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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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乐声嘈杂灯光昏暗暧昧交织，她一眼锁定面色戏谑的乔粲，迈开大步向他走去，面上神情愈发凝重。
揪过他后领，趁其不备一个发力将他拽到身前。正面相对，二话不说一拳击中他小腹，他闷哼，龇着牙直吸冷气，下手真狠，这可是真的疼啊。
“呵。”他忽然笑开，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唐初，你来了。”她嫌弃地挥开他逐渐靠近的脸，面色沉了下来，“自己站好。”
他却装作没有听见，自顾自呵笑着，呼出层层酒气将她包围。浓烈辛辣的味道扑鼻而来，她觉得自己都已然微醺，不难想象他究竟喝了多少下肚，顿时怒火烧上心头。
“乔粲，该回家了。”肃肃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低气压盘旋，他却不理，竭力稳住仓乱的步子向后退了几步。原本围在他身边与他玩乐的人见状立马上前，见缝插针嗷嗷起哄着将唐初团团围住。
她唇线微挑，不屑的眼神扫过一周，最后锁定在重重人墙之后他云淡风轻的脸容上。嘴角笑意逐渐染上轻蔑的意味，成功惹恼众人。
即刻就有人沉不住气，站出来指着唐初破口大骂，就差动手动脚了。混乱的骂骂咧咧中，冯添圣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径直冲到唐初面前，张开双臂将她护在身后。
她斜眼望他，纯真稚气的脸上写满了不合群的坚决，她张了张口想叫他离开，最后还是闭上嘴将话全部吞进肚子里。或许这样，他才会鼓起勇气长大吧？
“哟，还有护花使者呢？”
“小弟弟，没成年吧？”
“口味这么重？喜欢雌雄莫辩的？还是原本就是……”暧昧的眼神直接向唐初胸部瞄去。
唐初霎时没忍住，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却不想有人比她更冲动，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见冯添圣一拳朝那人面门袭去。
别说，唐初真没想到看起来瘦弱的少年，居然也有这样的好身手。
被打的人一下被打蒙了，待反应过来时，一把揪住冯添圣衣领将他提起来。挥拳就要砸下——
嘈杂的背景里，她突然大声吼道：“你们誰敢动他！”充满血腥的眼神太具震慑力，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她浑身散发如炼狱般的戾气，强大的黑暗气场没有人想要靠近。
可偏偏有不怕死的，重重人影间，略显沙哑的嗓音缓缓传出，“我呢？如果我动了他，你想怎么样？”最后一个音落，他已站定在她眼前，几乎是鼻尖对鼻尖，呼吸交缠，她看清了他眼底层层冰封。
“你也不例外。”两人像是同时动手，他伸手拽过被人制住的冯添圣，她一脚踹向他胸口。
他眼疾手快，拖过冯添圣挡在身前。
她本来就未用尽全力，当下收力，稳稳落地。
“卑鄙。”唇间磨出两个字。
“多谢。”淡淡回以两字，他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纤长的手指慢慢爬上冯添圣脖颈间，眼眸微眯，缓缓用力，“你喜欢她？”眼底泄出浓重的戾气，黑色的眸子在流转的光影中愈发诡谲莫辨。
“……是、是……”一个字分成几个音节才吐落完整，他手上下了狠劲，他慢慢涨红了脸，呼吸再难顺畅。
“乔粲！”唐初一个健步上前，扣住乔粲手腕，企图拉回他已然走远的理智。
她的呼喊传进冯添圣耳朵里，像是覆上了一层时光的隔膜，恍惚间意识彷佛飘离了身体，高高远远，竟能看清她满脸的焦急。真是……值了。
手上痛感传来，隐隐消散了袭上脑子的酒精，他迷迷糊糊间回过头去，正对上她雾气弥漫的双眸，就像他与她初遇的时候一样，明明就藏着炽烈的火焰，却还要拼命去压抑。
