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做小人物》爱偷鱼的猫

2、第 2 章

　　“小姐，起床了。”
　　“呜，凝香，还早呢，再让我睡会儿。”我不满地咕哝道。
　　“小姐，你忘了，今天你要去敬茶。”

　　“敬什么茶？我爹从不让我去敬茶。”
　　“小姐，你昨天已经嫁人了，这里是镇国公府！”凝香的声音有些拔高。
　　我睡得迷迷糊糊，咋一听‘镇国公府’，立马清醒过来。我一脚把被子踢开，轻轻一个翻身，人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地上。

　　“凝香，还等什么，快给小姐我更衣。”
　　凝香笑嘻嘻地走过来，打趣道：“小姐，你这招鲤鱼翻身练得是越来越好了，让东方师父看见了他准会夸你的。”

　　我眉宇一簇，有些无奈，凝香口中的东方师父是我的武术老师，他的身份无人知道，只知他叫东方白，记得我的丞相爹说他是江湖中人。不过我颇为喜爱他，倒不是他的相貌有多英俊，相反，他哪里都很普通，眼睛不够大，眉毛不算太浓，鼻子不够挺，但就是这样普通的一个人却让人过目不忘。我天生愚钝，在习武方面没什么天赋，偏又对它无限痴爱，我的丞相爹一向疼宠我，对我的要求从不拒绝。东方白是极有耐心的，一般我一个招式要练上几天才能熟练，以前请的那些老师皆是对我无可奈何，最后辞职而去，自从两年前东方白来了以后，我便再也没有换过老师，我一个招式不懂他就会再给我掩饰一遍，如此以往，不厌其烦，连爹都对他赞不绝口，我自是甚为满意。

　　凝香打水来帮我洗了脸，我正对着镜子，镜中人有些模糊，但一头黑发极为浓密，长长的直至臀部，凝香一下一下轻轻地帮我梳着。

　　这时一个男子推门进来，穿的还是昨天的喜服，我看到他的衣服上有些水渍，头发上布满着熙熙攘攘的露珠，袖口上有被撕扯过的痕迹，看得出来的很少匆忙。他虽然面上有些狼狈，但瘦削的脸庞依旧可以称得上是美男子。这便是我的夫君王希仁了。
　　凝香正要开骂，我忙道：“凝香，快给姑爷看座。”

　　凝香小嘴嘟起，有些不情不愿，我知她是为我抱不平，遂由得她去了。
　　“姑爷，这边坐。”

　　王希仁从进门开始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我，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我也不理会。
　　待到凝香把我的头发梳好，我看着镜中已着妇人头的女子，一时百感交集。
　　“相公，你也快把衣服换了吧，迟了就不好了。”我出声提醒他。

　　他眼光转了转，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我有些愕然，呆了呆。
　　他见状，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我笑了笑，“没事。”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桌上那杯茶被我喝过一口，不过看他的样子便知他是不在意的，便不再自讨没趣。
　　我跟在他后面，一步步走着，他走得有些快，不知是不是故意，好在我习过武，不然真会被他甩下。

　　过路的丫鬟小厮见到我们皆低头行礼，但他们看我的眼神总透着古怪，甚至透着淡淡的怜悯。我不知何时也落得需要人怜悯的地步了，着实不可理解，最起码我不认为自己可怜。

　　来到正厅便看到主位上坐着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妇，男的虽留了一撇胡子，但仍不失气宇轩昂，女的长了一双长长的丹凤眼，虽年过不惑，却依稀有着年轻时美艳的影子。再看旁边，一边坐了两个妇人，皆是三十岁左右，模样自是出挑。
　　“孩儿见过父亲母亲。”我听得王希仁这样唤道。

　　我依样学样，也道：“媳妇见过父亲母亲。”我端过丫鬟递上的茶，恭敬地递给我的公公，也就是镇国公。
　　他喝过后，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红包，递给我道：“既然进了我家门，以后就好生伺候你相公，早日为王家开枝散叶。”
　　我埋下头，答道：“是，媳妇知道了。”
　　我又接过丫鬟端上的茶，稳稳地递给我的婆婆：“母亲喝茶。”
　　她小啜了一口，从袖中拿出一个红包递给我，我自是接过，道了声谢。

　　“从今以后就是我王家的媳妇，早日为我王家开枝散叶才是，如果你相公欺负你，尽管来找我。”她对我有些亲热，然却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她拉着我的手，向我介绍道：“这是你苏姨娘，这是你柳姨娘。”我只是略微颔首，她们则向我行了礼。不是我有多高傲，而是她们身份摆在那里，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姨娘而已。

　　我们聊了一会儿，镇国公便离开了，婆婆打发走了两个姨娘，说是要和我说些贴己话。我的相公反而很紧张，可能是猜不透她想要说些什么。
　　婆婆狠狠瞪了王希仁一眼，对他说道：“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语气不容质疑。

