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祁英尘

6、第 6 章

　　大人们要说什么对孩子们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怎么烤面前这盆新鲜的鹿肉才是孩子们最关心的。
　　叶凌烈割下一片片肉，放到烤肉架上，再撒上些调料粉抹上点油。不一会儿，鹿肉就发出兹兹的响声，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叶澜在一边闻着，早就口齿生津了。叶凌烈见他不停吸着口水，夹起一片肉，在叶澜面前晃着，诱惑道：“小澜儿，要不要吃，很香的哟。”
　　叶澜拼命点点头，准备咬住叶凌烈夹来的肉。
　　肉快到嘴边了，叶凌烈筷子一拐，将肉放进自己嘴里，咂吧道：“不错，鲜嫩味美。”说着拿起一旁的酒坛，就着酒坛喝了几口。
　　叶澜嘟着嘴，决定自己动手，筷子刚夹起一块肉，又被叶凌烈抢了去。
　　“凌烈哥哥！”叶澜不高兴。
　　“凌烈，你干嘛这样欺负小澜儿。”叶芳致皱眉，将几片烤好的肉放到一个小碗里端到叶澜面前，笑道：“别理他，来，吃吧，好吃着呢。”
　　叶澜夹起肉一片一片吃起来，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叶芳致又倒了一点甜酒让叶澜好吞咽。
　　几个人吃得热火朝天，不多时，一盆肉就解决了一大半。
　　叶澜吃得正高兴，见萧君承恭敬地站在一边伺候，便起身牵起他的手，笑道：“君承哥哥也来吃吧，可好吃了。”
　　萧君承摇摇头，依旧站在边上。
　　叶凌烈已经吃得有些醉了，大叫着：“君承你也来，他们两个就知道吃肉，没意思，你来陪我喝酒，嗝~”
　　“凌烈少爷，我有职责在身。”
　　“来嘛来嘛！”叶澜不管不顾地将萧君承拉到桌前，夹起一片鹿肉伸到萧君承嘴边，“来，吃！”
　　萧君承没法，只能就着筷子吃下。
　　“嘻嘻，好吃吧。”叶澜笑起来。
　　一阵风吹过，梅花碑卷起，纷纷扬扬地落下，萧君承看着叶澜的笑脸，有些不好意思。
　　“你过来，这都是好东西，小澜儿也爱吃，你就陪他吃，让他高兴呗。”叶凌烈塞给萧君承一个酒坛。
　　萧君承看着怀里的酒坛，只得坐下。
　　几人便又开始边说笑边吃着，旁边的几个大人也不时让下人端些吃食过来。几个稍微大点的孩子一边吃着酒嚼着肉一边聊着，叶澜年纪还小，众人都不让他多喝，只不停地塞肉给他吃，或者叫他们去大人那桌一块吃。
　　“怎么了？无聊么？”萧君承见叶澜一直望着漫山的梅花，以为是众人喝酒冷落了他，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些梅花真漂亮。”叶澜摇摇头。
　　“梅花傲雪凌霜，这种气节，自然让人心驰向往。”萧君承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那片梅花。
　　“我以前听爹爹说，老家的梅花是处美景，果然很漂亮啊。”几片花瓣落下，叶澜伸手接住，细细描模着花瓣的形状。
　　“你若喜欢，我便去折一枝给你。”说着，萧君承起身，走到树下，捡了枝看起来长得不错的梅枝折下，从怀中取出一条帕子，撕成一条一条再连着一长条绑在梅枝根处，打了个蝴蝶结交给叶澜。
　　“咦？这样一绑，更漂亮了。”叶澜看着那梅枝，爱不释手。
　　“这在我们那儿叫‘暮春寒’”萧君承见他喜欢，不禁也跟着高兴起来。
　　“暮春寒？名字真好听。”
　　“嗯，‘暮春乱红跹飞去，寒食东风散轻烟’，这是我们那儿清明时，女孩子们专门做来，出去踏青时带着，更能衬得人面娇丽。现在做来，可是早了些。”萧君承笑道。
　　“是么，那你家乡的女孩子手真巧，做出这么漂亮的东西来。”
　　“你若是喜欢，待得每年清明，我便做一个给你赏玩，可好？”
　　叶澜听了，欢呼着跳进萧君承怀里。