“呵呵。”松开手，他笑着后退，眼角淌过一滴泪，融在浓烈的酒气间，稍纵即逝，“带他走。”尾音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于是那一抹刻意掩盖的奇怪音调，连她都没有注意到。
她拖过尚在咳嗽喘气的冯添圣朝酒吧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却猛地顿住，“早点回去。”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路上仍有不怕死的企图站出来阻止，却都被她冷冰冰的眼神吓了回去，酷得空气都降了几度。
零点之后的大街上空空荡荡，天气微凉，她靠在树上，吸吸鼻子，挑眉看向另一侧坐在台阶上的冯添圣，问道：“会打架？”
“不会。”
“那你还……？”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了。”他挠挠后脑勺，呼吸依然急促，双手后撑，仰面就能数到璀璨的星辰，喃喃张口，声音极轻，只够一个人听见，“就想着不能让你受伤……”
好像有什么东西化了，眼里热热的。
她撇过头，眼神莫测。
暗夜里的风吹得很安静，温柔游走过每一处被忽略的角落。
额前散落的碎发被吹起来，在浅色夜风里飘扬，抚过脸庞有些微痒。
她抬手看表，黑色男士表上时针分针恰堪堪错开。
——晚间八点四十一分。
“走吧。”她拍拍身上树灰，向前两步停在他面前，伸出手，“好孩子要到门禁时间了。”明明没有笑，嘴角却有一颗米粒大小的梨涡，伴着朦胧月色与五光霓虹，让他有种微醺的错觉。
乔粲回到家的时候接近凌晨两点，乔宅上下一片寂静。
唯有右边尽头向南的一间屋子亮着微弱的橘色火光，不知为何，乔粲竟觉得像是屹立的灯塔，似乎在为他指引着什么。他扯起一边唇角、摇摇头，这都哪儿跟哪儿，那不过是唐初素来的习惯，只有点着小夜灯才能安心入眠。
连鞋也没换，径直回到他同样位于二楼的房间。
才打开房门，就闻到一抹清朗淡静的香味，是向日葵，还混合了茉莉悠悠的清香。
——正是属于她的味道。
扯扯嘴角，由心的喜悦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他将自己狠狠扔到大床正中央，在柔软的床垫上弹了两下，呼出一口长气，然后打开四肢成大字型躺着。
“唐初。”他叫她名字，声音醇润，透着说不出的温柔。可下一秒她却出人意料地扑过去掐住他脖子，身手之敏捷叫人叹服，语气里满是无奈与失望，“你什么时候能懂点事。”
一时间死一般的寂静，半晌，他漫不经心的笑声在房内蔓延开去。
“呵呵。”他笑意晏晏宛若灿花，“你怎么像我妈似的。哦，不对，我没有妈妈，我妈不是被你妈……”
“住嘴！”倏然打断，她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窒息的黑暗遮不住他张狂的笑意，感知在静谧的包围下放到最大，连恨都更加明晰深刻。
“乔粲……”面对他故作轻松的姿态，她最终还是认输，心疼像是毒药在催蚀，“对不起。”
“为什么？”他说，“为什么呢……唐初，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他抬手捻过她眼中滑落下的泪珠，放在唇边，用舌尖轻尝，“都说眼泪是咸的，怎么你的是甜的？”随着话音落下，他蓦地翻身压住她，眼底迸发出的狠绝令人恐惧。
“我不要你们的同情可怜，那些虚伪怯弱的善良——让我恶心！”
灼热的呼吸直直喷在耳朵周围，敏感的肌肤霎时起了一层疙瘩。肆无忌惮的低笑在耳边蔓延，仿佛伸出无数细小的触手直探入心底。裸露在外的颈部皮肤上滑过某种的温热液体，湿湿的，马上变作冰凉。
浑身猛然一震，“乔粲……？”她推推他，尝试着喊他的名字，他却没有了反应。
心里倏地一惊，就要翻身坐起，却听见耳畔传来悠缓平稳的呼吸。
唉。真是拿他没办法。
默默叹息着将他放平在床上，替他除去外衣，盖上被子。
视线放远，透过没有拉上帘子的窗户向外望去，天边一颗星子亮得耀眼，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