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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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被火光撕开，空中充斥着腥血和烧焦的木炭气味。刀光血影，四下遍布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女人的衣服被撕裂的清脆声响，刀剑捅进血肉里的钝响，交杂着铺天盖地。
乱世里，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又是哪一巨富被民兵烧杀劫掠。
少年木然地站在门前，胸襟被鲜血染透，手上的剑还滴着血。当远处的父亲被三个民兵粗暴地乱刀砍死，他飞快地转身朝一间屋子跑去。
“倾诺！”少年大叫，劈手砍死迎面撞上来的民兵，一路杀向那间别致的闺房，终于听到了妹妹的声音。
“哥哥，哥哥！”
少年愤力地踢开门，只见倾诺被两个粗鄙的民兵左右挟持，她身上的衣衫被扯得残暴不堪。
杀气油然而生，骇得两个民兵不由得松开了手。女孩趁机挣脱，扑向哥哥的怀抱，然而少年在抱住妹妹的一刹那，挥手砍掉了两人的头颅。
“别怕。”少年轻抚女孩的头。
女孩抬起头来，朝他笑了笑，“哥，我不怕。”
此时，外面安静了许多，听得一人大喝：“朱邪倾诺在哪里？哪个要是把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找出来，我重重有赏！”
闻此，少年握紧了妹妹的手。
忽有一人拖着一个穿着华贵的美妇人走过去，“报告大人，这是朱邪夫人。”
“呵。连她娘都他妈的这般好看！”穿着军装的人走过去钳住朱邪夫人的下巴，冷笑着，突然加大了嗓门，“朱邪倾诺，你给我听着，我数三声，你再不给老子出来，老子就让你亲眼见见你娘是怎么被糟蹋的！”
“一！”
“哥，你放开我。”
“再等等。”少年紧握着妹妹的手，目光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二！”
“哥！”
“让我去，你别动。”
“夜儿，诺儿，你们快逃啊！千万别回来！”朱邪夫人哭着喊道，忽然嘴角流血倒在了地上。
“报告大人，朱邪夫人咬舌自尽了。”
“他妈的！给老子搜，我就不信连个娘们都找不到！”
“哥，我要去把娘的遗体拿回来。”女孩说着就要挣脱少年的手。
“你放心，我不仅会把爹娘的遗体拿回来，还要这些人还给他们陪葬。”少年的声音冷的仿佛来自地狱，然而他望向妹妹时又温柔起来，“诺儿，在此之前，我要把你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天下第一美人，盛名太大。怕是要有不少人会“慕名而来”了。
树林里，一袭黑衣的少年早就等在那里，见着好友满身血污和她身边的女孩狼狈不堪的衣衫，不禁蹙眉。
“没赶上吗？”
朱邪倾夜的一对桃花眼疲惫不堪，没有多说只是朝对方点了点头。
因为听着老家官员占地为王消息，专程从帝都赶回来，在进门的刹那目睹父亲的死亡。他终究是没有赶上。
“我应该和你一起去的。”黑衣少年后悔地说。
“寻澈，拜托你照顾我妹妹。”
这是好友第一次请求别人，宫寻澈看了看旁边的少女，郑重点头。
“哥哥？”
“诺儿，你跟着寻澈，我就放心了。其他的交给我来解决，等我把这边的事情料理好，我就来接你。”
“不要，我要跟你一起。”朱邪倾诺坚定地说，一直忍着的泪水此时决了堤似的滚落下来。
“听话，等我搞定一切，我来接你。”说完，朱邪倾夜朝好友点点头，挣脱开妹妹的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幕中。
倾诺哭着追去，在漆黑的森林里，跌跌绊绊，她哪能追得上轻功高强的哥哥，被树藤绊倒在地，干脆坐在地上嘤嘤地哭起来。
“哎。”黑暗中，少年叹气，将女子从地上抱起来，“你放心，我会像你哥哥那样保护你。”
