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祁英尘

4、第 4 章

　　差不多半个时辰，叶泊秋才将叶澜放回去。
　　“好难懂哦，什么这个石头那个矿的……”叶澜板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着方才叶泊秋教过的辨识矿石的法子。
　　“这些回去多想想，问问大庄主便好，反正以后也会学的。”萧君承帮着背着叶芳致送的那柄重剑。
　　叶澜看着那重剑压在萧君承背上，有些担心道：“会不会很重啊，要不我帮你一下吧。”
　　“不必，我怎么说也比你大了四五岁，这剑虽然重了些，我背着还好。”萧君承牵着叶澜走进君风院。
　　院中有几个仆人正在扫地，叶澜便叫他们把剑送回自己房内，然后领着萧君承来到环湖碧舍。
　　此时叶芳致和叶凌烈还在比试。
　　只见叶凌烈高举重剑，一把将叶芳致推出去，见叶芳致躺倒在地上，笑道：“哈哈，又是我赢了。”
　　叶芳致抹了抹嘴，问道：“你这是什么招式，看着又不像是峰插云景？”
　　“嘿嘿，这是我自创的招式，”叶凌烈上前将叶芳致拉起，“不过还没练好，总觉得招式施展不开。”
　　“你啊，武学讲究循序渐进，总是这么急躁怎么能练好。”叶芳致摇摇头。
　　“知道啦知道啦，你小小年纪的就喜欢说教，小心以后变成老头子。”回头看见叶澜和萧君承进来，笑道，“哟，小澜儿怎么来了？”
　　“你们不是要比试吗，我来看看。”叶澜看看叶芳致又看看叶凌烈，问道，“你们就比完了？”
　　“是啊，这家伙真不经打，我都还没过瘾呢，他就不行了。”叶凌烈揉揉双肩，瞥了眼叶芳致，抱怨道。
　　“唉，可惜楚歌师兄现在不在山庄，不然可以找他好好打一架。”叶凌烈拿过放在边上的剑盒，收拾收拾，准备回房休息。
　　萧君承见叶澜满脸失望，上前对叶凌烈说：“凌烈少爷，小人斗胆，愿与少爷切磋一番。”
　　众人听了惊住了，连叶凌烈也好些没反应过来。
　　“你？你又没学过我藏剑武学，你会么？”
　　“实不相瞒，我在家时跟着父辈学过一些皮毛枪法，还望少爷能赐教。”萧君承拱手。
　　叶凌烈抱胸，琢磨半晌，笑道：“好，那就比试比试，我还没跟玩枪的人比过呢。先说好，我可不会看在你比我小的份上就手下留情的哦。”取过架上练习用的木剑，指着萧君承道，“来吧。”
　　“多谢。”萧君承拱手，在边上找了根长棍，摆好姿势。
　　叶凌烈先发制人，一个玉虹贯日接着醉月，却被萧君承一个后跳躲过。叶凌烈便施出梦泉虎跑，紧跟在萧君承后面。萧君承往前冲出虎跑范围后又回身刺来，却被叶凌烈用蛮力挡开了。
　　两人又过了十几招，不过毕竟都是还在长身体的孩子，差几个月这力气便差了更多，叶凌烈又比萧君承大了三四岁，那蛮力就不是萧君承这十岁不到的孩子能受得了的，渐渐地萧君承就落了下风，叶凌烈剑一挑，便将萧君承甩了出去。
　　“君承！”叶澜上前扶他起身。
　　“嘿嘿，承让了！”叶凌烈拱手。
　　“凌烈哥哥，你太用力了。”叶澜生气道。
　　“诶，怎么怪起我来了。”
　　“澜少爷，是我武艺不精，与凌烈少爷无关。”萧君承拦住叶澜。
　　“就是就是。”叶凌烈点点头。
　　叶澜从怀中取出手帕，帮萧君承擦拭脸上的灰尘。
　　叶凌烈偏着头看着他俩，转头对叶芳致笑道：“你看他们现在，像不像上次我们去忆盈楼玩的时候那里面的小姐姐对她情郎那样的？”
　　叶芳致听了愣愣地看着叶凌烈。
　　叶澜听了叶凌烈的话，问萧君承：“什么是情郎？”
　　“就是你爹和你娘……”叶凌烈满脸揶揄着解释。
　　“凌烈！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们！”叶芳致怒道。
　　叶澜却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又转头看着萧君承，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萧君承看叶澜眼里全是疑问，叹道：“澜少爷不必放在心上，是凌烈少爷闹着玩呢。这种事等你大了自然知道了。”
　　“君承，你送澜儿回房去玩。”叶芳致瞪了叶凌烈一眼，吩咐萧君承。
　　萧君承带叶澜走出一段路，又单独回来对叶凌烈说：“凌烈少爷，澜少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希望因为自己使澜少爷的名声有亏，有些玩笑，还希望凌烈少爷少说为好。”说完拱手道别，带着叶澜离开。
　　叶凌烈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叶芳致一脸的不赞同，挠挠头：“喂喂，难道真的过分了？可是他们那种相处情形看起来真的像啊。”
　　叶芳致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幸亏今日弟子们都出去了，这里只有我们几个，否则你这话不知要闹出多大风波。到时候二庄主又要罚你紧闭了。”
　　叶凌烈听了，想起自己老爹生气起来绷得跟阎王似的脸，有些心虚道：“额，那你就当没听过吧。”
　　叶芳致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叶凌烈连忙捡起自己的东西，追上去说：“不过君承那小子真不错诶，他那年纪能有那样的功夫已经不错了，不过个性倒是跟你一样，小小年纪就古板又无趣，也不怕人还没老先长皱纹了，真不知道澜儿看上他哪点，非要让他当随身的侍卫。”
　　叶芳致听了，手肘一拐，撞了叶凌烈一下，低声喝道：“你还说！”
　　“好好，不说不说。哎哟，你下手真重……今天天气真好啊~哎哟！你怎么又打我，我都没说了！”

