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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涅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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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急驰的马车上,小月还在晕睡,李敢犹豫了半天,才轻轻的扶着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微微皱了皱眉,嗯,她好轻,几乎没有什么份量。低头看她契丹的衣服,又皱了皱眉,如果契丹是她的一场噩梦,他愿意她醒来的时候,把噩梦忘记。
车上倒备了几套她的衣服,因为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又要作长途的跋涉了,这次有他的陪伴,他不会再让她受伤害。
呆了半响,终于下定决心,拿出小刀,把她身上的衣服割开,这衣服再也无用了,不如澈底的毁去,小心的不割到她的贴身穿的内衣,不一会儿,露出了她光洁的肩膀和....旧伤累累的手臂?
这些是以前耶律雅勒留下的鞭伤,小月当时不能作任何的抵挡,唯一的抵档,就是用手护住头,不让鞭子伤到自己的脸.
李敢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些累累的伤痕,心痛得无以复加,他实在想不透,为什么会有人能够狠心如斯,这样的对她.
她是这么的可爱,任何人,包括自己,都应该会对她予求予给,不会忍心去拒绝她,更不要说伤害!鞭打!这分明是鞭痕!
李敢再也没有任何的迂腐的想法,紧紧的把她揽入怀中,伸手轻轻的抚摸她的伤痕,心中自责无比,如果当初他没有送她去和亲...如果当初他坚持带她走...
接下来的路,马车依旧颠簸,但是小月靠在李敢宽厚的胸怀里,睡得却得香,迷药的药力应该已经快过去了,但是她没有马上醒,可能因为心里轻松,也可能因为这个怀抱太过温暖.
天渐渐下来,马车突然一个颠簸,小月一下子惊醒,睁开眼睛,却对上李敢深情的眼神,深得象湖水,轻轻的包围着她,小月对他微微笑了,眨眨眼睛算是招呼了,三下二下就从李敢怀里爬起来了,大大的伸个懒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就象复活,天啊。。。就象做了一场梦一样,不过这场梦也太可怕了,小月不禁又打了个寒战.摇了摇头,不好的事情,不愿再想太多,忘了吧,忘了吧.加油!
可是...塔拉呢,小月疑惑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不见她的踪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紧紧的盯着李敢,“塔拉呢?怎么不见她?你没把她一块救出来吗?”
李敢有些担心的看着小月:“对不起,我不知道要救她一块,她从未提起过,她只把这个给我,要我等你醒来,帮你戴上。”捣出一串血红的珠子。
小月难过的看着它,泪水一下子涌出:“是我太自私了,也太天真的,那里是她的家,她的全部,有她的至爱的亲人,我怎么能这么自私,要她全部放弃呢?但是如果被那个人发现了是她放走了我,那个人一定会杀了她的!怎么办?”
怔怔的坐下,心里百转千回:我怎么这么傻?她一定不会跟我走的!她只是为了让我安心,但是如果她因为我死了,我这辈子还会开心吗?但是如果我让我再回去,我也情愿死了,如果我死了,她也必定要伤心难过的。
李敢板过她的身子,认真的和她说道:“你别担心,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事情办得很周密,没有经过任何人周转,我直接找的她,所以一定不会有旁人知道。我知道耶律雅勒心思绸密,所以我带你走时,出重手打晕了她,她应该至少养二个月的伤,但绝不会伤及性命。耶律雅勒一定不会怀疑到她。”
小月还是怔怔的,李敢拉过她的手,给她信心:“相信我吗?”
小月犹豫了一下,终于点点头。不管怎样,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想想从此应该再无重逢的一天,又很难过。她是绝不会再回去的。塔拉也不会离开她的族人,她的故乡。
接下来的路程,小月因为担心塔拉,没有刚获自由时的欢喜雀跃,整个人都闷闷的,李敢心中着急,想着办法逗她说话。但是生性比较木讷,再加上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搜尽肚肠也找不出能引起小月注意的话题,急得额上沁出了细汗。
镇定了一下,想了想,开始用平淡的语气讲去年与小月在平川分手后的经历,讲到如何被监禁,又焦急的等待,讲到怎么样知道小月与邵青失踪的消息,皇室传出公主重病不治的消息.
