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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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却接到一个同事的电话，说她晚上得去男朋友家，所以想和我换班，我想了想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也就答应了。等挂了电话我却摩拳擦掌干什么都不知道，估摸着陈飞也该醒了，于是索性摸到厨房煮了两碗面。
作料不多，看上去清汤寡水的，我就又煎了两个荷包蛋。面煮好了陈飞正好从屋里出来，我叫他吃面，他恩了一声，看我的时候仍有些不安。
餐桌上我俩面对面坐着，都不说什么，其实我俩平时的相处模式也这样，几乎把对方当做空气一样，可经过昨天的事情以后我们多少有点尴尬。拿着筷子挑了挑，也不知道是起早了还是怎么着，看着碗里那个荷包蛋我是怎么也下不去口，抬眼一瞧，陈飞那个已经被他三两口快吃光了，于是夹起自己这个往他碗里扔了过去。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但这种不可思议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鄙夷，我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有点吃不下，还没动过筷子呢，扔了也不好，你就给吃了吧。”
似是以表诚意一般，陈飞直接夹起来咬了一口。
吃完了面他主动把碗端过去洗了，擦着手出来见我还在，问说：“你今天不上班啊？”
“恩啊，跟同事换班了，我晚上去。”
“那你打算干什么？”
我看了看天花板，“不知道，在家待着吧。”
“要不跟我去散散心？”
我侧头有些错愕地看着他，陈飞愣了一下忙解释，“我今天上山，你要想去的话就当郊游一样，山上空气好也新鲜，还有个果园，可以摘点水果带回来吃。”
说得那么诱人，我没法不心动，于是装着考虑了两秒后，点头答应。
十分钟后，我拎着装有矿泉水还有几包零食的手提袋跟着陈飞到了停车场，上车前我确认道：“你女朋友不去吧？”
陈飞看着我说：“不去。”
我“哦”了一声，放心的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进去。我不是不开眼的人，这点起码的礼仪道德我还是知道的，之前一共没坐过几回他的车还每次都有他女朋友在，我自然得自觉一些。上了车，陈飞就一直开，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还有多远，无聊了就从我抱着的那大包里搜吃的。家里的零食其实不多，陈飞这人不吃这些，而我也不是怎么喜欢这种东西的人，但深知自己嘴贱的毛病，也就总爱多少买点回来放着，至少吃的时候嘴就闲下来了。
我这样的姑娘这个世上其实有不少，我们想贤良淑德想落落大方，可惜却没生的那个命。上学的时候其貌不扬，工作了吧又身无长处，于是处处不得志之下为了自己拼命营造出来的这个幸福生活不显得那么郁郁寡欢，便竭尽所能找到一些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悲惨的事情来干。而这其中什么最不要成本什么最简而易行，当然是就是这一张嘴。也因为这样，我从小到大没少听诸如“全身死完剩张嘴”这类的褒贬不一的话。但是人总有累的时候，我用这张嘴武装自己，可再武装却还是发现一无是处之后，到头来只会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打开那包开封过的怪味豆，我缓慢的嚼着这硬邦邦甜中带麻的老蚕豆，眼睛看着窗外。行人，游人，乞丐，学生，豪车，豪宅……一路上的景物多得数不胜数，可这一切没有一样和我有关系，我不是那些开着豪车去往豪宅的有钱人，也不是身患残疾趴在地上乞讨的流浪人，也许那些背着书包的孩子觉得自己那道题怎么也解不出来就想去死，但这一切都和我没关系，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是最惨的那个却也绝对称不上正常。我的时间倒回了三个月，我变成了一个似乎不存在的人，可三个月后我又将如何呢？等到时间与我发生错乱的那一天重合的时候我又会怎么样？是不是自此就从这世上消失，是不是这十三亿人口中从此就再也不用统计我的存在？而又有谁会因为我这么一个碌碌无为的人伤心落泪……
越想越凄凉，我像是一个走到晚年却无儿无女无着落的孤寡老太太一般，知道大限已至，可却连那么几天的天伦之乐都无法享受。眼泪悄无声息的滑下来，我连忙擦掉，并迅速掏出一颗怪味豆塞进嘴里掩盖涌上喉头的那股涩味。
“要不要再去买点什么吃的？上山买不着零食。”
陈飞把车往路边一停这么说道，我吸吸鼻子点着头开门下去，买什么是其次，先把我这股情绪缓冲下去才是真。
