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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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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
我终于相信,哀愁是一种宿命,怎么躲都躲不掉。比如说,我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好好地吃我的盖浇饭,当我抽出湿巾准备擦我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时,我的眼神定格了—
坐在我斜对面的那对男女,他们亲昵地仿佛要连周围的空气一起燃烧掉,当然,也包括我。男孩细心地从女孩的麻辣豆腐盖饭里挑出讨厌的花椒和葱花,女孩则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男孩的宠溺,时不时地抬起头冲男孩微笑,那笑里浸满了两个字--“幸福”
不知怎么了,我的眼泪就那样突破防线,毫无征兆地涌出来,挡都挡不住。也许是因为刘俊言也曾那么细心地解决掉我烩面里的白水肉片,可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想到这里,但是不争气的眼泪终究是掉下来了。所以本用来擦汗珠的湿巾也自然而然地用来擦眼泪了。湿巾上那清新的青苹果味儿这次竟然刺激了我的鼻腔,让我不由自主地哽咽起来。
“真他妈的俗气!”我低声,但是狠狠骂了一句。顺手将湿巾扔进桌边的垃圾篓里。跟上官曼在一起久了,连我,所有人公认的乖乖女都学会了骂人。
对了,还好,我身边还有个上官曼,那个好像从来都没有哀愁的女妖,看她一天到晚都不顾形象地大吼大笑、大声骂人,跟什么人都称兄道弟,一句方言,一句普通话地跟人对骂,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白白糟蹋了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我发誓,我要是上帝,我一定把她安插在柬埔寨。
我承认,我很自私,我一难过就会叫上上官曼跟我一起分担。准确地说,是听我絮叨。她完全是我倾倒苦水的垃圾桶。因为她对我的伤心事从来没有给项正常的建议,比如她总会在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极其认真地开导我,“尹湛,你跟华天好吧!”我不由分说又在她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这是我的法宝,上官曼 最吃不消这个了)第一百二十一次重申:“我跟华天我们俩是好哥们儿,哥们儿,你懂吗?”谁知,她第一百二十一次送给我一个没好气的达白眼,“我靠,世界上 哪有纯洁的男女关系?”说完这句,她开始揉揉刚被我咬的
地方,杀猪般地大喊:“我靠,尹湛,他妈的太狠了吧!”这次换我翻白眼了。
我给上官曼发了条及其煽情的短信,我说:“当哀愁聚集成哀伤,我沉溺在回忆里无法自拔,那些发了霉了的往事一不小心都涌出来荼毒我,置我于死地。上官曼,现在的我,需要靠着你的肩膀疗伤。”然后在句末还打了一个意味深长、欲言又止的省略号。我知道,身经百战的上官曼早就穿上厚厚的盔甲变得百毒不侵了,我这种泛酸的情调压根儿就腐蚀不了她。我坚信,上官曼看完信息后一定以刘翔跨栏的速度奔到我身边。即使我没有告诉她我在哪儿,她都能准确地在小湖边的草地上的那块太湖石后面找到我。我甚至都能听到她低跟皮鞋的“啪嗒”声。
说实在的,上官曼很漂亮。最近她新烫了一个大波浪似的卷发,精致的衬衫上套着蕾丝的小马甲,蹬着半高不高的紫色皮鞋。我发誓,只要她不开口说话,所有的人就会以为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家闺秀。这个不要脸的曾经跟我说她要改走成熟路线,但是她一开口我就有把握的头往旁边的太湖石上猛撞的冲动—
“我靠!你咋了啊,又?是不是又想起武汉的那个小崽子了?”她这样说。我甚至怀疑,我面前站的是你一个女妖--一个长了一张天使面容,却心如蛇蝎的女妖。
可我并没有鄙夷她的言行跟她的形象极度不协调,我,按照原计划,靠着她的肩膀哭的一塌糊涂。而此时学校的广播也非常配合地放了阿桑的《受了点伤》。我真的是在这忧伤泛滥的氛围中读懂了什么叫做“心痛”。妈的!这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词了!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和刘俊言面对面地做了了结,我就会一如既往地骄傲下去,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受伤”。对我来说,那将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词汇啊!可是,脆弱的我呀,穿着骄傲的伪装在这场爱情游戏里,输的一塌糊涂。我一直以为我会永远地抓住他。所以,从未要他向我承诺什么,也就是这样,他才会在放手的时候能够全身而退,心安理得。而我,毫无名分的我,对他来说,连个插曲都算不上。我真是可怜,总以为自己是爱情的主宰,可到头来才发现,在爱情里一直扮演着卑微角色的他,才是那个真正唱主打歌的人。骄傲,被打败,挫骨扬灰。
我真傻,竟然跑到千里之外的武汉去找他。下了火车,我狠狠地吸进一口气,走出车站,他,帅气的他,像以前那样,向我伸出他的手,在唯美的夕阳下,冲我温暖地笑。他天蓝色的长T恤,依然那么干净。于是我强忍住眼泪,满汉微笑地走向他,递出我的手,以为就此,握住了我的幸福。我的身边,从此开满了地老天荒的花朵。
可是----
“俊言,这个就是你表妹吗?”我怎么没注意到,在他天蓝色的身影后面,还依偎着一个温柔如兰的女孩子。那精致的笑容让人都不忍心触碰。接着,她也拉起我的手,巧笑倩兮地对我说:“你好,尹湛,我叫乔菲羽,是你表哥的女朋友。”
我笑着回应,“你好。”我都不敢相信,此时,我竟然还可以笑得那么自然,那么美。天知道,我压抑着怎样的一种苦楚,天知道!