小月听到邵青的名字,神情暗淡了一下,
李敢又讲到沈浪去了江南找她.自己指派做节度使.没料到会这样遇到公主.
小月惆怅的望着车窗外,刚刚升起了弯月,是啊,短短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自己也经历了太多,希望这场噩梦已经过去.和那个人后会无期,再无见面的一天.
“我当初不知道他的爱妃就是你的时候,很敬佩他能够敢爱敢恨,当着世人的面,也不加任何掩饰,这样的不离不弃,爱护有加。”
小月打了个寒战,不自觉的扁扁嘴,“不要再说了,我再也不想提到他,想到他,只要想到他我就疲倦,深深的疲倦,好象怎么睡都睡不够,你不能体会到,他以前给予我的绝望,还有我不能承受的巨大的羞耻。精明又残忍,任我怎么逃,怎么躲,怎么装,他一眼就能看穿,一鞭就能拍碎,如果不是塔拉,我早就死了。”
小月难过的低下头,李敢心痛得一把把她揽入怀中,“是我不好,我们再也不提了,永远都不提。”
小月靠在他怀中,宽厚的胸膛让她很温暖,一时间倒真不舍得推开,轻叹口气,“你肯定以为我都在装傻,骗他,但是却不是这样的,我并没有装傻,我只是太累了,如果注定我要面对他,我只能逃避他,我只有不理他,他自己以为我傻了,别人都认为我傻了,但是我并不是傻,我只是太累了,不愿意理他们,以前他都能看穿我,这次他看不穿我,因为我没骗他,我只是不理他。心里已经绝望了,所以怎么样都没关系了。”
李敢轻轻捂住她的嘴,“别再说了,我们说好了,再不提了。”
小月拉开他的手,抬头道:“最后再问一句,我们真的逃开了吗?”
李敢抱紧她:“相信我吧。”
天色已经黑下来,这个晚上并没有月亮,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里了,李敢心中的月亮这时却照耀在他身旁,到了预先已经订好的驿站,灯火通明.早有家将在等候.李敢小心的把小月扶下车,小月打量着驿站,却发现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也在打量着她,目光好奇,虽然知道必定不是别人,但也心中一悸,下意思的捉住了李敢的衣袖,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但是她害怕。
李敢安慰的拍拍她. 皱着眉道:“云龙,别没的事干了吗?
云龙本是李敢的家将之后,从小和李敢一块长大,一块玩耍,情感比亲兄弟还要好,长大以后更是李敢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李敢长大以后,再不许他们叫他少主,只互称兄弟。他们原也是匈奴之后,对汉人的繁文锁节的,本就没有太多的顾虑,所以现在只用兄弟互称。云龙也真心的敬重李敢,把他当成自己真正的兄长。
看着李敢的一脸小心和痛爱,云龙忍不住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未来大嫂。
心中暗忖:确实漂亮。但是眉目间忧郁实在多些,大哥以前并不喜欢这类的女人,认为她们哭哭泣泣的,太过麻烦,当初拒绝了多少名门贵族的婚事呀。却如今,为了这个女人,放弃了自己的前程,并且冒多大的风险呀。因为这个女人居然还是迭剌族长的爱妃!迭剌族长出了名的精明与勇猛,精明并不可怕,勇猛也并不可怕,但是一个人如果即精明又勇猛,就实在太可怕了。如果这件事有一点儿疏忽,后果不敢想象。唉。。以前人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终于也让大哥遇上了,但是自己就很想不通。女人多的是,美人也多的是,需要费这么大周折吗?大哥心心念念了这么久,原以为有什么特别的,现在看来,和一般女人也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呀。也就五官长得更精致些罢了。但是大嫂就是大嫂,即使大哥喜欢她。自己总也得尽量让自己敬重她。
云龙于是诞着脸,笑着凑上来:“确实没事可干,大哥交待的事,不都办完了吗?别把未来大嫂往你身后推呀。嘻嘻,大嫂,路上辛苦了,要不要先用些饭?我可准备了不少酒菜呀。现在路上不能隆重为大嫂接风,怎么也得小小的庆祝一下。大哥长嘘短叹,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让我们耳根清静些了。’ 一边伸出手拉小月:“未来大嫂,这边走。’
小月一下子躲开,云龙伸出的手却没碰到她,悬在半空,不由得一愣。汕笑道:“大嫂别见怪,我们粗人,在军营里呆久了,都直来直去的了。大嫂千万原谅这次。’笑着行个礼,转身而去。
李敢担心的看着她,握紧了她的手:“别怕,他是我的兄弟。叫云龙,是很好的一个人。你别怕他。他不会伤害你的。’
小月怔在当场,心中痛楚,虽然已经回复自由,但是当初意气纷发,乐观开朗的小月上哪儿去了?当初落落大方,天真无赖的小月又去哪儿了。这个心中充满恐惧,事事都警惕小心的人是自己吗?难道苦难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磨平她的棱角吗?