　　傍晚时分，众人才意犹未尽地回到藏剑，叶澜依旧跟着叶英坐一辆马车。
　　叶澜玩着手上的暮春寒，也没有看见叶英凝重的面色，还将手中的暮春寒拿给叶英看。
　　叶英看着叶澜欢快的样子，不禁也传染了这份欢乐，便将脑中烦思暂且放下，笑道：“你说这是君承给你做的？”
　　“是啊，真好看呢。”
　　“澜儿，”叶英叫住他，专注地问道，“若是有一天，萧君承离开藏剑，你会怎么办？”
　　“唔？”叶澜歪着头，“君承为什么要离开？”
　　“我看他是胸怀大志之人，恐怕不会甘于寄居他人篱下的日子，总有一日会离开，那时恐怕未必是你能决定的。”叶英看着叶澜，见他有些丧气，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日子说这些话，叶澜也未必能理解，便笑着帮叶澜理了理衣着，笑道：“好了，这种事到时候再说吧，这几天你都玩疯了，今日早些睡吧。”
　　叶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孩子总是忘性大，不一会儿就又精神了。

　　回到山庄，洗漱过后，萧君承便伺候叶澜睡觉。叶澜兴奋地有些睡不着，一直说话。萧君承好说歹说才让叶澜安分地躺在床上。
　　萧君承正要走，却发现衣摆被叶澜拉住。
　　“君承哥哥陪陪我嘛……”叶澜怯怯地看着他。
　　“怎么了？害怕么？”萧君承有些奇怪，平日叶澜都是一个人睡，顶多外头偶尔有值夜侍卫，也从没这样过。
　　叶澜想到方才在车上叶英的话，心中突然有些慌乱。
　　“没事，我就睡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叫我。”萧君承好生劝慰了会儿，才让叶澜放开，自己才能回房睡觉。
　　半夜，半睡半醒间，萧君承恍惚间好似听到叶澜的呻吟，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跑到隔壁叶澜的房间。
　　却见叶澜正捂着肚子直叫唤。萧君承见了顿时三魂六魄丢了一半，忙上前查看。
　　可是叶澜只管交换肚子疼，萧君承不通医理，只能跑去叫叶澜的奶娘。
　　奶娘前来看了看，猜测是不是小儿积食了，便吩咐萧君承在边上看着，她去找庄主叫大夫。
　　“君承哥哥，我疼。”叶澜疼得直飙泪。
　　萧君承见他这样心里如同被绞了一般，只能一边劝着他忍忍大夫快来了，一边帮他揉着肚子减缓疼痛。
　　“君承哥哥，我会死么？”叶澜看着萧君承，眼中涌出泪来。
　　“胡说些什么！”萧君承喝道，“奶娘不是说了么，这只是积食而已，我帮你揉揉，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哦……”叶澜眯着眼，感受着萧君承温暖的手在自己软软的肚子上缓缓揉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起效了，好像不像之前那么痛了。
　　“君承哥哥……”
　　“嗯？”
　　“你会离开么？”叶澜还是有些担心叶英的话。
　　“不是说了么，你叫我走我就走。”
　　“不会离开么？”叶澜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会吧……”萧君承突然有些犹豫，定了定神，随即道：“不会，我会陪着澜少爷的。”
　　叶澜听了，心中略略放心，想着自己怎么会让君承哥哥走呢，既然这样，君承哥哥自然是呆在自己身边的，一定是大伯父想太多了。
　　奶娘禀告叶英，叶英立马着人请在庄中常住的盛长风盛大夫前去疗治。
　　盛大夫细致检查了遍，确定只是下午吃多了，积食而已，开了药，让叶澜服下，暂且抑制住疼痛。叶英听说，将萧君承叫去狠狠批了一顿。
　　接下来的几天，叶澜真正过了几日清汤寡水的日子，连粥也不能喝，只能泡些饭囫囵吃了，吃得叶澜脸都黄了，可是盛大夫没发话，下人也不敢给叶澜加餐，就怕又积食了。
　　“君承哥哥……我饿……”叶澜双眼含泪，两眼放光。
　　“再忍忍吧，你总不想又因为多吃了再饿几天吧。”萧君承叹道。
　　叶澜气得钻被窝里，劝了半天才露出头。
　　这么悲惨地过了几天，盛大夫才撤去禁令，叶澜终于能正常进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