“俊言,你表妹长的真漂亮,你为什么没有尹湛这样的大眼睛呢?”乔菲羽略带嗔怪地指责刘俊言。
“脸是我爹妈给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其实上天也挺公平,尹湛长得漂亮,但她没有你白啊!”刘俊言如此不要脸地回答,然后他还转向我,“是吧,表妹?”
我鄙夷地努努嘴,这是我的招牌动作,可是刘俊言,他抬起手,像以前那样在我的脑门轻弹一下,这个动作彻底唤醒了我无法抛弃的曾经。那个时候,只要我一努嘴刘俊言就会弹我脑门。
刘俊言多聪明啊,他说“走吧!”然后挽起了乔菲羽的手,天知道,坚持不了一秒,我的眼泪就会绝地,绝对地挡都挡不住。
我愣了一秒,笑了一下,然后狠狠地甩甩头,把眼眶里的眼泪全都甩掉,真伟大啊!我的骄傲至死都没有抛弃我!
我一直都没有名分,但却傻不拉唧的跑来找他,而现在我的身份是—刘俊言的表妹。
乔菲羽非常抱歉地拉着我的手,“对不起尹湛,我不能陪你一起玩了,我明天要去市里参加钢琴比赛。”楚楚动人的眼神,让人好不忍心责备。也许,就是这样的眼神,轻易地俘获了刘俊言。
“菲羽琴弹得特别好,像个公主,哎,尹湛,我记得你也练过琴,是小提琴吧?”刘俊言夸完乔菲羽之后转向我。
我却没来由地心虚,“那个呀,早就不学了,哈,我哪有菲羽这样的艺术天分啊。”
乔菲羽听完又来拉我的手,说实在的我很讨厌这个动作,故作亲昵,“别这么说,尹湛,我听俊言说你可是个大才女呢!”
“才女怎么了,刘俊言最见不得别人比他能耐了。”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些生气。
刘俊言真是伟大,我跟乔菲羽聊了一路,他基本不参与,一句话都没有。直到我们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小胡同里。
“嗨,阿言,你表妹来了?”一个不知道操什么地儿方言的男生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冲我们喊。
“是啊!阿伟,房间准备好了吗?”刘俊言仰着头问他。
“我靠!那还用说,言哥交代的事咱啥时候不是办的妥妥当当。”他边说边下楼来迎接我们。刘俊言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示感激。
帮我铺好了床,刘俊言又细心地检查了一下房门锁,然后我看到他开始微微地皱眉,“阿伟,这门锁怎么不牢靠啊?”
正在和乔菲羽聊天的阿伟一听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脸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
“没事儿,我长得挺安全的。”我赶紧出来打圆场。谁知刘俊言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万一你碰到你个长得比你还安全的呢?”我…没词儿了
这时乔菲羽也走过来,“俊言,阿伟能找到这样的房子已经很不错了,要不是我们宿舍不准留宿外人,我就带尹湛回宿舍睡了。”
“那尹湛是阿言的表妹,又不是外人!”一直没说话的阿伟突然蹦出来一句,他仿佛还很委屈,这下,轮到我们没词儿了。
之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反正,我算是住下来了。阿伟对我真是很照顾。我发誓,也只有自己家雇的全职保姆才可以把洗脚水端到你面前。但是,阿伟做到了。所以我很感动,但这种感动和刘俊言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我知道这可能是刘俊言交代过的。因为我听到他们通过电话,阿伟说:“放心吧言哥,我会把你表妹照顾的好好的,再说照顾一个美女是我的荣幸……”
二
我把我在武汉的经历一字不落地讲给上官曼听,而此刻她正在吃我从武汉带回来的零食,满嘴“上好佳”的残渍。
“那然后呢?”她边问边撕开另一袋虾条。
“然后我就回来了,解放了,从此我尹湛就会在心底把那个小崽子打入十九层地狱,开开心心地过我的逍遥日子。”我言简意赅。
“靠!”上官曼狠狠白了我一眼,“从武汉回来一见到就抱着我哭的死去活来的蠢货不知道是谁?”
