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早晨六点，闹钟铃声大作，林馨极不情愿地从热乎乎的被窝里伸出手去摁掉。怎么夜总是过得这么快？好像刚刚才入眠，还没睡沉呢，又得起床了。心里嘟嚷着，胳膊正要缩回被窝里，想起了什么，一甩手到身后晃了晃，睡意立刻去掉大半——赵伟一夜未归。
赵伟不是第一次夜不归宿，不说是经常的，但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总会有一两次，他说到外地谈生意，赶不及回来，住酒店了。林馨从不追究，不是因为她信任他，只是她不在意。但是以前不回家，赵伟都会在走前或者当天晚上打电话跟她说一声。昨天一直到她上床了都没接到电话，她也考虑过是否去个电话问问，但终是没打，没那个习惯，对于赵伟的行踪她几乎是不过问的。
赵伟不在家，她也懒得做早餐，自己冲了杯咖啡就着昨天剩的馒头打发了。看看钟，才六点半，想着昨天还有一个班的作业没改，决定早点去学校。简单收拾一下，正在玄关换鞋，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莫名的心惊，这搁平常是再普通不过的，只是因为在这个时间点，在这个赵伟没回家的前提下，一种不祥的预感令她心脏猛地收紧。
果然……
“这里是市公安局。”
“赵伟是你的丈夫？”
……
林馨在鞋柜边站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抓起包急匆匆地往外跑。跑到路口张望了好一会没看一部出租车，门口倒是有公交车站，但是搭公车到中山医院估计得十几二十站还得转车。她心急火燎的朝下一个路口跑去，那边有家酒店，门口一般会有出租车停靠。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向段长请假。林馨今年带的是初一年，虽说不当班主任，但她担了四个班的数学教学任务，课业紧张繁重，段长没法准她假，只能说他先顶着，不行她就得赶紧回来。挂了电话，林馨又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敢往婆家打电话，公婆跟赵伟的奶奶住一起，这大清早的去这么个电话，公公还好，奶奶和婆婆吓出个好歹可怎办？她如何分得出身来伺候这一大家子？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再告诉他们吧！
林馨到医院时，赵伟刚从观察室被推去重症室。第一眼看到赵伟，林馨不知是因为被吓着了，还是脑筋还没反应过来，那副神情，犹如医生看病人一般的冷静。赵伟露在被子外的脑袋缠了厚厚的纱布，裸/露在外的脸也因为头顶的伤而浮肿，整张脸有些变形。但她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无论如何他们也共同生活两年多了。
确认了伤员后，林馨出去接受了警察的问话，然后赶紧去找医生问赵伟的伤情。医生讲得很快，她头脑蒙蒙的，有些医学专业术语不大能理解。想要进一步询问，可是医生说话不怎么耐烦，想是做了大半宿的手术，累得没了精神。护士又催着她赶紧的办手续去，也难怪，正是交接班的时间呢！林馨只能无奈地去楼下办住院手续。
因为赵伟昨晚随身携带的包还没领回来，拿不到医疗卡，林馨取出自己的工资卡准备付押金。交费的队伍老长了，林馨茫然地排着队，望着手里握着的工资卡发呆。这是第一次用自己的工资卡为赵伟消费，可笑的是，还只是垫付，待拿了医疗卡来，押金还会如数退回。结婚两年多了，他们在经济上是各自独立的，赵伟每个月会交家用给她，两千到五千不等，随着实际情况波动。每月的家用应付日常生活是绰绰有余的，就他们两人，买一次菜，有时能吃半个月，再加上公婆跟他们住同一小区，一周总得有几天会招呼他们过去吃饭。除了伙食费就是支付些水电煤气费什么的，其他添置东西、应酬亲朋都是赵伟在支付，每月下来家用都会剩下不少。到了给家用的日子，林馨会说之前的还没用完。但赵伟仍是按时按额地交给她，时不时的还打着过某个节日的借口，再额外给她些。说了几次未果，林馨也就不再坚持，她把每月剩下的家用单独存起来，固执地不去动用，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么执着是为了什么？为了证明自己在经济上的独立？还是……
她自己的收入几乎没有一分钱用在家里，教师的待遇很不错，加上她周末还在校外开了补习班，一个月下来工资加上额外的，收入颇为可观。她是老师，穿戴不能太过讲究，而且一周七天都在上课，也没时间出去玩、去逛街购物，赚的钱可以说都没空花。可是工作五年了，她并没存下钱，因为娘家的开销实在不小。想起娘家，林馨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无端端地想那些做什么？
林馨拿出手机给婆婆家去电话，还好是公公接的电话，林馨省去了不少顾虑，直接了当地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她想不用她交待，公公也会避重就轻地去跟婆婆和奶奶讲的。“医生说，还没脱离生命危险。”林馨收线时补充道。
林馨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双肘撑着床沿，盯着躺床上的气息奄奄的赵伟。
这个急诊重症室是一个大间，设有十个床位，病人从观察室出来就送到这里来，由家属看护。等到脱离了危险期再送到普通病房。