任由李敢拉着自己,云龙确实备下了丰盛的酒菜,但是小月没有什么胃口,一桌子的生人,虽然全是李敢的弟兄们,也着实让小月有些畏缩。
大家都平声静气的,斯斯文文的吃了饭,酒也没有喝,各自回房休息。
李敢送小月到房间,扶她躺下,放下蚊帐,道:“我就在隔壁房里,这整个驿站都是我们自己人,所有房间都没有生人,你放心睡着。你要是害怕,一叫我就听得到。’
小月点点头,闭上眼睛。李敢看她睡熟,才回到自己房中,坐在床上,却一时睡不着。这二天里发生太多事,他要好好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地方,会留下珠丝马迹,会耶律雅勒看出破绽。他虽然刚认识耶律雅勒不久,对他了解也不深,但是他知道,耶律雅勒是不会放弃的,公主也是他心中的爱。他会不惜一切的。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轻轻的抽泣声,这声音再轻再轻,他也听得出,是公主的声音,他一跃而起,冲入公主房内。
屋里并没有旁人,小月坐在床上,把头深埋在被子里,正在哭泣,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声音传出。李敢松口气,温柔把小月从被中拉出来:“怎么啦?做噩梦了吗?’
小月伸出手臂攀上他的脖子,紧紧的抱着他,身上全是汗,象抓着水中最后的浮木,抽泣不已:“他来了!他又生气了!”
李敢轻轻拍着她:“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有我在这儿。”
可惜李敢嘴太笨,想不出更多安慰的话,只能反复这几句,好在不久小月便哭累了,趴在他的身上睡了。但即使睡梦双手仍然抓着不放,李敢轻轻的拉下她的手,但随即又被小月紧紧攀住。
李敢叹口气,抱着小月和衣睡下。汗津津的脸,贴在李敢的胸前,汗水沁过他的衣服,他心疼的伸出手,尽量小心的帮她擦去了脸上的,额上的汗珠,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虽然经历了很多的苦难,但她仍然这么的美,美丽得惊心动魄。双手触及之处,一片柔软,他又叹口气,这可真是一种甜蜜的煎熬。
一路都很顺利,离他们的目的地也越来越近了,刚开始的时候,小月一刻也不让李敢离开她的视线,对他总是亦步亦跟,象一个小尾巴。对别的人都心存畏惧。只有面对李敢才能放松下来。
晚上睡觉李敢也不再顾虑什么名节,什么流言,有什么比让他的公主安心睡更重要的呢?所以他每天睡在小月房里的地板上,虽然地板很硬,但是他的心却很柔软。
公主已经不再是以前天真,精灵般的公主了,原来老是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惧,连对皇帝的指责她都镇定自若.但是现在遇到生人就紧张得拉紧他,一脸的强自镇定.他看了很心疼,他知道,她也在努力想恢复,只是这岂是一朝一日能办到的呢.