我一愣,这个女妖,然后我扯过她手里的包装袋,死死护住我的零食。她好像被惹毛了。愤怒地甩上门走了。但三秒钟之后,她又转回来说,“晚上吃饭一块儿哈。”
我笑了,幸好我没有告诉上官曼其实我一踏上火车就开始哭,一直哭道南京站,看到上官曼了还止不住,要不然多遭她鄙视啊。而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靠,鄙视你!”
和上官曼一起吃过晚饭后,我们就习惯在小湖边散步消食。此时我收到了一条信息,是我们会长的,信息内容是“你要不想被退就赶紧安尚那报到!”我受到了惊吓,然后拔腿就跑。
“靠!你赶着去投胎啊?”我完全不理会上官小姐的歇斯底里。
我提了好几口气,才抬起手敲门。“进来。”低沉的男音响起。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他正在制作一张宣传板。感觉到有人他回了一下头,看到是我他又继续忙活,完全视我为空气,我努努嘴,真想从背后踹他一脚。虽然这个动作在我心里反反复复演练了无数遍,但一看到安尚那张桀骜不驯、自以为是的脸,我就完全没了底气。这个不要脸的,他怎么可以比我还骄傲?
安尚,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上官曼以及我的支持者们提及一下这个长了一张欺骗大众的脸,心肠比魔王撒旦还要狠毒的人妖!这一点我真感觉他跟上官曼可以并列第一了。
他是我们学校高校联谊会宣传部长,而当初略懂书画的我一不小心就杀进了宣传部,也理所当然成了他的小马仔。在此之前,作风严禁,态度苛刻的安尚一直都是我们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可偏偏这家伙长了一张堪比潘安的脸,才使那帮花痴们(当然也包括我)想恨他却又于心不忍。上帝是多么地眷顾他,如果没有那张脸的庇佑,我多担心他会遭到暗杀,这个该天杀的,他又一次向我发出非人的要求——
“尹湛,你把我做好的这些版面搬到展厅,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再改改。”
我扫视了一屋子的宣传板,怯生生地问,“就我一个人吗?”谁不知道从宣传部办公室到展厅大概有二百多米的距离。他竟然让我一个弱女子把这些宣传板全搬过去!
“有问题吗?你已经好几天没来部里报到了,其他人都被安排到其他高校做访问了。”他面不改色,好像在开玩笑的是我。
“哦!”我强压住我的怒火,轻轻说出这么一个字,也就是等于我再一次屈服在他的胁迫之下。然后他就走了,将“我走了”三个字冷冷地丢在空气中。
他走之后,我开始细细地审视这些宣传板,首先我考虑的是如何将这些祸害处理了。之后,我想的是,你不得不承认,安尚这个魔头的确很有才华!
每一张宣传板都那么匠心独运,色彩搭配的刚刚好,该浓则浓,该淡则淡,字体中正,笔法细腻。浓烈但不显夸张,淡雅却不失秀气。而对于受过书画训练的我来说,这完全是一种欣赏,而且彻底地激发了我创作灵感。
我于是很大胆地用手蘸了蘸我认为合适的色彩,而他的画板完美到我能做的只是在柔嫩的枝条上加上米黄的花朵,替翠竹加上叶子,在蝴蝶上点上眼睛……也许是我自我感觉良好,我甚至觉得每一张宣传板都赋予了生命而变得灵动起来。我好像置身于春花烂漫的田野之中,我自我满足地浅笑,完全不在意我手上的红绿蓝黄。
“这些都是你加上去的?”天啊,是那个低沉的男音,早就听说骄傲甚至是自负的安大部长最忌讳别人动他的作品。而他总是口是心非地跟别人说,“不满意可以改改。”但是我从未听说过有人改过他的东西,可现在,我到底做了什么呀?
“是啊!你不是说可以改的吗?”我依然沉着,骄傲迫使我必须这么做。
“哦,挺好。”他的话里读不出任何情绪。他说完穿上遗留在这里的外套。
“还有,这些颜色还没有干,你先不要弄,等干了,再叫人搬到展厅。”他又不带任何情绪地补充了一句,而这对我来说多么想大赦啊!