进了超市，接过陈飞递过来的篮子，我心不在焉的挑了两样以后告诉他差不多了，陈飞瞄了一眼篮子，“这么点够干什么的。”然后就像鬼子进村似的从架子上三下五除非二扫进来无数大小包，直到一堆膨化食品撑得篮子装不下才作罢。
“你吃得了那么多么？”
“吃不了就放车里或者带回家去，又不要你非吃完不可。”
变得通情达理的陈飞一时间真是让我连怎么应对都不知道。坐回车里我再抱着那一大包显得有些拥挤了，陈飞系好安全带后，一看我这造型，啧了一声，“你把那些吃的放后座啊，又不是小孩还非得你抱着不可。”
他这么一挤兑我总算找回了点生命的方向，“我那不是怕放后面给弄洒出来么，弄得一车都是怎么办。”
“你以为你抱的是一桶稀饭么还洒出来，再说我这是正常行驶的车，不是F4比赛现场，我漂移的技术哪是你能轻易见的。”
“还漂移呢，我看你飘散还差不多！”
陈飞笑了起来，把我怀里的袋子拎走拿出两瓶水塞我手里，转身把剩下的放在了后座。
车子继续发动，越走越让人感受到郊外风光，田地多了起来，人们的打扮也渐渐归于田园化，让我这种童年时期在小城镇度过的人倍感亲切。
陈飞的养猪场不是多大，就是两个中等的大棚，他雇了附近村子的一对中年夫妇在这长期给他喂猪，而他这甩手掌柜就是时不时的上来看看，送点钱什么的。我下车溜达了一圈，无奈夏天的猪圈气味着实太大，我没扛得住就先回了车上。坐在车里远远的就看着陈飞偶尔帮着提个桶要么扫两扫帚，干得不多，但娴熟的姿态登时让我刮目相看。
看着他洗了个手往车这边过来，我忙抓起面前的薯片往嘴里塞。
“还得再等会，你无不无聊？”
我用力抵在这边门上，尽可能和他保持最大距离。陈飞看出我这模样的意思，白了我一眼，说：“嫌弃以后倒是别吃猪肉啊！”
我嘿嘿地讪笑，等他回去了，我百无聊赖旋开了车里的收音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频道，主持人说着无聊的笑话，虽然觉得无趣，但听着对方那么放肆地大笑我也自动跟着傻乐起来。
陈飞再来叫我的时候我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醒过来一看，时近中午，我问他要干啥，他说下车吃饭。我的大脑还没从沉睡中彻底清醒，哦了一声就听话的开门下去，一路跟着洗了手再坐到小屋子里的桌边。接过那大嫂递来的筷子，我还浑浑噩噩，跟个机器人似的，就听大嫂呵呵笑着说：“这姑娘真乖，怎么说什么都答应个‘哦’。”
我这才一下子清醒过来，抬头看看他们，大嫂两口子是在盛饭，陈飞则是憋着笑看我，解释了句：“睡懵了呗。”
我啧了一声表示抗议，偏头看了眼门外几步之遥的猪圈，仿佛那股猪食味又隐隐在鼻息间作祟，这要是只陈飞一个人在这，这顿饭我是说什么也不吃了，反正车里还有那么多吃的。可看着这大哥大嫂的笑脸我却是死活也干不出那事，只心里头骂了自己一顿以后才有了拿起筷子的动力。
“小姑娘多吃点，我们也做不出什么好菜，将就一下不要嫌弃，自己夹菜。”大嫂笑起来眼睛都是弯弯的，不知道是看出我对周遭环境的抵抗情绪还是出于什么原因并不给我夹菜，只是默默地自己吃，偶尔和我眼神相碰了就笑一笑。弄得我悔不当初一个劲在心里骂自己：马彤你怎么就那么差劲呢？别真把自己弄得跟明筱雅似的没素质行么！
这么一寒碜，我怀着无比羞愧的心情吃下了两碗饭，塞得我一时有点动弹不得，惦着个肚子坐在屋外乘凉，手还拿着大嫂给的饭后水果，一根刚洗过带着水珠的黄瓜。
陈飞来到我旁边坐下，不客气的就着我的手掰了一半过去吃起来。
我对自己手里剩的是黄瓜屁股这截感到不满，“你怎么那么精呢，把好吃那截掰走了。”
他咬了一口黄瓜，清脆的声音很是诱人，害得我也跟着举到嘴边，却只能舔了一下又放下去。
“后头地里多得是，想要自己摘去。”
“凭什么呀，这是大嫂专门给我洗的，我就稀罕这个。”这时正好大嫂从我们面前经过，听我这么说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不嫌臭了？”
就烦他这样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弄得我好容易被饭菜压下去羞耻感又浮了上来，此刻顶得我像是要将消化物从喉咙里喷发而出。
“刚吃饱消停会行么？”
陈飞笑了笑，果然不说了。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侧脸还真是显得有那么点气宇轩昂的味道，我突然来了兴致，坐正了点，问他：“你说你个富二代，闲着没事怎么玩起返璞归真了？养猪赚钱？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发现这个平民化的商机的。”
“谁跟你说的我是富二代了。”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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