　　只那一眼，我就明白昨晚的事我这位婆婆肯定知道得很是清楚。
　　王希仁走后，婆婆拉着我的手坐着。
　　“玉儿啊，以后你可要多担待点，希仁他毕竟还年轻，难免有些意气用事。”说着叹了口气。
　　我暗暗点头，“母亲说的是，我会做一个好妻子的。”
　　婆婆笑起来，眼角有着不少细纹。
　　从正厅里出来，我身边多了两个人，一个叫红袖，一个绿衣，是婆婆赐给我的丫头。
　　“少夫人，您是要回去吗？”红袖问道。
　　我点点头，示意它带路。

　　她们两人伴在我左右，红袖稍稍领先我半步，其实并不是我不知回去的路，镇国公府虽大也大不过皇宫，只是我这人有些懒，对有些事不爱费神。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纵是到了我现下的居所，陶然居三字引入眼帘，用的是隶书，看起来古朴，有些庄严的味道。也许，比起那所谓的玉竹居，我会更喜欢这里。

　　凝香站在门口，左右踱步，样子很是焦急。这丫头有些没心没肺，如果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基本不会这样。我想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吧，于是走快了几步。
　　她一见我，就忙扑过来，有些没大没小。
　　我问道：“怎么了，凝香，慌慌张张的？”
　　她看了看我身旁的两个人，我给她们一一介绍。凝香当下有些冷脸，却也不曾拂了我的面子。

　　“小姐，紫嫣来了？”
　　这话一出，除了我，红袖与绿衣脸色皆有些奇怪。我只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出在哪里听过。
　　“小姐，紫嫣姑娘住在玉竹居。”
　　听得红袖的声音，我恍然大悟。

　　我笑道：“不是说她来了吗？那就快进去吧！”
　　厅内站着一个女子，那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子，唇不点而红，眸若千秋，透着宁静与神秘，眉如远黛，恰似一弯新月，脸庞盈盈如玉，恰似一汪碧水，一袭鹅黄的长裙完美地勾勒出她细而长的纤腰，整个人透出一股婉约的气质，让身为女子的我也禁不住愣神，我对美好的事物一向很是着迷。

　　她也看见我，眼神微微有些闪烁，我心里禁不住有些发笑，我竟会为这个让我相公新婚之夜抛下我的女子而闪神，真是太不应该了，若是让凝香知道又该骂我了。
　　“紫嫣见过少夫人。”她行礼的姿势很标准，完全不像是出自青楼之地。

　　我坐在主位上，轻轻颔首。“紫嫣姑娘请坐。凝香，去给紫嫣姑娘上茶。”
　　凝香这丫头机警，上茶时也给我端了一杯。我轻抿了一口，微笑点头，是我最喜欢的普洱。
　　“我是来道歉的。”

　　“哦？”我示意她继续。
　　“昨晚是我的不对，不该强留少爷歇在我那里。”她说着低垂着头，手不住地缴着手帕，像极了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猫咪。但我熟知她们的性格，一不注意她就会反咬你一口。
　　我用手不断地敲打桌面，一下一下的，好似人的心头在跳。这个动作是在两年前养成的，现在倒是想改却也改不了了。

　　我心下思索着，紫嫣这话的意思。细细品味之下发现，原来她是来示威的，或者来让我难堪的。其实，我不甚在意。
　　“紫嫣姑娘有心了，昨晚我甚是疲累，还要多谢你帮我侍候好相公，凝香，把我太后姑妈赏赐的首饰拿一件给紫嫣姑娘，也好表示我的谢意。”我说道。

　　凝香欢欢喜喜地应道：“小姐，那可是太后娘娘赏赐给你的嫁妆，怎么可以送给外人呢？而且她又跟咱们非亲非故的，如果传扬出去，要知道，这皇族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一不注意是要坐牢的，你这样做不是害了紫嫣姑娘吗？”凝香的声音很响亮，那句‘这皇族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说得尤其响亮。

　　我微微闭上了双眼，心道这凝香有时实在是知我心。我轻叩桌面的手停止了韵动，我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道：“凝香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倒是我欠考虑了，要不把我带来的普洱茶匀一些送给紫嫣姑娘吧，下次我去她那里也不用再自带茶叶了。”

　　我看到紫嫣的脸又白了几分。心里却并无畅快的感觉。
　　看到美人儿生气，我心中甚是不安。

　　那位紫嫣姑娘倒也识相，接过茶叶摇着她浅摆的衣衫走得有些缓慢，叫人愈加想要怜爱一番。我若是男子，这般美人怕是迟早会被我收入囊中的，如此美人儿，偏叫王希仁这厮占去，我心之痛，恐难言其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