“我要哥哥。”少女不依不饶。
“从现在起，我是你师父，你只有师父。知道吗？”在这样的乱世里，少女的身份一旦被揭穿怕是要招惹不少麻烦。
“我要哥哥！”
“哎。”宫寻澈一把将她抱起来，足尖点地施展轻功，“不管怎样，我们最好先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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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覆盖了整个山头，白雪皑皑，惟独一只小茅屋冒出热气，在寒冷的冬日显得格外温暖。
雪地里，一名少女欢呼着跑向茅屋，穿着淡紫色的厚棉袄，手里捧着一大把冬梅，红色的梅花娇艳欲滴，花和人在这白茫茫的天地中忧外艳丽。
走至院子时，山下村子里的王大妈笑呵呵地走出来，手里捧着主人赠送的几味珍贵药材，眼里是掩不住的喜欢。她顿住脚步回头对送她出来的男子说：“公子一定要好好考虑，柳翠那姑娘花容月貌，与公子可说是什么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哈哈！”
男子温和地笑答：“我会考虑的，大妈下山时要小心，冬天雪厚路滑。”标致的五官如同刀刻，在冬雪里仿佛能发出耀人的光芒，竟让王大妈一时看呆了。
忽然，男子瞥见院子外一捧冬梅被人扔下，落在雪白的地上仿佛低落的鲜血，美的刺目。他顾不得王大妈还在院子里，匆忙一句“告辞。”大步追出去。
王大妈回过神来，望着逐渐消失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忘了寻澈公子还有一个拖油瓶！
“徒弟！徒弟！”宫寻澈高声唤了两句，见那小人儿闪进了马棚里，竟是骑着自己的“飞驰”跑了出来。马术不好的人骑这种心高气傲的良驹，定会出事。
他转身跳进马棚，随手牵了一匹马，跨上去开始急追。
倾诺骑在飞驰上，感觉到马儿焦躁不安，但是回头望见追过来的身影，委屈涌上心头，狠狠地用马鞭抽打飞驰，飞驰像着了魔似的冲了出去！
宫寻澈一惊，登时一跃而起，足尖在马身借力飞跃而去，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才追上狂奔的马。他落在倾诺身后，拉住缰绳。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气味，飞驰渐渐地平复下来。
“徒弟怎么了？”宫寻澈明显感觉到怀中人儿的不悦。
倾诺嘟着嘴，嚷嚷：“你不是要娶柳翠吗？不是郎才女貌吗？你有了媳妇就不要徒弟了！”
这样孩子气的话语逗得宫寻澈咧嘴一笑。
倾诺顿时脸红，试图用恶狠狠的语气掩饰自己的羞燥：“你笑什么！”
“笑你是个傻瓜。”
“你才是傻瓜！”
“哈哈！”
“不许你笑……你还笑……师父！”
“以后不许自己跑出来摘冬梅了。”
“为什么？”
“你这个路痴，若是迷路了，这么大的山头你要为师如何找你？”
倾诺沉默片刻，才道：“师父，你会给我找个师娘吗？”
“那你想要师父找吗？”宫寻澈拉着缰绳，驱着马慢慢往回走。
倾诺摇头。
“那好，那师父就不找可好？”
“嗯！师父最好了！”
天气越发的冷了，自从那日驰马飞奔，倾诺受了寒被宫寻澈用厚棉被裹住，坐在炭火旁，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在一边用炭火烤红薯的师父，心里感叹自己的师父真是个美人儿，怕是天下最美的女子也不过如此了。
“徒弟。”
“嗯？”倾诺依然沉浸在花痴中。
“把你嘴边的口水擦一擦。”
“师父，”倾诺夜抬手一边擦口水，一边不假思索地说，“若我是个男的，我一定要把你娶回家！”
“啪！”一个巴掌轻轻地拍在倾诺的脑门上，宫寻澈哭笑不得，“胡说！”
宫寻澈将烤好的红薯递给倾夜，用火钳拨弄着炭炉里的木炭，漫不经心地说：“待会带你去村子里找红姑，上次托她用我打回来的雪狐毛给你做件衣服，怕是要做好了吧。”
“我不去。”
