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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张· 软柿子与霜茄子 ...

  •   在【土系男爵】形成的地穴里,伽琦扶着漓灭愣愣地和想要抢他俩人头的一队Level D学生面面相觑:
      “……你、你好?”
      “你好——好个头!”对面下意识应答后瞬间暴躁了,“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吗?你们现在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了!”
      “……等会我们打都没打过,什么时候成手下败将了?”
      “就现在!识相的话赶紧放弃比赛资格!”对面握着“男爵”的Level D学生气势汹汹地威胁,示意伽琦二人启动手环上的退出法阵。
      “……这都行?!”伽琦简直被对面的强盗逻辑刷新了三观,扭头向漓灭求证,“这样他们也能在比赛里加分吗?!”
      “不清楚。”稍微恢复了些许体力的漓灭打量一番对面的Level D,缓缓开口,“但是这次Level B以下的参赛队伍都是四至五人,而对面只有三个人而且衣服凌乱、袍角还有撕裂的痕迹,证明他们已经遭遇过战斗并且近半数队员淘汰——也就是说,再不想办法增加点分数,他们就要失去比赛资格了。”
      “……哇哦厉害了漓灭大大。”伽琦默默鼓掌看向了对面,“原来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你管我们是怎样啊!”
      “……”
      ……对面的脑门上清楚地写着恼羞成怒四个大字呢。
      “少废话!”【土系男爵】微微亮起光芒,照亮昏暗的地穴,一支尖锐的土锥从下方猛然钻出,险险停在了伽琦面前。“给你们十个数启动阵法退出,不然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你、你干嘛?”
      “……诶嘿嘿嘿。”看到亮起的微光后就翻起腰间口袋的伽琦终于抬起头来,朝对面露出了一个不太熟练的奸笑,“负,银色星座,金牛座。自米诺陶洛斯之角而来……——不好意思多谢惠顾!”

      雪地之下的小插曲暂时无人知晓,因为雪地之上相互缠斗的几人根本无暇旁顾。
      被雪白蛟雕缠绕的红焰狮影在一次次的对抗中终于开始暗淡起来,燃烧着的鬃毛被蛟雕晶莹的鳞片冻结出丝丝黑烟,显得有些狼狈。墨离感受着随着力量流逝渐渐变得乏力的身体,狠狠咂了下嘴。
      其实她明明很清楚,本来就不擅长耐力战的自己,在荒废卡牌训练如此久的前提下遇上强敌会是怎样的结果。然而她从来只是、一直都是,嘲讽而消极地看着这个牌使力每况愈下的自己。
      其实她很清楚,即使当年曾经被糖稀大叔那样教导过,即使在卡牌学院和界夜伽琦他们一起与卡牌日夜相处了两年,即使她现在驱使卡牌时已经能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但在心底深处,她依然是当初那个被掐着脖子按在墙上也倔强地咬牙对卡牌说“绝不”的小鬼,从未改变。
      其实她清楚,幼时手握卡牌的那一份如鱼得水和雄心壮志,早已被倾斜而下的恶意和痛苦深深埋葬在那一捧血色的黄土中,再也无人能觅得丝毫痕迹。
      可是为什么呢,当那寒冷如刀的一梭冰岚穿透狮影残缺的前爪,吹乱她的短发割破她的领口时,她却突然感受到一股久违的不甘与渴望,从心底厚重的尘埃中静静地挣扎冒出。
      ——我想要更强,我可以更强。