“哦,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我也不带任何情绪地回答他,算是以牙还牙吧!谁都不知道这是骄傲之间的拉锯战,除了他和我。
我轻轻地带上门,留他一个人,沉浸在他自我的世界里。
我无法肯定自己对安尚的感觉。曾经我还非常地鄙视他。当时我无法理解我身边的那群花痴们甚至把他当作神祇在心底膜拜的举动。我鄙视他的自以为是。可是渐渐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的感觉完全颠覆了我的思维。我说吧!我压根儿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玩意儿。
可真的不得不承认,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准确地说是自私的动物,就像我,明明心底放了一个刘俊言在那儿胡搅蛮缠,可当安尚挽着他女朋友的手从我面前趾高气昂地走过,我的心里还是泛滥着一种酸酸的感觉。这种感觉压迫得我连笑容几乎都是疲惫的。每当这种矛盾交错的时候,我都会在心底狠狠地凌迟自己。
这个时候,我就会可怜我自己。曾经有算命的说,我这辈子会孤单很久,不容易找到幸福。当时我气愤的差点揍了那个瞎老汉一顿。而现在,我是多么的笃信啊!曾经我的骄傲让刘俊言几乎遍体鳞伤,固执地把高傲的头颅扬成公主的姿态。让他在我面前把头低到尘埃里。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笑。虽然自己不喜欢。但就是要向他昭示,你和我之间永远都有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直到某一天,他成了别人的王子。
我一直都很难释怀,我以为,我应该就是就此失去了爱的本能和资格,但在我和安尚相处的过程中,我再次找到了那种酸涩的感觉。虽然我的脸一直荡漾着安静 的笑容。那是喜欢吗?我并没有承认,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确定。但是,我也就此遭到了致命一击。原来,他是有女朋友的啊!我于是没有了方向。坚持或者放弃,对我来说相当于将我的心凌迟。
可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为什么别人的幸福总是呼之即来,而我要承受这么多,依然抓不到幸福的裙角。如果这不是宿命,谁还能给我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我的忧伤无处安放。而此时,连上官曼也帮不了我。我不想听她第一百二十一次说:“尹湛,你跟华天好吧!”华天?没错,这次我发现,我并不是那么不堪,因为还有一个华天会一直陪着我。
三
华天在接我电话的时候,刚好练完网球。他拧开一瓶可乐,咕咚咕咚倒进嘴里,手机适时地响起,他笑着按下接听键。
“喂,尹湛。刚想要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打来了,怎么了,最近好吗?”他的微笑比此时的夕阳还要温暖,只是,他并没有听到我一如以前雀跃的声音。
“喂,怎么了尹湛?”他焦急地问道。
我终于忍不住了,“华天,你来找我吧!”我哭了。
他想了一秒钟,把瓶中的可乐喝完,然后把空瓶准确地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那我周末去找你,等我。”
挂完电话,我靠着椅背,肆无忌惮地大哭。因为宿舍里除了我之外再无别人,他们都出去约会了。而我的桌子上刚好放了两张《变形金刚3》的电影票,是部里犒赏的。但我竟然找不到人陪我一起去看。而此时的上官曼,她正坐在电影院漫不经心地嚼着话梅糖,旁边坐的,就是那个想一直对她好的人。
我竟然靠着椅背睡着了。但一阵冷风彻头彻尾又把我吹醒,原来是我忘了关阳台的门。我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站起了身,踢掉鞋子钻进了被窝。而正在此时,我收到妈妈的信息。现在她正在深圳欢乐谷狂欢,照片上她笑得很夸张。而内容竟然是:“平平,我的好女儿,谈恋爱了没?在学校不要乱来啊!以学业为主,再说我的女儿的眼光会低吗?”“平平”是已故爷爷给我取得小名,因为他希望他的宝贝孙女一生平平凡凡的就好。我当然秉承了他的遗志,一直平凡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哪有什么资本眼光高呢?我不过是想要一份平平淡淡的感情。可是上天就那么残忍,它就不愿施舍给你,或许是因为我的宿命里本不该有。
我又一次地掉下了眼泪,温热的液体流进了我柔软的枕头里,印出一片水渍。
我告诉上官曼,“华天周末要来找我。”
“真的吗?我就说了,华天对你那么好,你却不给人家机会,不过这不是重点。”她的雀跃欢呼和我的出奇冷静形成了鲜明对比,然后她又一阵奸笑。
“那什么是重点?”我想直接抓住了重点。
“重点是我又可以白吃一顿了!哈哈!”
