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双全》墨玉绿

2、小童楚云

　　“好了，既然人来齐了，我们开始上课。”李夫子扫了台下一眼，见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便清清嗓子，“今天楚太傅家的公子也来上学了，楚云公子？”
　　台下的学生们看了看，没人应。
　　“楚云公子？”
　　趴在一边睡着的楚云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喊他‘楚云公子’，正疑惑着是喊自己，但想想老爹老娘向来喊他‘小兔崽子’，也就释然，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夫子看趴在台上那人没有丝毫动静，脸一僵就想上戒尺，但想起今早人家老爹的警告，还是压下怒气，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楚云被旁边的人推醒，向来随心所欲的他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那人有些诧异地摸摸鼻子，笑得无一丝愧疚。
　　“楚云。”颇为低沉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连忙揉揉惺忪的睡眼，朝声源看去——
　　喝！好黑的一张脸啊！
　　“楚云，现在夫子要考你一考。”李夫子黑着张脸，见他这幅不上进的样子，再想想今早楚太傅的话，心里顿时明白了这是个什么货色。也不打算难为他，只是随意想了想，抽了个最简单的问，“你便把三字经开头一章背一背。”
　　楚云顿时有些懵，三字经？嗯……隐约好像有那么点印象……楚云皱了皱眉，努力思考着。嗯……他只记得那三字经挺押韵的，第一句是什么来着？人什么什么，性本什么什么……
　　楚云在心里拼凑着，眼看李夫子的脸越来越黑，隐隐有爆发的趋势，当下一急，便连忙把拼凑好的四句说出来：“嗯……人，人，人是猪，性本，性本烂！性本烂，嗯……该咋办，就咋办。”
　　楚云小心翼翼地观察夫子，虽然诗书没学到，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熟练的很。看夫子黑得能滴出来的脸色，以及旁边那人憋得吭哧吭哧的笑声，楚云小脸一跨——好了，拼错了。
　　“把手伸出来。”夫子冷冷命令。
　　楚云顿时明白，戒尺该来了。
　　苦着张小脸，楚云在夫子能杀人的视线下，从背后喏喏地伸出右手，还小声讨价还价来转移夫子注意力：“别打太重行不行？”
　　夫子扯出一抹冷笑，斜睥着他，把他心里那点小心思全部看透：“伸左手，右手今天晚上要罚抄三字经十遍。”
　　楚云听到坐在旁边那人吭哧吭哧的声音又大了些。小心思被看透的楚云有些恼羞成怒，又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他悻悻伸出左手，被夫子握住，以免逃跑。夫子伸了伸手，立在旁边伺候的小厮立即呈上来一条铁尺，又硬又沉的样子让楚云缩了缩脑袋，真的有些害怕了。
　　“啪！”铁尺重重落下。
　　几乎在同时，楚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虽说他再怎么能察言观色，再怎么爱偷懒假装，他也不过是个六岁的奶娃娃，细皮嫩肉的如何受得了这铁尺？一尺下去，原本跟面团一般白的手，在瞬间变得紫红，肿的仿佛要溢出血来。十指连心，大人都不能承受的痛，你要一个奶娃娃如何忍受？
　　李夫子只因气得太过，才狠心下尺。见这奶娃娃哭的撕心裂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全是委屈，边哭还边唤‘娘’，再看那手，三尺下去，已经看得到血丝了，又想起这娃娃才六岁，叹了口气，放下了戒尺。
　　“娘……好痛……呜呜呜……”夫子一放手，那娃娃立马往后缩，见李夫子盯着自己，更是恐惧地要往桌下躲。眼角挂着泪珠，哭的抽抽搭搭地差点抽不过气，好不可怜。
　　“梓君，带他去涂点药。”夫子收回要迈出去的步子，见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再次叹了口气，吩咐道。
　　“是。”清越的声音响起，竟是坐在楚云旁边的少年！
　　楚云含泪看着一边含笑的王梓君，再看看另一边黑着脸的夫子，连忙跟着王梓君走了出去。
　　“你也真古灵精怪，这样的三字经也背得出来。”王梓君牵了他没有受伤的手，向后边的内堂走去，还笑着对楚云说，煞是好听的声音让楚云又一阵委屈，想起方才受的打，哭的渐渐大声。
　　“好好好，莫哭，莫哭，我带你去上药。”王梓君连忙安慰，只是眉眼依旧笑意不减，让楚云更气。
　　“呜呜……不许笑！”小包子哭着闹。
　　少年一下子又笑开了，眉眼弯弯，边笑还边保证：“不笑了，不笑了。”
　　包子依旧哭得厉害。
　　“你要是不哭，我就帮你抄三字经。”
　　包子一听，连忙止住哭声，可哭声止住了，啜泣声还是止不住，一下一下地抽气，让楚云想停也行不下来，只能一下一下吸着鼻子，又怕他不帮自己抄文，委屈地看向高他半个肩膀的少年。
　　少年看他惹人的样子，不禁笑得更开心了，伸手在他半长乌黑的发丝上揉了揉。

　　也许是从王梓君帮楚云抄了五遍三字经开始，王梓君在楚云心中由对手变为了哥们。
　　“兔崽子！你怎么又跟王梓君那小子一道走回来的？”他老子朝刚进门的楚云大吼。
　　九岁的楚云朝身后的人影挥了挥手，再关上了门。
　　“顺路。”楚云眼珠子滴溜一转，扯谎道。
　　他老子扯扯嘴角：你以为我傻的啊，一家城东一家城西。
　　楚云见自家老爹脸色不太好看，连忙又改口：“他一路上教我功课。”
　　他老子张了张嘴，发现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好悻悻在心底腹诽：跟讨姑娘喜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