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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来势汹汹 ...

  •   入秦的道路颠簸难行,这一日,蔺相如、虞从舟等人终于要过函谷关,众人都格外谨慎,不论军阶,皆装扮成蔺相如的随行侍卫,下马下车、一律步行。

      虞从舟欲与杜宾等人一道步行,被樊大头粗鲁制止,“爷您长成这样、就别出来招蜜蜂蛰了!车里坐着吧!”

      他见蔺相如也忍笑点了点头,只得坐进了马车。

      似乎所有过关的车旅,都被严格盘查。蔺相如担心秦人会以强抢璧,因而不敢用政客通行文书,而打算用普通的商旅通行文书。听见秦兵守卫向他们的车走来,虞从舟和蔺相如在车内皆微微紧张,不知是否会被守卫盘问出破绽,却忽然听见、在车头回答问话的不是驾车的晁也,而是一个说着流利秦国方言的人。

      蔺相如吃了一惊、脸色突变。虞从舟却心头顿暖,不由以拳按唇笑了起来。他见蔺相如怪异地看着自己,尽量忍了笑,向他示意不必担心。

      一盏茶后,果然全队车马顺利通过函谷关。待行的稍远,虞从舟终于忍不住,一掀车帘,拉住晁也身边那人的衣袖,笑道,

      “你总算知道回来!”

      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欲笑未笑,却身体发软,加上从舟的那点扯袖之力,那人忽然栽进车中,身体的重量压得车帘裂开坠下。

      从舟此刻大惊,眼前分明是女扮男装的楚姜窈,但她一脸苍白、唇无血色,全然不像往日那张红润明媚的熟悉脸庞。

      “你怎么了?你病了?!” 从舟扶起她,各种担心、理不出头绪。

      “快好了,” 她在他臂弯里轻轻地说了一句。

      她双眼沉重,很想闭上眼歇一会儿,若从舟他们再晚两日过函谷,她就不会让他发现这狼狈模样了……于是她强打精神,看着他笑了笑说,“见到哥哥,我就全好了。”

      但她终于还是沉沉睡去,一直到天黑了才醒来。烛火昏暗中,她看见从舟焦虑的眼神、紧紧凝视她。

      “得了什么病?竟如此来势汹汹?”

      楚姜窈早想好了借口,笑道,“春天容易得风寒呐。但我就快要好了,别担心。”

      “胡说,风寒怎么可能这般沉重?!”

      “越靠近秦国,这风寒流疫便越是厉害。秦国的东西都狠得很!和别国的不一样。”

      虞从舟正要开口,忽然一只绿头苍蝇飞进屋子,停在她的床架上,姜窈坏笑着对他说,“你不信?我赌秦国的苍蝇不怕人,就算你拍它、它也不会飞走。”

      从舟本来就闷恼,看见那苍蝇便更恼,一掌拍在床架上,床架震得厉害,但那苍蝇果然没飞走。

      姜窈得意地笑了,说,“凡我赌的,没有输的,哥哥你总不信我!”

      虞从舟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暗使内力,又拍了一掌,内力震荡,那苍蝇终于飞走了。

      他正要再问姜窈的病,那苍蝇居然飞来停在他脖子上,他抬手一掳,想赶飞它,没想到秦国苍蝇真的不怕人、愣没飞走,径直被他掳死了,搞得他满脖子都是虫虫肠肠。虞从舟本就是爱美爱干净之人,这一来,恶心得他一夜都吃不下饭。

      第二日起身,虞从舟再探姜窈,见她真的气色好很多,虽然眼神仍然疲惫无光,但整个人看来毕竟不是毫无血色了,他这才有些相信她只是风寒感染。

      从舟怕人多反而引人注目,于是让杜宾等人赶去茔城等待接应,他一人陪蔺相如赴咸阳。他本想让楚姜窈也去茔城歇息将养,正犹豫着说不出口,姜窈忽然耍着小性子说,“这么久没见到哥哥了,才一日又要分开呀?” 这话一下子戳到他的软点,他便假装沉着脸、默许了她。

      坐进马车,楚姜窈带着些试探地问道,“哥哥离开邯郸的那几日,小盾牌… 他可好?”

      虞从舟回忆了一下说,“好像那几日里我都没有见到他,可能是你不在,他嫌闷,出去玩了。”

      楚姜窈脸色倏地变暗,眼神略灰,溶杂忧虑之情。从舟起了疑惑,但见她愈发神思飘忽、不言不语,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数日后终于到了咸阳。马车驶入赵军的驿馆,蔺相如与虞从舟卸下行装,略拂风尘。正待入馆,忽听一阵疾奔的脚步声、打破周围静谧。他回头看去,是楚姜窈奔向驿馆院外一人,啜泣着喊了声,“小盾牌!” 她双眼水汪汪,急急抓起小盾牌的手,上下打量着他说,“你… 没事吧?”

      小盾牌笑着摇了摇头,问道,“你呢,还好么?”

