物晾到了身后。
“一遇到熟人都忘了正事儿了。”她对辽望优雅一笑。
辽望并没有正眼回应李丽的话，在李丽局促的目光中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绅士般微微弯了腰，将右手伸到顾引翾的面前。
“辽望。”他简单地吐出两个字。
远浅和李丽被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弄得迷惑不已。
顾引翾更是没遇到这样的情形，一下子不知所措。
辽望的手一直伸在他的面前。
顾引翾最后还是不得不松开了一直握着远浅手腕的右手，手心已有了细细的汗珠，他悄悄往裤子上蹭了蹭，然后伸出去准备去握辽望的手。
而就当他放开远浅把手伸过去的那一刹那，辽望却突然挺直身子，把手收了回去，骄傲地插到自己西裤的口袋中。
于是顾引翾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
李丽饶有兴趣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就算她再迟钝，也看出些小苗头，而这样的端倪显然已经超出她可以干涉的范围，所以精明如她，立马转身将辽望引入另一个思考范围：“现在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去店里选书吧。你之前不是说中午还要赶回公司么？”
辽望回看她一眼，表示了默认。
李丽叮嘱远浅也早点回家吃饭，然后赶紧将辽望往书吧那边引去，以脱离这种让人头皮都发寒的气氛。
辽望走之前再望了一眼远浅和顾引翾，这一眼带着敏锐的窥探般的凉意。
远浅扭过头不去看他，碰巧看到马路的人行绿灯又亮起，一横心，抓起顾引翾还未放下的手，拉着他就转身往马路对面走过去。
顾引翾低着头茫然地看着地上的斑马线，像做错事的小孩儿一样任远浅拖拉。
就这样他跟着她一直走到等车的公交站牌处，她才松开他的手，而他的手都快被捏红了。
直到她跟他说她等的车来了，他才忍不住拽了一下她的衣角，无辜地看着她，问：“那个人好像很不喜欢我，他是谁啊？”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比较简单，又好像无论解释什么都不会简单，所以干脆胡编一句随意带过：“也是一个亲戚，那个表姐的一个远亲。”
她想，辽望和顾引翾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交集，她说什么，他也无从考证，更何况，如果李丽和辽展的发展顺利，以后说不定真的是亲戚了。
“你不用太在意。”上车前她又对他补了一句，“反正本来就是个莫名其妙言行古怪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