林馨环视了一眼病房，心里一阵发冷，不是每个病人都能送到普通病房的。想起刚刚的一幕，林馨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冷颤。
她在这凳子上坐了好几个小时了，刚才撑不住困，在床沿边趴了一会儿，才眯着就被身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回头看时，正赶上病床的布帘被拉开，铁架床上蒙着白色被单的那位因为家属歇斯底里的摇晃，被单被扯下一个角，从林馨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对着那张因为受伤而变形得有些狰狞的惨白的脸。林馨吓的赶紧闭上眼一扭头趴回床上，一只手伸进被子里，用力握着赵伟的手。这一刻，她才完全理解医生那句“他还没脱离危险”的话有多可怕！不知道是被吓着的，还是因为她握着的手传递给她的那份无力感，林馨突然地痛哭失声。这是从早上见到赵伟以来她第一次哭。林馨和另外那位家属的哭声令原本就神经极为脆弱的其他家属集体崩溃，一时重症室里哭声连连，好在护士小姐及时冷着脸进来喝住，才没令重症室整得跟那啥似的。
林馨一直趴着没敢抬头，听着声音知道身后那床处理好了被推出去了，她才直起身来，这才发现赵伟的手被她握得汗津津的，摸出纸巾蹭了蹭，重新盯着赵伟……
他头部的伤，医生说是被利器如马刀之类的砍着了，头骨有细微的裂缝，头皮缝了20多针。脸部除了浮肿，还有一小块擦伤。她不禁伸出手指想抚抚他的伤，手指却在伤处上方一公分处悬住了，终究还是收了回来，深深地叹了口气。手再度伸进被子里轻轻地触摸着他包满纱布的身体，早上医生告诉她，因为利器从后腰处扎入身体而导致体内大出血，部分脏器因为破裂不得不切除时，她害怕地抓着医生的手问：“他会不会死？不会的，是不是？是不是？”
晌午，公公婆婆来，因为重症室一个病人只能让一个家属陪护，婆婆进来她就出去了。跟等在外面的公公把伤情详细地又说了一次。
“知不知道阿伟跟谁结仇？”公公愤怒地问。
“呃，”林馨摇摇头，“警察说初步断定是被无辜伤及……”
“无辜？为什么那么晚了还在酒巴？”公公恼怒的，对于儿子他一直都无可奈何。
“嗯……应酬客户吧！”林馨是确实不清楚，不论是跟人结仇还是应酬客户。
“半夜三更不回家，你都由着他？”婆婆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馨没心情也不忍顶撞伤痛欲绝的婆婆，跟婆婆对视了一眼，婆婆的眼里满是怨恨。她无奈地移开视线，赵伟哪怕是感冒都是她照顾不周，而她哪怕是伤及生命都是咎由自取。这是结婚以来，她对婆婆最大的不满。
公公对这飞来横祸还是很理智的，进去看了看儿子，出来就安排了这些天的家属看护。公公白班，林馨夜班，婆婆做机动，外加在家做饭照顾90多岁的奶奶。商定好了，公公才带着不断抽泣的婆婆离开。
中午公公来电说要过来看着，让林馨回去歇会，林馨没让，赵伟没醒过来，她即便回去也安不下心。窗外天黑如墨，晚上七点多了，林馨已经在医院呆了十二个小时了，滴水未尽的，不出去吃点东西怕是不行了，这会子身体饥寒交迫的。双手撑着床站起来，不料腰部袭来一阵刺痛，“咝……”她忍不住吸了口气，无奈地继续弓着腰，一手绕到后腰处用力地揉，眼神怨恨地投向赵伟。揉了好一会，总算能直起身来，这才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边又不放心地回头朝床上看了看，犹豫了一下才扭头出去。
中山医院在新开发区，周围住的大都是外来打工者，附近也没什么好点儿的餐厅。林馨没敢走远，随便进了最近的一家小吃店，胡乱要了碗面汤凑合吃了。想起早餐，尽管起了大早，她也是凑合的。唉，她不自觉地叹气，她就是这样，对自己总是凑合，不管有时间没时间。有时她自己反思，如果自己不是这种凑合的性子，也许不会嫁给赵伟，也许早就离了，也许能狠下心来，不再苦苦地支撑着娘家，也许……，说到底也许她可以过很好的生活。
段长来电问她明天下午能否去上课，因为段长要去开会，没法顶她。如果她没法去，段长会重新调课。林馨谢绝了，工作是她唯一不凑合的事情。
林馨回重症室时发现邻床的家属来了，正背对着她，坐在床边，握着病床上女人的手。
邻床的女人已经孤伶伶地躺了一天了，那女人饶是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甚至眉目间还留着些残妆，看上去脏脏的，但仍是一副惹人疼惜的漂亮。林馨想这样的女人该是很招男人疼的，那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连林馨看着都不忍心，这一白天都帮她看着吊瓶、尿袋，及时通知护士。
蔡斯年进入嘉禾市又花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医院，当他冲到重症室时，被一个穿警服的拦下来一顿询问，才让他进病房。
佳佳躺在床上，盖着刺眼的白被子。脸上有些擦痕，脸色倒不是很差。蔡斯年的心跳减缓了些，手伸进被子大致摸了摸，还好，没缠纱布啥的。看着佳佳呼吸均匀，蔡斯年这才松了口气，拖出床下的凳子的坐下来。可是，佳佳看上去没什么外伤，却还昏迷着，是不是说明内伤很严重？蔡斯年才稍稍放下的心又揪起来，不时回头朝门外望去，着急地等着医生到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