我用尽了白眼来表达我的愤怒和鄙夷,“你的的确确是个白痴!”
我穿上了小姑给我买的那套白色的套裙(这是我最贵的衣服)去车站接华天,虽然之前他说,“尹湛你不用来,我直接去你们学校。”但我还是坚持打着伞顶着烈日在终点站等他。
公交车开过来的时候,我手里又多了一瓶冰的刚刚好的可乐。我在想,我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华天呢?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棉布T恤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这是他最爱的搭配,简单大方。像极了他这个人。我笑着把冰可乐递给他,他也笑着接过来喝了。我们之间连一句寒暄都没有,一点都不像分别好久的朋友。虽然我们的学校离得并不远。
一米七八的他居然瘦骨嶙峋的,我皱着眉头问他,“你妈停了你的伙食费?”他笑了,露出好看的牙齿,“没有啊,我就属于那种怎么吃都不胖的人,我妈老是为了这个操心。不过我奶奶倒挺想的开,她说现在市场上排骨要比肉贵得多!呵呵…”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我恶毒的眼神,笑得没心没肺的。
我停下来狠狠地踩了一下他干净的滑板鞋,他才意识到体重问题是女生的禁忌,“当然,尹湛,我并不是针对你。”
“我不要听!”我捂住耳朵。
我实在无法忍受,华天跟上官曼的见面礼不是握手,而是击掌!
“嗨,帅哥,这次准备请我们吃什么?”上官曼暴露了她的蛇蝎心肠。虽然她今天和我一样穿着淑女裙,但仍然改变不了“她是一个女妖”这个事实。
“那看你啦。”华天斯文而又绅士地回答。
“吃地锅鸡!”当她的话未经过大脑脱口而出的时候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女妖,不!她现在都修炼成精了。
“好啊!尹湛你说呢?我们少放点辣椒就好了。”依然那么绅士,这就是华天,永远守护我的天使,帮我抵挡所有像上官曼一样的妖精。而除了苦笑我还能做什么呢?
而在饭桌上,我算是看透了上官曼的本质,她恨不得那两双筷子,一手拿着鸡腿往嘴里塞,一手往碗里舀甜汤,还支支吾吾地跟我们客气,“你们也吃啊!”
我都受不了了,而华天只是一直笑,一直帮我夹菜,而他自己却吃得很少。
上官曼满足地打着饱嗝,跟我一起把华天送到学校附近的旅馆。
“今晚就委屈你了,大少爷!”帮他摊好被子,我说,而他依旧笑,“什么委不委屈,哪儿睡不是睡,我又不认床,好了,赶快回去睡吧,要不宿舍楼锁门了!”
我刚要走,他突然问我,“尹湛你快乐吗,跟我在一起?”
“当然,华天,我很快乐!”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也像个天使。
上官曼在楼下等我,看我走过来,替我擦干眼角的泪水,“真是的华天那么好,跟他好呗?”这次我没有再咬她,我只是说“你不懂的。”
我一直都没有跟上官曼说我和华天,我们之间的障碍不是因为我心里无法释怀的伤痛,而是因为华天在自己心里埋了一颗毒瘤。
那个像云一样空灵的女孩子,不止一次地恳求华天,“求求你华天,请对我好。”而那时的华天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和责任。而在他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停留过别人,当然也包括我。据说,那个女孩不顾自己的心脏病,沿着我们高中的操场整整跑了十几圈。被送进医院时嘴里还在说,“华天,请对我好!”……
出院后的女孩被她的继父接走了,离开了我们的视线。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对华天说“请对我好”了。我想华天耳根终于清静了。因为我都没怎么见他笑了。他突然安静得像来自另一个遥远的星球。但从此,华天学会了对别人好,不计一切代价的。我想上帝偶尔也会宠溺我一下,那个幸运儿,一直被华天庇护的幸运儿,换成了我。
“对不起华天,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在心里低吟。
华天带我去了学校附近那个叫做“幽幽谷”的地方,他太有能耐了,我自己学校这么好玩的地方我竟然不知道。华天,他在我心里不仅是一个天使,而是一个神,绝对的真神阿拉!
从幽幽谷出来的时候,我都累的快散架了。所以我让华天背我,虽然我知道他也累的不轻。上帝,请宽恕我的自私吧!
我伏在华天背上的时候,华天对我说,尹湛你唱歌吧?好久没听你唱歌了。我想了想,然后狠狠地点头“好!”