　　叶澜回到房间，一屁股坐床上，笑嘻嘻看着萧君承将重剑摆放在剑架上。
　　“君承哥哥，没想到你那么厉害，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耍枪。”
　　“以前在家时，父亲曾经教过我几招。”
　　“那你父亲是做什么的啊？”
　　“他……是天策府的将军，可是后来战死了，那时候我不到七岁。”
　　叶澜听了，用手捂着嘴，略带歉意地道起歉来。
　　“没事，反正都过去两三年了。”萧君承想了想，“父亲死后，母亲带我回老家，可是族中几个无良的长辈却借着这个由头吞了我父亲的那份家产，还将我和母亲赶了出来。”说到这里，萧君承满脸怒容，想到当初面对长辈时所受的耻辱，不禁咬牙切齿。
　　叶澜看他这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压迫感，也就不敢多问了，诺诺地缩在一边。
　　萧君承见叶澜有些闷闷不说话，便走到他跟前蹲下，笑道：“后来母亲也抑郁而终，我一个人没有依靠，只能给人打工，讨点饭吃，不过还是多亏澜少爷慈悲，我才能脱了苦海。”
　　“……很幸苦么？”叶澜怯怯地看着他。
　　“自然，寄人篱下，怎么可能过得舒服。”萧君承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几道疤痕，笑道，“这些都是以前给人干活被人打的。”
　　叶澜伸手摸上那几条疤，伤口已经愈合了，新长出来肉嫩嫩的，与无损的肌肤颜色相差很大，狰狞着蜿蜒在萧君承幼嫩的手臂上，让人无法想象这是孩子的手臂，可以想见当初的伤口有多深。
　　“好像很痛的样子……”
　　“没事，现在已经好了。”
　　叶澜看着萧君承半晌，出声道：“君承哥哥以后就呆在山庄吧，这样就没人欺负你了！”
　　萧君承手中一顿，迟疑着。
　　“君承哥哥不想呆在山庄么？”叶澜嘟着嘴，眼里滚出水汽。
　　萧君承犹豫了一会儿，牵过叶澜的手，道：“若是澜少爷想君承呆在山庄，那君承就呆在山庄；澜少爷想君承离开，君承就离开。可是不管在哪，澜少爷都是对君承来说很重要的人。”
　　“真的？”叶澜两眼放光，心情好了起来。
　　萧君承点点头，抱住欢呼着跳过来的叶澜。窗外的那棵海棠树依旧开得那么艳，纷纷扬扬的花瓣如雪一般飘落，萧君承突然觉得眼睛像是被那片嫣红刺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