以前的公主老是喜欢冒险,喜欢新奇有趣的事,但是现在的公主,藏在马车中,连车帘都不敢拉.畏惧着外面的天地.唉....虽然是这样,虽然是这样,,,但是为什么,他还是这么的为她心疼,为她受伤?
为什么他的心只能放在她的身上,眼中再看不到别人?以前的无赖可爱,现在的楚楚可怜.似乎都能牵动他心底最软弱的这根神经.
他并没有向公主表白,这时候的公主已经太脆弱,他不想她再有任何的负担,其实他也害怕,他害怕会被拒绝.害怕她会逃走.他已经满足于现在这个样子.能做她的依靠,当她用万般依赖的眼睛看着他时,他已经很满足了.他相信有些事是不用说出来的,时间能证明一切,她会明白他的心意.
离开公主的噩梦越来越远了,慢慢的离李敢的家越来越近了.
这天晚上,在马车上几乎被摇散架的小月,早早的被李敢拉着睡下了.在李敢的陪伴下,没多久就香甜的睡了.李敢却在地上辗转难眠,来已经快十五了,月亮又圆又亮,银色的月亮洒进来,照亮着整个房间,太亮了,唉..实在睡不着,李敢索性坐了起来,又轻轻的帮小月拉了拉薄丝被,看她睡得香甜感,觉她有节奏的呼吸,似乎心渐渐的平静很多.用手再轻轻的描述了一次她的样子,嗯,光滑的额头,小小的下巴和柔软的嘴唇.她似乎知道被打扰,在梦中也轻轻的嘟起了嘴,翻身向里侧睡去.
忽然听到房顶上有动静,李敢一惊,一跃上了房顶,却原来是云龙和云虎,搬了一桌酒菜到房上,正要喝酒,李敢不由得啼笑皆非,这二个小猴崽子,不弄点事出来,可真不象他们了。
云龙和云虎看到他,嘻嘻傻笑,拉他一块坐下,云龙一本正经的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位兄台,今日如此良辰美景,若要辜负它,可就真是粗鄙之人了。来。来,我们以酒会友,好好喝上一喝。”李敢笑着给了他一巴掌,“平日间听到老夫子就头疼,如今倒来和我咬文嚼字了。”
不过这个晚上,云淡风清,月色撩人,身边有惺惺相惜的弟兄,再能喝上二杯美酒,确是人生一大乐事,李敢坐了下来。一杯酒冲下喉咙,李敢笑了,这二个猴精,倒真不会亏待自己,酒可是真正的竹叶青,又香又醇。不知又上哪儿骗来的。想一想,这二个人出了名的会混,到处都是朋友,各地都是知已,往往和别人一见面就热络,二三回就成知已,能在这偏僻的地方喝上竹叶青,也不算是奇事了。
云龙和云虎又开始闹了起来,说起了刚刚结束的将军生涯,云龙笑道:“穿着将军服还真过瘾,人人都得让着你,姑娘们都用眼睛膘你,哈哈。。。回去和弟兄们一说,哈哈。。不得羡慕死他们呀。”云虎给了他一下:“还说呢,明知这一次走了都不会再回去,你个混小子,还信誓旦旦的,骗得群芳阁的姑娘们,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现在天天都望眼欲穿,盼你回去呢。”
云龙不以为然:“谁离开,她们不是眼泪成河的?你看着吧,就算有机会再回去,她们早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了,恐怕只有古丽对你是真心的,真正让人伤心的人,可是你噢。我这些姑娘们,可不都哄我呢。谁能有真心呀。”对李敢做个鬼脸,呵呵道:“对我有真心的,会记挂我的。也只有军营里的这些新朋友们,可真正是些热血的好汉,要是有舍不得,也就是他们了。”
李敢默默的喝干了杯里的酒,拿起酒壶帮云龙和云虎都加满了酒,国字脸上,布满了内疚,“我不应该这么自私,这原不是我一个人的前途,也是你们大家的,大家一块努力了这么久,被我就这样放弃了,我对不起你们。”
云龙与云虎立刻收敛起玩笑,云龙用少有的认真说:“大哥,你的决定就是我们的决定,做不做官,这对我们来说,都无所谓,我们只要兄弟们能够在一起,互相扶持,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兄弟,脾气都太直,官场上的这些虚虚实实,我们也不喜欢。我不喜欢,云虎也不喜欢,我们知道,你也不喜欢。你说要回乡,其实我们都挺高兴的。大哥,你要再说这些话,就不象我们大哥了。我们兄弟这么多年,长小一块长大,我如果能为大哥做了点什么事。我从心里会感到开心。我知道,大哥如果能为我做些什么,大哥也会开心。所以,大哥,如果你再和我们客气,我们就只能叫你少爷了。”
李敢长舒一口气,虽然觉得眼眶里热呼呼的,这是怎么啦?急忙转头,看向天空中的明月,自己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好的兄弟?