      楚姜窈用力点了点头,额头触上他的臂膀,在他青袖遮挡后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他们二人各有一段劫后重生、难为人道。小盾牌虽亦伤感,但他感受到周围人疑惑的目光,立刻紧了紧她的手,嘻嘻笑道,“那么久见不到你了,我不晓得上哪儿去找,” 他坏笑地指指虞从舟,说,“后来一想,他要去的地方,或许就是你会在的地方,所以就到这儿来等喽。”

      楚姜窈亦缓过神来,抬头悄悄看一眼虞从舟,稍显羞赧地笑了笑

      ……
      三日后,蔺相如持和氏璧,入秦王宫、殿会秦王。虞从舟只能在宫外暗侯,心中焦虑难安。两个时辰后仍不见他出宫,正不知他是安是危,忽见他神色严肃地行出宫门。蔺相如略去一节他差点触柱而亡的惊险,只说他已经劝说秦王,必须斋戒五日,再行大典、礼迎和氏璧。

      他与虞从舟商量之下,料想五日之后秦王也决计不会按约送出十五座城池,为今之计,必须趁这五日间护送和氏璧离开秦境。

      蔺相如自然仍需要留在咸阳遮人耳目,虞从舟等人则持玉璧即刻潜回赵国。既然要离开,当然是瞬息必争。好在他们一路行至茔城,都颇为顺利,得以与杜宾等回合。

      虞从舟作了些部署,派人沿渭水各处备下船只,以应不时之须,而他与楚姜窈仍以寻常兄妹身份从小路返赵,杜宾返回咸阳保护蔺相如,其他十几人则扮作马队、沿官道大路与虞从舟平行返赵,以引开注意

      ……
      但楚姜窈却有不安之感。方才过茔城城关时,她似乎瞥见暗处一队蓝衣锦卫,看衣着马饰,很像是公子市的手下。难道公子市得知了虞从舟他们欲潜回赵国之事,也想染指和氏璧?

      楚姜窈悄悄叫过小盾牌,与他低头耳语一番,小盾牌将信将疑地说,“非得支开我么?还是、你故意想跟虞帅哥单独一块儿?”

      “怎么会呢?你也是帅哥啊!”

      见小令箭一脸诚恳地说了这句他早就想听到的话,小盾牌忍不住一扭头、浅笑了起来,点点头说,“好吧,那我听你的。”

      小令箭又说,“公子市或许想要利用这和氏璧兴风作浪,宣太后只怕也不知情。若公子市得了玉璧,赵王定然以为是大王强抢玉璧、又不愿换赠城池,只怕会发兵攻秦。大王不但得不到和氏璧,反而自吞黄莲。”

      “我明白。公子市觊觎王位已久,璧既已入秦,如若遗失,无论落入谁手,都是秦王负曲。”小盾牌沉着地拍了拍她肩膀,说,“我会见机行事,你也多小心。”

      小盾牌转身离开,隐入丛林,小令箭便也赶紧回去收拾了东西,与虞从舟一起继续向东而行。

      离开茔城半日,两人肚中正饿,楚姜窈看见小镇街头有热气腾腾的馒头铺,那香气向她扑来,她忍不住就要奔过去,却被虞从舟一把扣住手腕。他故意严肃着脸说,“我们去吃面条。”

      “我想吃馒头,好不好?”姜窈摇晃着小脑袋说。

      “为何只吃馒头?前面就有家面馆。”

      “手边就有个馒头铺嘛!”

      “我喜欢吃面条。”虞从舟执拗起来不管不顾,偏想让她尝些别的。

      “但我喜欢吃馒头。”姜窈也学起他的表情,皱着眉、抿着嘴。

      从舟叹了口气,松了表情说,“好吧,”他有点无奈,“那就去吃面吧。”

      姜窈得意地点点头说了声“好”,说完才发现不对,赶紧改成摇头,但已经来不及了,手被从舟紧紧扣着往那面馆拖去。从舟偏偏还得意笑说,“长幼有序,你自然该听我的!”

      楚姜窈心想,妈呀,这什么人啊,长得是大美人,演得是大好人,做得是大恶人。她满眼留恋地回头又眺望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馒头铺。

      但进了面馆,她见从舟吃得甚香,不由肠中辘辘,便也跟着吃了几口,发现味道的确不错,虽没有馒头的清香,但也有些说不清的味道。

      只是吃完正欲离开,她忽然觉得头沉沉重重,身体酸痛无力,还没来得及说声“有毒”,就已经倒在地上,脑海中最后闪过一念,

      “居然这么快就着了道… ”

      两人齐齐中毒,虞从舟体质强,比姜窈早醒许多。他睁眼打量四周,他们被关在一间地牢里,两人双手都被拴在木柱上。从舟心忖,他们潜出咸阳之事竟走漏了风声、被秦王知晓?但为何一路行过那许多城关都未被阻拦?秦王究竟演得是哪出?

      “这么快醒了?甚好,省得我久等!”他听见有人阴笑着踱进昏暗的牢室,随即有士卒点亮了火把。他看清来人,一身玄衣,脸上三分贵气、三分纨绔、还有四分阴毒。

      从舟没有见过这人,此刻心中仍摸不出头绪。

      那玄衣人将手指指甲一一掠过挂成一排的各式刑具,金属与骨质相触、发出叮叮之声。他依然阴沉地笑着说,
      “若不想受刑受苦,只须交出和氏璧。”

      “休想。” 虞从舟冷冷地将那人的目光反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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