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erNal KinG》薰渃

1、楔子

　　“殿下，您该起床了！”
　　“……”
　　“殿下，今天您要到霍勒格公爵夫人那儿去，您忘了！”
　　“……”
　　“殿下，再不走明天是到不了哈林斯麦尔的！”
　　“……”
　　“殿下！！！”
　　“……”
　　……
　　“凯瑟琳，出什么事了吗？”
　　“伊…伊莱夫人？！没…没什么。”
　　伊莱夫人扶了扶眼睛，从口袋中掏出怀表，面无表情的脸正如她周身衣物般找不到一个小小的能显出柔和的褶皱：“都这个时间了，为什么还没有看到殿下？”
　　“呃…”凯瑟琳一时语塞，“殿下他…”
　　伊莱夫人眉头微皱：“我想陛下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耐心。”
　　“我马上…”
　　“不用了，”伊莱夫人看了凯瑟琳一眼，直接抬手敲门。
　　凯瑟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完了，殿下估计还在睡呢，这要是被伊莱夫人发现了，她绝对会告诉陛下的，这不是正好给了他找殿下麻烦的借口嘛。“夫人，其实…”
　　伊莱夫人瞟了她一眼，并没有放弃的意思：“殿下，我能进来吗”
　　“伊莱夫人吗请进。”
　　门外的两个人一愣。
　　“殿下，请您把门打开。”
　　里面恢复了寂静。
　　半晌，伊莱夫人看了看怀表，不得已从口袋掏出钥匙：“殿下，冒犯了。”
　　伊莱夫人推门而入。窗帘已经拉开了，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在整个房间留下温暖的足迹。纤瘦的少年坐在床边，皮肤在阳光中显得更加苍白。
　　“您已经起来了。”
　　“今天要出远门不是吗？”
　　“是的。”伊莱夫人恢复了往常的神态，“并且陛下希望在您离开之前见您一面。”
　　“好的，”少年乖顺地点头，“那么什么时候呢？”
　　听着他语气中的期盼，伊莱夫人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下来：“这我也不确定。您也知道，您的父王首先是这个帝国的君主，其次才是您的父亲。不过我想，只要他得了空闲，一定会让人带您去见他的。”
　　少年一愣，歉意地笑了笑：“是我给父王添麻烦了。”
　　“您大可不必如此说，”伊莱夫人有些不忍，稍稍安慰他道，“您是陛下的儿子，帝国尊贵的皇子，并没有什么麻烦之说。”
　　少年轻轻叹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伊莱夫人见他伤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告辞：“既然您已经起来了，那我也就放心了。我这就回去禀告陛下，我相信他得了空就会派人带您去见他的。”
　　少年点点头轻声道：“麻烦了，多谢。”
　　而可怜凯瑟琳仍然没有缓过神来，这个人是谁？她家殿下？不，绝对不是，殿下绝对绝对不可能这么听话。不科学，这不科学！
　　等到伊莱夫人的脚步声完全听不到了，少年脸上的那种乖巧瞬间消失不见，“你还愣着做什么？”
　　“殿…殿下”凯瑟琳不确定地开口，然后忽然像回神般惊叫一声，伸手指着看起来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的少年，“殿下！你…你怎么做到的？！”
　　少年用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赏了凯瑟琳一个白眼：“闭嘴！窗帘拉上。”
　　凯瑟琳看着少年直接脱去看起来整整齐齐的外套，露出里面原封不动的睡袍，眼镜滑下了鼻梁…
　　石化中，勿扰…
　　等到少年已经扔掉了外套，踢掉了鞋子，钻回被窝补眠时，凯瑟琳才意识到她现在所面临的重大考验——让她家殿下起床。
　　很明显，这是个艰巨的任务。
　　“殿下！不行！您不能睡啊！要是陛下想见您怎么办？！被别人发现了就麻烦了！会有人在陛下耳边说闲话的！要是陛下听了那些人的话治您大不敬的罪怎么办？！！”
　　“……”寂静…
　　“殿下！醒醒啊！”
　　“……”少年翻了个身。
　　“殿下，”凯瑟琳几乎要崩溃了，“已经很晚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啊！”
　　“是么？”少年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头顶的纱帐，“很多事…要做啊…”
　　“殿下，”凯瑟琳一脸“得救了”的表情，“太好了。”
　　可惜，凯瑟琳错了，她的任务不是叫他起床，而是…阻止他。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
　　“殿下！！！等等！！！您上哪去？！！”
　　“出去一趟。”
　　“可是陛下会…”
　　“我会在那之前回来。”
　　凯瑟琳就那么看着少年消失在视线之内，望尘莫及。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从一开始就应该明白的。
　　这个看起来像一个天使的孩子，绝对是一个将邪恶刻在灵魂之上的恶魔。

　　少年如同一只黑猫一般灵巧地在如迷宫般的花园中穿梭着，嘴角噙着冷笑。这不是那个在伊莱夫人面前柔弱无害的孩子，也不是那个将凯瑟琳气得抓狂的调皮鬼。
　　他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然，他的秘密，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也是唯一的一个人知晓。
　　“你来了。”
　　少年点点头：“我要走了。”
　　“他发现了？”
　　“不知道。这关我什么事？”
　　“也是。钥匙是在伊莱夫人的手里吗？”
　　“是的，你猜得没错。我估计所有房间的钥匙都在她手中。”
　　“意料之中。”
　　“怎么？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说什么？”
　　“我还以为会有临别忠告啊独门秘籍啊国家机密啊什么的。”
　　“这个国家最大的机密，不正在你的面前么？”
　　少年望着坐在对面穿着一身黑色长裙、一脸无辜地摊着手的女人。是的，这听起来万分欠扁的话其实千真万确。
　　女人将一个精致的黑丝绒盒子推到他的面前。
　　“这是干什么？”
　　“十二岁生日快乐，兰德尔。”女人耸肩，“虽然早了一个月。”
　　兰德尔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古老的金币，比一般的金币要大些，虽然年代久远，但仍不难分辨出出金币上精致的花纹和文字。
　　“这个，”兰德尔拿起金币，“要等到我几岁才能拿到一套？”
　　“威登预言分别刻在十二块金币上。”
　　“十九岁？”
　　“很遗憾，有三块不在我手上。”
　　“是么？不过以后你要怎么把剩下的送出来？”
　　“放心，我不会让等待生日礼物的小朋友失望的。”女人搅拌着红茶，“当然，最后一份礼物还是等你回到这片土地上我在送出吧，能做到吗？”
　　“何曾让你失望过？”
　　“希望这次也是。”
　　“那么同样的，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说再见吧。”女子起身。
　　兰德尔站起来，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
　　“不许死。”
　　“你还真是不可爱呢。”女人望着兰德尔的背影，轻声呢喃。

　　“殿下！您可回来了！”兰德尔前脚刚踏进房间，身后便响起了凯瑟琳急切的声音，“刚刚陛下派人来传话，说是有事无暇见您。”
　　“是么？”
　　“一定是有人又去嚼舌根了，殿下，您…”
　　“那我们走吧。”
　　“哈？！”
　　“早一刻出发就早一刻到达，走吧。”

　　“殿下，您真的…呃，不要紧么？”
　　若是真的想见，有怎会“无暇”？罢了，真的见了，他倒不知道要怎么应付那个与陌生人无异的父亲。兰德尔冷笑不语，任马车玻璃窗中皇宫建筑群的轮廓在自己的眼中留下最后的印记。
　　这里，他一定会再回到这里。
　　以主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