云虎搭上他的肩膀:“大哥,新结识的好兄弟,我们都说好了,请他们来我们家乡做客。大家都还年轻,必有重逢的一天。能够彼此挂念,有个想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嘛。”
李敢点点头,云龙又坏笑了,“难得大哥肯与我们出来喝酒,自从救出未来大嫂后,这可是第一次,怎么也得喝个尽兴。”又假装皱眉,“咦,云虎,今天月亮莫不是从西边升的吧?不然大哥怎么舍得放开未来大嫂?”
李敢也笑了,一拳挥去“臭小子,现在可别取笑我,到时候等你遇到了,你必定比我可都不如呢。”
云龙敏捷跳开,对着上天捶胸嘶叫着:“上苍啊,也让我遇见吧,让我也象大哥一样傻吧。”
被云龙他们这么一闹,李敢觉得舒畅不少,听着他们兴高彩烈的说着开心事,李敢也旁边也不插嘴,还是和以前一样,由着他们闹,自顾自的喝酒,嘴角却不由自主的松驰下来,泛着淡淡的笑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容易二个小子闹消停了,互相掺扶着去睡了,李敢也有了几分的醉意,稍作收拾,也回了房间,夜已经很深了,李敢也不点灯,摸索着找着地上的铺盖,倒头睡下.几乎立刻香香甜甜的睡去.
小月借着月光看着他安详,满足的睡脸,呆呆的坐在床上,双手抱膝,斜着头,枕在自己的膝上,当云龙仰天叫唤的时候,她就醒了.
刚刚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刺耳的嘶叫声,惊醒的小月找不着李敢,既紧张,又绝望.抱紧了被子,缩在床角,好在没过多久,便传来李敢和云虎的笑骂声,慢慢的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她多想冲到窗前,大声的呼唤李敢回来呀..因为..她是这么的害怕..她知道,李敢会飞着回来,回来保护她,在她身边,不会再有伤害.不会再有人来伤害她.
她用尽全部的意志,紧咬着牙,把冲在喉咙的呼唤,强压下去,不,不可以,她拼命的对自己说,你不能这样,你难道永远做他的影子吗?你难道永远都活在阴影中吗?你难道一辈子都不能做你自己吗?不!!!你要是现在叫回他,你永远都会依赖他!你永远都不会有自己的生活!小月!别对自己不公平,也更别对他不公平!
小月抱住头,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克服心中的恐惧,轻轻对自己说:“你怎么啦?你在害怕什么呢?怕耶律雅勒吗?”想到他,小月不由打了个寒战,但还是坚持道:“他再也找不到你了,永远永远都不会再伤害到你了,你可以永远都不要再想到他,再害怕他。小月,加油呀!fighting!!让耶律雅勒见鬼去吧,永远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象过了好久,当李敢摸索着回来的时候,也并没有看到她坐在床角,她也没有出声.嗯,好重的酒味,他喝了好多酒,看他迷迷糊糊的摸到地上的铺盖,睡了上去,躺上去可能就睡熟了吧,发出轻轻的鼾声,睡得好香.
