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酥子鱼

5、第五圈

　　这一觉睡得沉沉，似乎被吸进了漩涡，仅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挣脱。
　　乔粲坏笑着捏她脸的时候，床头静音闹钟的时针已走过数字7，分针正晃晃悠悠向数字9靠近。
　　唐初刷的跳下床，随手抓起衣物就往身上套。跌跌撞撞刷完牙洗好脸，乱如鸟窝的一头短发充满了喜感，捞起变形沙发上的黑色书包就向门外奔去。乔粲伸手抓住她小臂，她不客气地回一个推手，他深知她脾气路数，带着愈发浓烈的笑意不慌不忙与她切磋过招。
　　分针在数字11上定格的时候，他终于将她压在床上，晃着满口洁白的牙齿制住她双手双脚，让她恨不得撕裂他这张招蜂引蝶的好脸。
　　“还继续么？你大概要迟到了……”他俯下身，靠近她耳朵，每个字每次呼吸吐在她赤|裸的皮肤上，引起层层疙瘩。
　　她看一眼安然走动的时钟，立刻咬牙切齿，“滚——开！”眼底已经燃起熊熊火焰，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样。
　　能引发她情绪的波动，他真是爱死了这样的感觉。
　　他索性放松身子，将全部的重量交到她身上。低低轻笑回旋在耳畔，硬实的胸膛与她相触，能清晰感受到共鸣的颤动。霎时手脚冰凉，耳后根不可察觉地变红。唐初活了十六年，头一遭体会到什么叫做手足无措。
　　被人耍弄还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并不好，她恶狠狠瞪了一眼伏在颈侧的脑袋，黑亮柔软的头发摩擦她脸颊，有种微妙的痒感。唯一能动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在掌心掐出深深的青痕。她蓄力猛地屈膝——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袭击，乔粲躲闪不及，被她的膝盖重重撞到小腹。
　　他向一侧躺倒，双手捂住腹部蜷起，紧咬牙关，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哼哼。唐初趁机彻底翻坐起来，原本就没有来得及打理的发型更加杂乱。斜眼望他，却见惨白的脸孔上顺额划过的汗珠。她顿时慌了手脚，扑到他身边，奋力拉开他捂着小腹的手，换上自己的手轻轻覆住。
　　嘴里因急切担忧几乎字不成句，“乔粲！……没事吧？……说话啊！……千万、别吓我！……药！药呢？药在哪里！……乔粲！回答我！喂——”
　　听不到他的回应，她以为他陷入昏厥。正掰过他脸试图拍打他脸颊的时候，他一把攫住她手腕，用极度危险的目光锁定他，嗓音沙哑难辨，“你再不停，就真的有事了。”目光里闪烁的星星点点比火花更刺眼，她倏然对上，一时没能挪开视线，竟将手腕交给他超过十秒，完全忘了之前的慌张，也忘了是否该要反抗。
　　“小初……”直到他低哑的声音将她从恍惚中叫醒，猛然挣开禁锢，跳下床退开三米远。站定之后仍不能平复急喘的呼吸，一对琉璃般的眼珠四下不安地转动，像是失去了聚焦的功能。手指下意识捏住裤缝，脸上不知何时悄悄爬了红晕。
　　乔粲呈大字仰面躺在宽大的床上，呼吸的节奏同样紊乱无调。只是唇畔扬起的弧线太显眼，依然苍白的面色逐渐染了微醺的粉红色。他侧头打量她，在看到她不自在展露的小女儿姿态时，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你……不是在害羞吧？”说完自顾自没完没了地笑了起来。
　　唐初懊恼地咬着下唇，顿时觉得他这一副嘴脸可恶至极。
　　“乔粲，这并不好笑。”拿你的身体开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她没有去看他倏然转变的脸色，扯过方才乱扔在地的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房门砰的一声巨响，撞得他瞳仁一缩。前一秒还在嬉皮笑脸的表情立刻进入冷库，双眸写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