“你说起那条回家的路,路上有开满花的树,秋天里风吹花儿起舞……”昏黄而又安静的路灯下,飘荡着我悠扬的歌声,当然,我怎么会知道,自以为是的安尚部长在我们的背后,冷冷地伫立着。他皱着眉头,依旧穿着黑色外套,头发在晚风里摇曳,可是so what!管他呢!
早上,我的生物钟习惯在六点就叫醒我,华天应该也起床了,他一直是一个极有规律的人。
穿什么呢?我打开衣柜不知所措。之后我决定跟华天一样的搭配—白色的棉布T恤配一条浅白色牛仔裤,然后是一双白色板鞋。哈哈,这样我们看起来多像一对情侣啊!
华天已经在宿舍楼下等我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换了一套黑色的衣服。这让他看起来帅的不行!但我却皱起眉头,因为我们俩看起来不仅不像一对情侣,反而像是一对黑白无常。
他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膀,“走,吃早饭去!”他这种亲昵的动作引得路人频频侧目。我只好咬着嘴唇低着头,因为我实在不适合当一个受关注的人物。华天倒坦然的多。他还不时跟那些不敢牵女朋友手的男孩们微笑示意。
在早餐店,我还没坐稳就接到安大部长的电话。我胆战心惊地摁下了接听键,那头就传来一阵凉风,“展厅现在还是空空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搬宣传板?”然后挂掉了电话。我连一个“喂”字都没来得及说。
我很抱歉地对华天摊摊手,“对不起,我部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办完了再来找你!”
“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要是苦力活儿最好带上我。”华天说。
“ok!那最好不过了!”我连想都没想。
路过展厅,我受到了惊吓。已经有很多宣传板摆在透明的橱窗里了。因为天还比较早。所以只有很少的人在驻足观看。大事不妙!我拉着华天飞奔。
在宣传部的办公室,只有几个同事在收拾颜料、打扫卫生。那些可恶的宣传板看来早就被移到展厅了。我不知道该干什么,直到安尚拿着文件夹走进来,他看到我连眼皮都不愿再抬就无力地挥挥手,“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我愣在那儿,没动。“走吧尹湛!”华天拉我。我咬着嘴唇,依旧不动。安尚意识到我没动,他转过身,冷冷地对我说,“你可以走了,反正你也没什么用。”他说的是“你也没什么用”而不是“你在这儿没什么用”。
我的眼泪委屈地掉下来了。“那你还叫我来!”这是我第一次在骄傲的安尚面前歇斯底里。而安尚从未料到我会如此反应。他显然是吓到了,因为在他的眼里我跟一个冷血动物没什么区别。即使受到再大的侮辱也只是简单的“哦”一声,可他不知道,我的这种镇定仅仅是在他面前保持。可这次,我连这少的可怜的镇定都没有保持住。这个该死的安尚。
而华天先生倒是习以为常,他无可奈何地抽出餐巾纸替我擦眼泪。我一把扯过餐巾纸自己来。可安尚看到这一幕,一股莫名的怒火从他脑门里窜出。但他压制住了,然后他又说:“请不要把你的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跟平常一样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没有!我所有的私人情绪都是拜你所赐!”我再一次没风度地大吼。可是我吼完之后我后悔了,这句话里有多少深邃的含义啊!
我佯装愤怒地拉起华天走了。而之后,自负的安尚部长竟然莫名其妙地笑了。那笑容是那样的意味深长。可倒霉的尹湛小姐当然不知道。因为此时她正坐在花坛上哭得梨花带雨的。
“这个死安尚,死人,伪君子,臭男人!”我边哭边说,华天只是微笑地看着我哭,然后安静地递上餐巾纸。
“那个就是你讨厌的上司?”华天挑着眉毛问。“不是他还会是谁!”说完接着哭。
“你喜欢他是不是?”沉默的了一会儿,华天突然问我。
“OH NO!”我大吼,“喜欢他,除非我脑袋长瘤了。”但是我却明显有些中气不足。
华天不说话,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笑。我从未见他这样笑,所以有点接受不了。我宁愿魔王撒旦对我狰狞地笑,即使露出獠牙我也不怕。
可是华天,我该怎么对你解释呢?