小月下床来,坐到他的身边,细细的打量着他,他睡得好香,脸上的表情也很放松,好象好久都没睡个好觉似的.人真的很自私,小月觉得自己尤其自私,叹口气。人就是有这种本能,在危险的时候会抓住自己的希望,李敢就是她的希望,她拼命的抓住了他,但是她爱他吗?不,她自己知道,这只是她的本能,求生的本能。
她对着自己的笑了,天啊,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沈浪,这一次是李敢,你可真是个坏女人,你要他们冒死救你,放弃自己的生活,你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你虽然不爱他们,但是你给他们无谓的希望,这实在是不公平。
她仰起头深吸一口气,轻轻的躺在李敢的旁边,对自己说:爱上他吧,小月。公平些。你可是现代女性,拿得起要放得下呀。过去的不都过去了吗?让往事随风而逝吧。
闻着李敢身上的酒味,小月也有些微醺了,渐渐的意识有些模糊了,这可真象她喜欢的醉蟹的味道。嗯。好久没吃到了,真有些想念。
第二天早上,李敢醒的时候,听见外面云龙和云虎的大声嘀咕,不由得又气又好笑。
“你去!”“你去!”
“你!”“你!”
“猜拳吧,谁输谁去。”“不行,每次都是我输。应该你去,都是你昨天灌他太多。不然大哥从不会晚起。“
“怎么怪我?酒可是你弄来的。你去。”
“不行,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长针眼怎么办?”
“谁让你进去了,你就在外面大力捶门就好了嘛。”
“你怎么不捶?”
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他的臂弯里,怕是昨晚又做噩梦了吧,现在正靠在他用身边睡得香甜,他轻轻的移开手臂,却不小心压到了她的头发,她哎哟一声,也醒了。坐起身来揉着头皮,李敢抱歉万分,“疼不疼?对不起呀。”伸出手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帮她轻揉可能涉及的头皮区域。
突然门被一下子撞开,云龙几乎是滚着进来的,一看到他们两个,大叫一声:“啊,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捂住眼睛又冲了出去。一边大叫:“死猫,你推我!!”
"猫?"小月疑惑的看向李敢,李敢笑了,"他们二个,生起气来,就互称猫和蛇了,不再是龙和虎了.还痛不痛?"
小月摇摇头,把头发从他手中救出来,天啊。已经成一个鸟窝了,要知道,这么长的头发很难梳理的呀,又不是天天有条件洗头的。实在忍不住翻了李敢一个白眼。哪有人这样揉头发的。真是。。。
突然横了横心,恶从胆边生,爬了起来,就开始翻箱倒柜,李敢拉住她,“怎么啦?”她皱皱鼻子,“你知道这些头发有多难弄吗?多难理吧?你知道吗?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头上有异味了。我要把头发剪了。你不许拦着我噢。”
李敢有些怔怔的了,这个语气还真象以前的公主,蛮横得可爱。不过手上并没有放松。拉她坐下,拿起梳子,极其耐心的帮她梳理,“不可以剪,其实一点也不难理。”
小月撇撇嘴,看他蒲苇般的大手,用拙劣无比的手势在她的头上努力着。“嗯,好吧,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哪天放弃了,理解了我长发的辛苦,就主动来帮我剪,嗯?”
李敢笑笑不答。手上却没有停,终于梳理完毕,用发带束了起来。
这天开始,小月就再没躲在马车里了,磨着李敢找来一身骑装,改穿了男装,拉着李敢一块去骑马,李敢一开始怎么也不同意,直到小月悠悠的说,“记得当初你也不肯教我,还是沈浪把我教会骑马的,现在想想,还真怀念沈浪,你永远都是不行,他可是什么都愿意陪我的。”
李敢心里有些堵得慌,云龙云虎也上来火上加油,云龙颇有些兴高彩烈:“大哥,大嫂还会骑马!穿上骑装,还真有些英气,我想呢,大哥喜欢的人,怎么会是整天哭哭泣泣的烦人的女人呢。大嫂还真是深藏不露呀。骑术还真不错呢。大哥,是你教的吗?”