      轻微的碰触将墨离的心神唤回,她回望身后近在咫尺的界夜和他指间的卡牌,默默点头深呼一口气排除杂念,突然将【火系伯爵】收了起来。
      烈焰的狮影在对方措手不及中消失于冰天雪地,而后数束光箭倏然而至,在蛟雕身上轰然炸开,又被晶莹的蛟鳞散射,将天地笼上一片刺目的炫白。而离蛟雕最近毫无防备的两个Level C学生眼睛一痛,一阵头晕恶心的强烈不适感顿时汹涌而来,连成型的蛟雕都隐隐维持不住,洒落下纷纷扬扬的冰雪。见计谋得逞,墨离却没有趁胜追击,只是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抓紧时间恢复,回给界夜一个赞叹的手势,然后向他示意了一下殿御的方向。
      殿御的战场离墨离较远,虽然被强光耀了一下双眼,但双方仅仅停顿了片刻并无大碍。真正的危机是由于漓灭和伽琦突然被第三方困住,漓灭的对手转而帮助同伴对付殿御,二对一的形式顿时让殿御压力剧增,连连败退。
      顽强抵挡住土刺的结界在【宝剑Ⅶ·圆刃枪剑】的重击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六芒星骑士·空间转移】的路径早已被【圣杯仆从·百丈光阑】重重拦截,【六芒星Ⅴ·飓岚】的气流在殿御身周频频干扰药粉的使用;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宝剑Ⅳ·回旋手风车】的利刃已经悄然绕过光墙旋至他身后,凌厉刺下。
      就在风车的利刃即将扎进殿御后背的瞬间,一把【宝剑骑士·限鞘】形成的白色剑鞘突然出现在殿御身后抵挡住旋转的利刃,同一时间【圣杯皇后·禁附阵】的咒纹在雪地上浮现,迫使重重叠叠的光墙消散,被光墙包围的殿御也转瞬间通过【空间转移】出现在界夜身旁。
      一时间又变成两两对峙的场面,但这次还没等双方互相打量完毕,四人却突然察觉到周围的违和感,一同转头向外面的天地望去。而这一眼望去,几人齐齐变了脸色。
      之前因为“火伯爵”的烈焰和“风水子爵”的冰岚构筑的结界隔绝了外部世界,再加上大家专注于各自的战斗,竟没有一人发觉外界环境的变化。现在冰火之争暂缓,尤其是提供光芒的【火系伯爵】一消失,外界的异常终于传递进来——天地间连一点点微弱的光线都已消失殆尽,天边黑如烟墨的积云下,大地上的冰雪狂躁不安的翻滚着涌向一处,在那冰雪涌动的终点,一条巍峨磅礴的雪龙卷擎天撼地,宛如一条黑灰色的远古巨龙即将飞跃天际,而围绕着这条巨龙的欢欣扭动的数条小龙卷,正乘着狂岚飞快地向他们驰来。
      在大自然的咆哮压迫下,个人的战斗显得分外渺小。Level C的两人对视一眼后退一步,果断放弃了继续纠缠,转身向同伴跑去。殿御则看了一眼界夜,立刻退身向伽琦消失的地方寻去;而最后剩下的界夜,却仿佛对一切视若无睹般站在原地,透过肆虐不休的风雪平静地望向不远处重新打响的战斗。
      重新抖擞精神的烈焰狮影从赤红色的咒纹中疾扑而出,冰岚蛟雕则感受到主人高涨的怒意般仰天长啸,两只元素构成的兽形再一次扑向对方,伸出它们的利爪刺入对方的四肢,伸出它们的长尾击向对方的身躯,带着生死决战的气势试图将对方粉碎个彻底。墨离在烈火狂岚的余波中屈膝稳住身体,一双因凛凛战意而闪闪发亮的黑眸牢牢盯着半空中被蛟雕锁住前半身的狮影,毫不吝惜地压榨着全身的力量,一股脑向【火系伯爵】输送过去。
      还不够,还不够。
      遍体通红的狮影剧烈燃烧着,暗红色的鬃毛仿佛向外生长般,将狮影的轮廓缓缓扩大;而雪雕也不甘示弱般呼唤着风雪包裹自己,覆盖上一层又一层坚硬的鳞甲。
      还不够,还不够。
      狮影的前爪突然膨胀般扩大,狠狠地一掌拍向蛟雕的趾爪,将其从趾根顺着爪隙压得四碎;而蛟雕却丝毫不惧,舍弃了趾爪,将强壮的蛟身收缩,层层勒紧狮影的腰身。
      还不够,还不够啊……
      因过度压榨力量而在全身蔓延开来的疲惫感重重压在黑发少女的背上,已经脱力却还死死支撑的膝盖泛起疼痛,迫使她弯下腰去双手撑膝。但那双明亮的黑瞳却毫不动摇的直视前方,仿佛依然拥有着一往无前的力量。
      还不够——
      眼前的色彩变得模糊,耳边的蜂鸣变得安静,在一片纯黑的万籁俱寂中,只有心底的什么东西在永不停息的躁动,它一下又一下用力跃动着向外挣脱,最后停留在胸口炙热得发烫。
      ——我还可以更强!我还可以掌控更多!

      如果你无法比风雪更庞大更广阔,那该怎么办呢?
      那就变得小一点、窄一点,比爆破前的熔岩更紧密,比淬炼成蝉翼的刀锋更锐利。
      被紧紧勒住的狮影轮廓突然开始崩散,但暗红色的火焰却如同血液般从狮影的四肢流向心脏,在狮影背部聚集成鲜艳的绯红,压缩成明亮的金红;然后刹那间,一双耀眼的金色翅膀骤然展开,冲破狮影的轮廓,插入蛟雕的间隙,如名刀出世般将庞大的冰雪之躯猝然斩断!
      崩塌碎裂的冰雪从半空一块块砸落,激起一地雪末溅在墨离身上。墨离将散去光芒的【火系伯爵】握在手里急喘了几口粗气,再直起身体时顿时被狂暴的风雪扯得趔趄几步。眯眼望去,天地间那壮伟到可怖的黑色雪龙卷越卷越大、越卷越粗,直逼过来。而距离最近位置最前的小雪龙卷下,一头驮人碧角金牛破土而出,一角勾起殿御的大衣衣领,向这边一路狂奔。
      墨离暗叫一声“糟糕”,捏紧手中的卡牌想要迎面赶去。但即使顺风赶去也明显来不及了,碧角金牛周围的冰雪被风压掀飞,狂乱的砸在金牛身上阻碍它的道路,并且拉扯着它一起向龙卷的中心缓缓拖去。墨离紧皱眉头狠咂一声,扭头向界夜的方向望去,却不想隔着这漫天冰雪直直撞入那双与她相似却又不同的黑眸中。
      自相识以来,那双黑眸中仿佛总是空无一物,又仿佛镜子般纤毫毕现地映照着这世界。
      而现在黑眸的主人静默地注视着她,仿佛从未将目光从她身上偏移片刻。
      越加狂躁的疾风骤雪阻断了彼此的视线,撕扯着两人的身体。而身处雪龙卷吞噬边缘的黑发少女却忽然翘起嘴角,向着前方猛然甩臂:
      “以玛尔斯之名焚尽——”
      一痕火红色的雨燕从少女的指尖划裂这漫天冰雪飞入黑发少年怀中。
      “——火系伯爵。”
      在窜天覆海的赤焰中,微哑的少年音静静地宣告终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张· 软柿子与霜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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