四
“五一”又快到了,夏天在草长莺飞中露出了她含羞的半边脸。我们的青春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中压抑不止,蹉跎不已。
送走了华天,我像极了一条脱了水的鱼。我还在回味他那个狠狠的拥抱。他说,“尹湛,你要好好的哈。”我这次竟然没哭,真的。我向上天许了一个愿望,我希望华天能够幸福,而且一定要幸福,我怕他的恩情我要还到下个世纪。
上官曼跟我说她准备谈恋爱了,我一点都不惊讶,继续啃我的苹果。
“你难道一点反应都没有吗?”她大吼。“反应什么呀!这不是你上官大小姐大学规划里最重要的一项吗?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把行程往后拖了整整三个月!”没错,我曾经把上官小姐的大学规划一字不落地看完,洋洋洒洒好几千字。说真的,我真佩服她,让她写一篇“道德与法律”的论文,只要两千字,她写 了四个星期,最后还是我给她结的尾。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她像个小女生一样凑过来,粘着我。我狠狠地蹙眉,这样的动作由上官曼发出来,我极度不适应。
“这重要吗?”我反问。“怎么能不重要呢?这可关系到我的终身幸福呢!”
“OHNO,我想你误解了我的意思,至于我怎么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他怎么样。”
“嘻嘻,”她再次粘过来,“尹湛,你真他妈的太了解我了。”
结果呢,上官大小姐决定给人家一次表现的机会,让人家请她吃饭,点的是地锅鸡,这个女妖!
而我就比较可怜了,一个人窝在宿舍里,她们都借着假期回家的回家,找男朋友的找男朋友,其实我也想出去,可我能去哪儿呢?回家?不行,清明节刚回过;去武汉?不想再见他了;找华天,人家才来过的。唉,我的心情像五月的天气一样烦躁。夏至未至的时候,我的心就像在那些郁郁的芊草上划过,若有若无的疼。
我觉得,我有点儿想安尚。五一长假,他应该会去北京找女朋友吧!是的,所有的人都比我幸福,上官曼曾经给我传了一首歌,我记得是这样唱的:“我在幸福的门外,却一直进不来。”但我一直都不愿承认。
天越来越长,女孩子们都换上了美丽的裙子和短衫。篮球场陡然清净的不得了。上官曼没有再频繁地往我宿舍这边跑。她实在受不了顶着烈日从两个宿舍楼之间跑个来回。尽管并不是很远。看来夏天是真的要来了。而一直都讨厌夏天的我自然是烦躁的不得了。
我正在宣传板上涂涂抹抹的时候,会长突然闯进来了(这是非常难得的),我们自然都停下来看他。
“大家听好了,‘五四青年节’院里非常重视,所以大家一定要把宣传任务做好!”原来他只是来布置任务的。可我们几乎没有看见他如此越俎代庖过,我的心小小地挣扎了一下,然后我小心翼翼地问:“部长呢?”
“哦,安尚在北京还没回。”他若无其事地回答,然后仔细审视我的宣传板,“尹湛,你画板的这种清淡色调好像不太符合这次的主题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没来由的生气,然后,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半瓶红色颜料一下子泼到画板上,“这下热闹了吧!”大家面面相觑。会长张大着嘴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不一会儿就撤了。我咬咬嘴唇,继续在那片艳红似血的污渍上涂抹开来。
“你这丫头,要是部长在这儿你肯定没这么嚣张。”办公室里的大姐略带嗔怪地批评我,“怎么那样对会长呢?全会里的人就只有你跟安尚敢这样了。”
我努努嘴,不说话。其实,此时安大部长正站在门外准备进来,满腹委屈的会长走出门外对立在门口的安尚狠狠地摇头。
结果,他挑挑眉毛,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我的画板前,对着那片刺目的红渍微微地蹙眉,然后问,“你准备画国旗?”我瞪大了眼睛。“让我来!”他又说。
之后,这讨厌的家伙,拿着画笔几经勾勒,一面鲜艳的国旗迎风飘展。而我之前涂抹的米黄色底版恰好成了这片鲜艳最好的陪衬,相得益彰。这下换成我张大了嘴巴。
“尹湛,帮我把袖子撸上来!”他突然要求。“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我伸手去帮他撸袖子,脸微微地红了。说真的,我真想狠狠地在他手臂上咬一口,然后大吼“此猪该杀!”我也不知道自己干嘛会有这样的冲动,奇怪的难以言明。其实,脸红的不单单是我,还有自负的安大部长,只是我没看到。
“这俩孩子真奇怪,难得都这么老实。”大姐看着我们俩,安静的低吟,然后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
“我也该走了。”我捋了捋刘海儿,低头说,我一紧张就一定会捋刘海儿,可是我干嘛紧张啊!反正我就是抓起我的包包追上了大姐,然后狠狠地舒了口气。
“其实,咱们部长也没有那么坏,是吧?”大姐意味深长地说。
“那关我什么事!”我嘴硬。
可是安尚呢?他对着那张刚完成的宣传板,微微地笑,“真是个孩子”他低低地说。但是鬼知道他说什么,这个死人!有本事留在北京别回来啊!
