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妇的成功人生》涯

3、现实

　　漆匠家闺女写上两笔、画上两下，还是挺可以的，这也是他哥当初在部队上能尽快从一堆大头兵里出头的秘诀。考上县高中，美事，颇为现实一贯没情趣的张秀华，此刻也不由得意的照着山水图，哼哼着小调描画起来。

　　正厚脸皮称赞自己画工精妙时，耳中好像传来自行车的响声。以为是老爸和老舅回来了，扭头朝窗外边看边叫嚷：“爸，你闺女考上县高中了，厉害吧？”

　　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小弟背着书包贼眉鼠眼，把自己锃亮的新车子往外推的场景。

　　于是立马化生母老虎咆哮：“张秀斌，站住！敢耍我的新车子，不想活了！”

　　姐弟两的视线透过玻璃交会，行迹败露，张小弟只能神情沮丧的把自行车靠墙放好。

　　听到院里的响声，帮大姑子做饭的圆润舅妈甩着手上的水，走出来笑话张小弟：“斌子，又让你姐逮住了吧。”

　　被接连打击的张小弟闻言不忿：“舅妈，你们都偏心我姐。”

　　然后不情不愿拖拖拉拉进门，张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祈求：“姐，考上县高中的秀才姐，把你的新车子借我一下，真的就一中午，让他们瞧一下就回来。”

　　“不行！咱爸的车子随你耍，我上学的新车，死了那条心。”

　　张小弟闻言爬上炕，恨恨的从书包里拿出崭新的一摞小人书，扭着脖子、扬着眉示威道：“稀罕，有这套小人书我照样有脸面。”

　　见是新的小人书，张秀华神情未变，然后猛然扑过去摁着小弟的小肩膀，劈头夺过来翻看了起来。

　　见自家姐姐这么蛮狠不讲理，张小弟委屈的抢起来：“你给我，给我，这是费大爷专门从北京捎过来的，你那么大的人了，没份。”

　　张秀华的动作迟疑下来：“隔壁二爷爷家的费大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瞧见？”

　　夺回小人书的张小弟小心翼翼的放回书包里，再拍一下，然后才讲道：“你没瞧见的事多了。今天早上坐小车回来的，我在校门口玩，费大爷和费三哥专门让人慢下来和我说了几句话呢。”

　　接着想起什么的得意挑衅道：“你十五上了县高中了不起，哼，刚才我回来爸和小舅正和费大爷、二爷爷说话，才知道费军哥今年十四就上了高二，比你厉害吧。连个车子都不让人耍，小气鬼。”

　　心里咋舌费军的厉害，面上却朝着张小弟镇压过去：“人家是北京人，我不用比他厉害，只用比你厉害就行。牛了你了，没大没小敢取笑我，看我不咯吱死你。”

　　玩闹间听到小舅爽朗的说话声：“姐，看谁来了？把你家的象棋拿过来，我和费大伯下一盘。”

　　然后是张家老爸的热情招呼声：“大伯、二伯，小军子快进来，明子妈沏点茶过来。”

　　等姐弟俩收拾好出来见人，张家老妈和小舅妈已经利索的招呼起客人来。

　　“大伯、二伯、小军子，一会就开饭沏茶占肚子，沙棘膏水开胃，咱们喝这个。”

　　“记性真好马家闺女，你大伯我呀就喜欢喝这一口。”

　　马春妮看到姐弟两个赶紧开口：“愣什么，还不赶紧叫人。”

　　张家小弟仗着年纪小，扭糖似的攀过去叫人，相比和费家接触少的张秀华则是规规矩矩礼貌的叫人。

　　轮到穿着绿格子衬衫比自己还高，棱角分明板着脸，一派冷硬的费军，张秀华实在没那胆量叫弟，于是含含糊糊：“军子。”

　　费大伯闻言笑呵呵的说道：“张家女子，叫什么来着？”

　　费二伯顺溜接话：“叫秀华，学习好着呢。”

　　“好名字，秀华，好好学习，大爷爷那里有军子上高中用过的学习资料，一会给你送过来。”

　　张家老爸闻言感激道：“真是的，哪能让您送过来，吃完饭让秀华去取。北京的学校用的肯定比咱们县城的好，秀华，还不赶紧谢谢你大爷爷和军子。”

　　费老爷子闻言不在意的摆手：“不用谢，我也是随意收拾回来的，能给孩子用上也是运气。”

　　人要知足，不管人家是不是随意，总之自己得了实惠，张秀华真心诚意道谢：“谢谢了。”

　　见费军闻言瞟了自己一眼，张秀华回了一个笑脸。

　　姥姥、姥爷一来，大家高高兴兴的吃了饭，乘着大人聊天张秀华跟着费军到隔壁费家取学习资料。

　　本来在房门口规矩的等着，没想到费军冷不丁回头：“初中、高中的东西都扎堆放着，要什么进来自己找吧。”

　　蹲着翻捡了半天，居然找出了好几套初中、高中的资料，正茫然间从一开始就手插口袋里冷眼旁观的费军突然解释起来：“不止我的，家里哥哥、姐姐上学用过的都在，不过还是选近些年的比较好。”

　　谢过提醒，张秀华抱起书转身时，和不知什么时候弯腰凑到身后的费军脸颊相贴。

　　一惊后立马后退，忍着面上烧起的绯红，张秀华神情自若的道谢：“谢谢，我先回去了，剩下的一会我和斌子过来再拿。”

　　费军慢悠悠的站起身，黑哟哟的眼睛看不清情绪的平板点头：“嗯。”

　　一步步扎实的往外走，虽然不可能但张秀华的第六感觉得背后有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费老爷子受难时在老家过的还不错，回京恢复了大官位子退休后便时常带着孙子回来家探亲。这样的家世，费军又是个小帅哥，心思活泛的纯情少女碰到刚才的尴尬事，心里说不定就有那么一丝念想。从小被姥姥、老妈现实教育的张秀华脸上的羞涩消退后，心中的波澜也随之平静。

　　看上这种人，舒舒服服的日子不过了，上赶着让人小瞧！

　　没看到经常回来的费老爷子连她名字都记不住，对小弟都是含糊的张家二小子称呼。证明人家纯粹没把他们这些乡下人记在心里过，把别人的客气当热情，是最要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