李敢这一整天都黑着脸,云龙和云虎都和小月比试了一次骑术,小月二次都输了,大方的向他们各行了三个礼,三天内都要称他们为“老师”,二个小子都有些得意忘形了,一路围着小月说笑,李敢捉住机会各给了一巴掌,二个小子怪叫:“大哥,为什么打我呀?”李敢恨恨的咬着牙齿。臭小子们。
小月却笑道:“他不希望我骑马,你们二个却不会他的意,能不打你们吗?”又笑道:“当年,他是我手上败将,现在我是你们手上败将,我得称你们老师,他不也得称你们老师了吗?当然得怒了。”
云虎没想明白,“大哥会输给你?真的假的?”
“他心里有我,自然不能赢,故意让着我,哄我开心喽,如果我输了,就会不开心,如果我不开心,他自然也要不开心了。你们还太小,不明白我们成人世界的矛盾。”
李敢没有说话,脸却红了,掩饰的咳嗽了几声,骑着马走开了。
云龙和云虎却目瞪口呆了,“大嫂,你可真直白。噢。。不,与众不同!”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二个人还是持续梦游状态,李敢不烦闷的皱眉,用筷子各给了他们一下,“有完没完?”
二个人悲哀的叫道:“今天大哥和大嫂给我们的震撼太大,怎么也得给我们时间,让我们有时间适应一下吧。”
小月拉走了李敢,“你们慢慢适应吧,我们先去睡了。晚安。”
留下二个人在当地面面相觑。看样子。。。得重新认识大嫂。
李敢拿出被子,想要铺地铺,却被小月拦住,小月对他摇摇头:“别睡地上了。”李敢有些迟疑:“不害怕了吗?”小月摇摇头:“害怕。”
李敢有些头晕了,公主又开始顽皮了:“所以我睡这儿,你就不用害怕了。”小月还是一本正经的摇头,“不行,你不能睡地上。”
“我睡隔壁,你害怕就叫我?”
“不行,我会睡不着,你不在,我晚上会害怕。”
李敢没方向了,小月却有些受伤,“算了,你去吧。看来是我太过自作多情了。”
李敢却没有动,忽然心狂跳起来,口干得说不出话来,艰难的道:“我,我,不,明白。”
小月低下头,“算了,我太傻了,你原来就是好人,看不得别人受苦的。可能我会错意了。你去睡吧,没什么。”
李敢的心还是怦怦乱跳,象是最后判决的犯人,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小月的手,好象可以给他一点勇气,他其实一直没有勇气表白,他不知道等待他的答案是什么,他更怕这个答案,也怕他的表白会让公主离开他。但是这一刻,他没有退路,“我心里有你,除了你,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能让我这么喜爱,这么牵肠挂肚,以你喜为喜,以你忧为忧。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喜欢上你,但当我失去你的时候,所有事情都不再有意义,这次我找回你,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不喜欢我,我怕你会害怕得逃走。如果再失去了,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承受得了。”
握着小月的手,很紧,手上的汗浸湿了小月的手,小月轻叹:“对不起。”李敢一下子脸煞白,心中一沉,手上几乎再握不住了。一点一点的松开。
小月反握住他,“对不起,其实我都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想逼你说出来,可能想让自己安定下来了,不再逃避。”李敢的心中又燃起希望,抬起头来,望着小月。
李敢的眼神这么期盼,小月心中忽然有些伤心,“虽然我现在不能以同样的爱回报你,但是我会试着去努力的。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泪水忽然涌了出来,李敢开始手忙脚乱的帮她拭去了泪水,可是泪水一直流个不停,后来李敢只好抱着她,让她的脸埋在自己胸膛,小心的哄着她。
这天晚上,李敢没有睡地上,和衣睡在小月身边,二个人互相依偎,都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