“尚,你部里那个女孩很特别吧!”长发飘飘的女孩子,手扶着栏杆,意味深长地问。
“是啊!你不知道她脾气多大,又骄傲的不得了。她虽然听话,但老是带着抵制情绪,见了我跟见了仇敌一样,动不动就努嘴,一紧张就捋刘海儿,坏毛病还特别多…”他边说边附带笑容。一副沉溺的表情。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女孩微变的脸色。
“那是真够特别的,怪不得你这么放在心上。”女孩这句话说的特别小,“尚,我们要去海南实习几个月,这段时间我不会经常跟你联系,你别怪我哈。”“怎么会呢,去那儿别太累,注意身体。”他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嘱咐。女孩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但她还是笑了。
自负的安大部长因为要在机场送女友而耽误了行程没能及时返校,而这些,自然是尹大小姐所不知道的。
夏天如期而至,太阳骄傲的不得了。校园超市里的冰柜经常被洗劫一空。而我们还要揉着惺忪的睡眼,哈欠连天地去教室上高等数学课。说实在的,我真是搞不清楚,我们学旅游的能跟数学扯上鬼关系!
教室里稀稀拉拉地坐着三十几号人(我们班有八十多人),数学老师—那个老头,明显地生气了,于是他使出了所有老师必备的法宝—点名!
他太有头脑了,真不愧是数学教授,为了避免替人答到的现象,他一个个走到面前去画号!这下好了,宿舍里那个女生还拜托我替她答到呢!
上官曼,她气愤的不得了。虽然她来了。于是她一直骂骂咧咧地说个不停。
“我靠!这个也太阴了吧!真是个老男人!”
我终于听不下去了,回头看了她一眼。人家才不以为意呢!“咋了?他难道不该骂吗?”
“该骂该骂。”我点头附和。
“那你干嘛不骂他?”她扯我的衣服,气冲冲地说。
我想了想,说了句“Old man!”然后转过身,不再理会她。
“靠,太含蓄了吧,你!”她的背狠狠地撞在椅背上。
我从包里拿出那本绿皮书,然后用圆珠笔恶狠狠地戳着封面上“微积分”那三个赤裸裸的大字,眼神里满是咒怨。
“尹湛同学,你当真这么痛恨我编的这本书?”
刚好高数老师点名画号到跟前,我只顾着低头戳书发泄,当然没注意到,这个该死的上官,也不知道提醒一下,哼,她知道我和高数这门课以及这个秃头老头的渊源,这会,怕是等着看笑话吧,这个女妖!
“牛老师,啊,不!”我刚一开口,上官就排山倒海似的特没风度的笑了,因为高数老师长的特别像相声演员牛群,所以私底下我们同学一直这样叫,而且上学期我的高数课挂了,倒不是因为我没考过,而是最后一个20分的大题这老头看我没几步就得出结果,就以为我是抄的,所以就没给分,然后我怒气冲冲地跟教务处要求查试卷,然后又当着全系上大课的时候把那道题给演算了出来,又做了一道相同类型的题,这老头才肯给我改分数,结果,这件事弄的举系皆知,老头也自然在这么多学生中记住了我。
我的脸红的不行,声音也低了好几个分贝:“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知道你们私下都叫我牛群,不过,我可没那么幽默,你们不喜欢我的这门课我也知道,按说你们涉外旅游是可以不开这门课的,但是,尹湛,多学点对你有好处,我查了你的高考成绩,你各科都很不错,可以说是优秀,只可惜数学150分,你只考了87分,你可以进一个更好的大学的,不过放心,你们下学期没有我的课了,你们也可以不用再学数学了,我也该退休了,教了这么多学生,真是没有几个女生能跟你一样的……”老头带着笑,很平静地说完这些话。
上官坐直了身子,她没再笑了。
“对不起老师,我让你丢脸了”我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不,老师觉得你很勇敢。”说完这句话,他快步走到了讲台上:“今天应到84人,实到38人,没到的这些同学,平时成绩我将会扣掉60%,也就是说,这些人将有75%的几率不及格。”
台下一片唏嘘,他又恢复到“牛老师”的状态,但是我突然觉得他很可爱,早就听说他已经被沪大聘请为客座教授,还能静下心来不厌其烦地叫我们这帮熊孩子,真的很了不起。
上官大小姐很难得地上课没说话、没睡觉、没玩手机、没吃零食,自习时间的时候,她还“假模假样”地拿着书问我:
“唉,这道题你听懂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