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印录》苏包子

17、不祝长生

　　初春残雪。
　　小炉上架着小小的银壶，壶里煮的是陈年的雪水。
　　炉边置着一张小几，上面摆着一套紫砂茶具。
　　小几后面坐着两人，一男，一女。
　　两人皆是身穿白衣。女子身上穿的白衣乍看之下并无特别，细细一望才发现，衣服上布满银线刺绣。绣的是最最繁琐的百鸟朝凰。
　　相比之下，男子的白衣则简陋许多。不仅毫无装饰，就连布料也是一般的棉布。但是男子冷如冰雪的气质，又显出他并非常人。
　　“萧郎。今日乃我生辰，为何愁眉苦脸？”女子笑道
　　男子冷道：“无话可贺，无情可欢。”
　　女子幽幽叹了口气道：“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有聚便有散。能改的就改，不能改的，也只能坦然接受。”
　　男子沉默不语。眉头更紧的搅在一起。
　　水冒出白雾，微微的沸腾。
　　女子突然咳嗽起来，男子赶紧递过去一方锦帕。女子接过，捂住嘴。
　　等咳嗽停下，那锦帕上已有一滩刺目的鲜红。
　　女子却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把锦帕放开一旁，轻轻开口道：“水沸了。该烫杯了。”
　　男子移过脸，不语。
　　他本是大夫，怎会看不出女子已是强弩之末。
　　她快撑不住了。
　　拿起银壶，笨拙的洗杯。
　　投茶、洗茶、冲水、泡茶。
　　一通忙活，茶总算泡好。
　　茶汤不算清亮。中间还有微微的残渣。
　　女子却如饮甘露，笑道：“好茶！能喝上一盏鬼医亲手沏的茶，妾身也算不虚此生了。”
　　男子倔强的别过脸，道：“粗手笨脚沏的茶怎能算好？婉儿大可不必取笑我。”
　　女子笑道：“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眼中，萧郎不管做什么都是极好的。”又垂下眼眸，道：“萧郎独有一点不好：太过心口不一。你我夫妻之间自然不用在意。但在这江湖上，怕是要结下不少无辜仇怨。”
　　男子不屑的哼了声，道：“真心与我交好的人，即使我口出恶言，也不会因此弃我而去。有心与我作对的人，纵我甜言蜜语，又有何用？”
　　女子无奈点头，道：“是是是，萧郎说的在理。”又望向窗外，笑道：“又下雪了。倒像是你我初识的那天。”
　　男子依言望向窗外。窗外果然飘起了小雪。不禁想起十八年前的冬天。那时他还是初来莫谷的小鬼，而她已是谷中的‘老大’。想着她叉着腰故作老成的对他说：“我是唐婉。你秦墨以后就跟我混了！要是阿狗他们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揍他们！保证揍得连他们师傅都认不出来！”说完，还扬扬她粉嫩的小拳头。
　　秦墨不由得一声闷笑。现在她已是鬼医秦墨之妻，当年的阿狗也成了名动天下的神捕。兴致勃勃的转过头对着唐婉道：“不如我们……”话未说完，只看见唐婉低垂着头，双眼已然合上。带着微笑的嘴角还带着一缕血线。
　　唐婉死了。
　　一年前守谷的暗伤终究送走了这位佳人。
　　唐婉死后六个月，鬼医峡封门；鬼医封针；再不接诊。空余满山血枫。
　　鬼医封针三月，第一场冬雪。雪后三日，鬼医秦墨的尸体被发现于后山湖亭中。
　　身旁独有一张小几，一盏凉茶。

作者有话说

　　我我我我我终于回来了！！最近事情真的各种多……什么钱包丢了啊，美辩开赛了啊，剑桥杯又来了啊……已经快被弄疯了QAQ，所以更新啥的真的跟不上一周一更了……我只能尽力让灵感君回来的快一点点，快那么一丢丢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