宫寻澈不解，看着闷闷不乐的倾诺，“你不是最喜欢跟我下山去吗？每次我出门你都会跟着，这次怎么了？”
“我不要去。”倾诺扭扭捏捏地专心致志地吃着手中的红薯，不敢看师父探询的眼睛，只是没由来的脸红了。
宫寻澈好像明白了什么，无奈地笑了。
吃过午饭，倾诺还是经不住诱惑，对着牵马出来的宫寻澈道：“师父，骑马儿。”
宫寻澈抿嘴一笑，将她抱上马，一路朝村子里跑去。
“师父，这不是去红姑家啊？”
“我知道。”走至一家农舍，宫寻澈将马拴在门口的柱子上，却没有抱倾诺下马，丢下一句，
“等着。”便朝屋内走去。
这不是王大妈家吗？倾诺坐在马上，睁着两只兔眼，惊恐地望着师父的背影，难道师父要答应王大妈，和柳翠成亲？
“哎呀呀！这不是公子吗？”王大妈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从屋里出来，笑得合不拢嘴。
“大妈，上次那件事我来给你答复。”宫寻澈笑的谦和，和王大妈寒暄一阵，直奔主题。
王大妈惊喜道：“公子答应了？我就说柳翠那丫头好福气！”
这时住在隔壁的柳翠刚好出来倒水，听见王大妈的话，脸飞红一片，羞涩地望着宫寻澈，这个男子就像天神一样，几年前突然来到这个村子，对谁都是彬彬有礼谦和有加的样子，村里的未出阁的女子谁不朝思夜想地盼着他。如今听王大妈这席话，难道上次娘拜托她去说媒的事情成了？
宫寻澈没有注意到柳翠的出现，他回头望了望急红了眼的徒弟，礼貌地道：“大妈，帮我转告柳翠姑娘一声，在下实在配不上姑娘。多谢姑娘错爱。”
忽然一声“哐当”，盆子摔在了地上，柳翠哭着奔回家去。王大妈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村里的人性子淳朴并未责怪，只道：“莫关系，莫关系。柳翠那丫头我去说去，公子一看就知不是寻常人物，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的闺女确实配不上。”她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柳翠家。
宫寻澈转身上马，对一脸傻乐的徒弟轻轻拍了一巴掌，“看见人家难过，也不知收敛。”
红姑将雪狐毛做成了一件小袄子，倾夜穿在身上，雪白的毛衬得原本白皙的皮肤更加白润。倾诺本就生的倾国倾城，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宫寻澈满意地点头，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子递给红姑，“谢谢嫂子。”
生活在这个偏远的村子里，红姑哪里见过金叶子，连忙摆手，“公子客气啦，还要什么报酬，况且倾诺这孩子我也喜欢得紧呢！她和我家卢儿又这般要好。我哪里肯收你的钱。”
倾诺穿着新衣服开心极了，跑过去拉住一直未说话的伙伴邱卢，“嘿，邱卢，你看我这件衣服好不好看？”
邱卢望了一眼那边比自己大上几岁的萧亦欢，闷闷不乐地点头。每次见到倾诺的师父，他就不开心，至于为什么不开心他也说不上来。只要一看见倾诺对那个人撒娇的样子，他就生气，想打架，却深知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只得在一旁生闷气。
宫寻澈走过去拍了拍邱卢的头，对红姑道：“谢谢嫂子了，在下告辞。”
“公子慢走。”红姑将宫寻澈和倾诺送出去，回头看见儿子死死盯住宫寻澈，讶异他的反常，
转眼一看在一旁朝宫寻澈笑的天真无邪的倾诺，顿时明白了什么。暗道是时候给儿子娶妻了，只是这倾诺姑娘看似不是寻常人物，卢儿那孩子怕是高攀不上。
“师父，骑马儿。”倾诺伸开双臂，被宫寻澈抱上马。
再次对红姑礼貌地点头致意，宫寻澈驱着马往回走。
身边白雪皑皑，房顶的烟囱冒出腾腾热气，怀中的女孩欢快地唱着歌。宫寻澈心情大好，也许这样的生活才更适合他们。他朝天边望去，过去的回忆汹涌而来，离朱邪一家遭劫已经两年之久了，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