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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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醉了。
观月初拉着公交车的扶手，摇摇晃晃的想，总会有一个结束吧。旁边的不二周助眯起幽黑的眸子，睫毛柔和的覆盖住下眼睑。就这么冷冷的看着车窗外面缓缓后退的街道。
“不二啊，其实我……”“不二周助，是不是就要永别了呢……”“不二。”
不二，不二。
无论怎样的开头都出不了口，观月初有些沮丧的发现，连那四个最熟悉的字他也叫不出口了。
公交车还是摇晃着前行。
夜晚的城市有些过分的繁华，霓虹与霓虹，灯光与灯光织开了一张大网，公车在网线一般错杂交织的公路上日复一日的慵懒摇晃，像是匍匐在轨迹上的某种昆虫。
观月初与不二周助就是这么摇晃过了三年。三年的光景压缩成今晚这往后退的车窗里十分钟的时间。三年有多少十分钟？汇总起来会是多庞大的数字？观月初拉住头顶的吊环，脑子里霓虹交错相映，最终还是抹成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垂下眼帘，不二周助那张早已熟悉的脸干干净净的模样，再低一些，就一些，下巴就可以抵上蜂蜜色的发顶。似乎有什么熟悉又有些许陌生的气味缠绕上观月初的鼻腔。
不二周助的，特有的气味。
观月初微微眯了眼，有些想贪婪的吸进更多，又小心翼翼的掩饰着。怕被谁发现呢。不二？旁人？又或者是，一直拒绝着不肯承认的自己。
其实早就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感受了，却又一直逃避，再逃避，他无法面对不二周助那双会骤然冰冷得决绝的海蓝色眼眸，无法面对旁人异样的目光。
岛国城市夜晚的风狠狠的拍过路两旁的行道树，再撞进车窗，拍在观月初脸上。
有种像是被人凌空不断的抽耳光的错觉。
不二周助慢慢变长了的头发被风吹成海藻的样子，贴在脸上。是真正的，从水里捞起来的海藻，而不是小说里面描写美丽女性慵懒蜷曲的头发的海藻，安静的停在姣好的颊边。而是疯狂又张扬的爬了满脸。
并不像它们总是笑得好看的主人。
观月初想，也许自己就是这样的海藻，明明内心叫嚣着想要靠的更近，表面却还是做出一份淡淡的疏离，伪装出的不可一世。但不像是不二周助如河蚌一般的，表面温和，却又真正的将自己与世界隔开。令自己快要窒息，又会令别人窒息的冷淡啊……
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他们是朋友吗，观月初和不二周助。在合影上圈出个人领域般违和感的两个人。他和他，也许在同行三年或熟悉或仅仅只是认识的人们的记忆里，就是两个又那么一丁点相像的人。虽然他们的模样除了都是男性，几乎找不到任何相似之处。也许很多年以后。人们会不经意翻出那年众人握着球拍。元气满满的摆出V手势的照片。不时拍拍脑门。对身边的妻子说着“啊，这个人是……”“他当年可是我的死对头……”“这就是当年学校的王牌了……”
最后只剩下两个清晰又模糊的人。然后人们再恍恍惚惚的想，这两人，表情样子完全不同，怎么气场会这么相似呢。这时候，人们会转过头，对一边的妻子笑着说，真是人老了，年轻时候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啊。
不过不二周助和观月初会是敌人，亦会是朋友。永远都是。
观月初突然伸手关上了车窗。
堵住了不断抽打他耳光的风，他想他足够清醒了。
不二周助平静的看着视线里突然出现的那只手伸过来，再缩回的整个过程，那些凌乱的头发终于也安静下来。
不二周助捋了捋盖住眼睛的发丝，公车上的玻璃现在一边反射出车里的景象，一边放映着车窗外后退的那些店铺的名称。
玻璃上的观月初不太清晰。
他放弃了一转头就能看见的清晰实体，而是维持着刚刚冷冷看着窗外的姿势，对着玻璃上表情模糊，面容不清的观月初唤道：“观月。”
仿佛只有面对那个虚假的影像，有些话才出得了口。
“……嗯？”
“……”
不二周助最后，也还是没有说出来，
谁都没有开口，谁都不知道。这很好，不是吗。
十分钟的车程似乎漫长的可怕。
终于听到司机报出那个听得几乎耳朵起茧的站名，看着不二周助起身，观月初微微侧开身子，并肩。背影。然后……渐远。
“不二啊……”公车即将启动，观月初还是叫了那个名字。
玻璃外面的不二周助停住。似乎早有准备的，在出演一场离别的戏码。
不过不二周助和观月初是朋友，亦是对手。永远都是。所以这会不是观月甚是以为自豪的“剧本”。
所以他也没有在叫完名字后说出那几个字，又或是“请不要走”这样的青春剧台词。
不二周助点点头。略长了的头发在风里散开。
观月初舒了一口气。
公车又向前摇晃而去。他还有很多个站才到家。往后，往后的站，真的就只剩下自己了。
几秒钟前，他说，不二啊，以后有事就联系吧。电话，E-mail都可以喔。
这就是临别最后的话。
——就像他们之间的故事那边浅显。
可是，那是不是结束。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