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青山之仇情回溯》雾影迷离

2、第一章

　　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天，正是八月十六，那月亮正似个玉盘般高悬于夜空。且说那华山派，刚在八月十五的晚上合派团圆，仍沉浸在过节的余韵之中。华山派上下无不是热热闹闹。
　　华山派山门前，一个身着玄色纱衣的青年正望着这山门口怔怔出神。月色清明，把青年勾勒出一个清晰的剪影。青年戴一顶玄色斗笠，黑纱垂下，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见得那如墨般的发丝，从黑纱的缝隙中争先恐后的涌出。八月夜晚的小风儿一吹，青年的纱衣飘飞起来，一看，竟似个谪仙般出尘。
　　半晌，只见一个灰色人影自空中闪过，仅一息工夫，已达青年的面门。但青年却纹丝未动，只余那墨色的长发轻轻摇曳。
　　月光同样剥落了灰影的伪装，那是一个约莫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剑眉星目，吟着一抹淡然的笑意。那淡然的目光直直的注视着玄衣青年。
　　顿了片刻，灰衣青年方开口道：“吾主，汝的愿望为何？”
　　“愿望？”玄衣青年的声音被斗笠遮蔽，听不真切。他似乎被灰衣青年的询问勾起了回忆，半晌不再言语。灰衣青年只耐心的等待着，玄衣青年终是开了声，“我想……把华山派，灭门。”
　　说至最后，终是犹豫。
　　灰衣青年忽然伸臂揽住了玄衣青年。
　　“吾主，只要是汝之所愿，吾等均会为你实现。”
　　那句话太过坚定，以至于甚至接近了旖旎。灰衣青年用那样宠溺的目光包容着玄衣青年的颤抖，甚至犹豫。
　　玄衣青年望了一眼着巍峨的华山派，决绝的转开了目光。
　　最后一眼。
　　灰衣青年恍若从天而降的鬼魅，几息间已经不见了人影。
　　两个青年在这一会儿的对话便决定了一个泱泱大派的未来。而这会子，那华山派尚沉浸在中秋的欢喜之中，谁曾料到大难将至？
　　且说那华山派掌门孙斌，此人已是年近花甲，这日，可巧他的儿媳带着孙子来看望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正抱着小孙儿喜不自禁，却听得一阵风声。那孙斌年岁虽大，但功夫却是半点儿也没搁下。他把小孙儿往儿媳怀里一塞，朗声道：“哪路人士，竟夜晚造访我华山派？”
　　话音尚未落下，就见一剑哗然落下，竟是直取他后背的罩门。他下意识便向旁边躲闪，无奈那剑实是太快。饶是孙斌经验老道，此刻也少不得吃这闷亏。
　　只听得一声裂帛声，背上已被划开了约一寸大的血口。
　　“老掌门，吾主想取汝之性命，可否请您行个方便？”
　　这话开始还算得上礼数周全，后来却是荒唐至极。但孙斌却出了一身冷汗，暗道：这声音听起来年轻，但不知是个怎样的人物？若真是一个后生晚辈，也真是太过惊人了。不知江湖上何时又出了一个这样的人物？
　　但不论孙斌此时作何猜测，都是无济于事。别人已经找上门来，焉有善了之理？刚才那一剑可是存了要取他性命的心思。
　　他面上冷静下来，已经摆出了迎敌的架势。暗地里却向儿媳使了个眼色，希望儿媳能在自己争取的这些时间里赶紧带着小孙儿离开这里去通风报信。
　　但灰衣青年显然并无此打算。孙斌只听得儿媳一声惊叫，竟直直的摔倒在地上。他的儿子本就是掌门之子，武功自然是没话说的。这儿媳又是出身江湖世家，武功也是不弱。但此时竟一下子着了道。
　　“老掌门，请您不要浪费吾的时间。吾说过，此来是来取您的性命。况且……”青年莞尔一笑，“吾主也不打算放过您的门派，请不要白费工夫了。”
　　这一次，孙斌总算看清了青年的人。这个年轻人慢慢的走着，挂在脸上的一成不变的笑意却只让他感到寒冷彻骨。
　　“你……你……”
　　冤屈、愤恨、恐惧一股脑的涌了上来。然后，孙斌的瞳孔慢慢放大，带着不甘，他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
　　灰衣青年仍是含笑注视着瑟瑟发抖的儿媳，那双除了笑意便没有蕴含其他感情的眼睛里竟浮上一丝怜悯——对蝼蚁的怜悯。
　　月色温柔的包裹着发生的一切、慢慢沉寂。
　　那夜，如同玄衣青年先前所说一般，偌大的华山派，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