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重华半城秋》慕容缺

2、船上的人

　　云飞必然是要坐船去京师的，先到秦淮，再取道沧州，不但快，而且风景好。船家也是厚道人，不会因为他穿着半旧不新的衣服瞧不起他。
　　“小哥，你要去京城啊？”船家摇着船，找话题想跟云飞聊聊。云飞回头：“船家怎么知道？”“嘿，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啊，总是会想着要闯荡出一点儿名声来的；想要有名声，还不得去京城？”船家笑道，“或是当官，要么就是为商。像你这样还背着剑的，肯定是去投靠万卷楼的。”云飞只是笑笑，目光却停在了手上的长盒中。这是常山居士让他交给元立重的，却不知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让常山居士十分重视临行之际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这东西交到元立重手上。
　　“小哥，明日晚间才能到秦淮，你也别在外面站着了。”船家半开玩笑地说，“可别到时候被艳鬼勾了魂。”云飞闻言，心下诧异：“真的有鬼？”船家大笑出声：“小哥，这只是开个……”“真的有鬼，我听到了歌声。”云飞转头看向歌声传来之处。船家脸色一僵：“完了完了，不会真的让鬼祖宗听到了方才的胡话了吧？阿弥陀佛……”
　　似乎这鬼并不怕所谓的佛，歌声愈行愈近，点点灯火在水面上显现，原来是一艘大船。
　　那艘船并不似这艘船一样简陋，却也不张扬。白纱缀在四周，在河上行驶，或有晚风拂来，便是层层四散，软软飘动。
　　云飞向那处看去，却见一个身穿粉色纱裙的美貌女子倚在船只二层的围栏上，透过水上的薄雾向这处张望着。笑靥温柔，行动妩媚。
　　水上的船，船上的人，人生的眸，眸中的水。一时间，云飞分不清是水上的雾迷住了他的眼，还是船上的人迷住了他的心。
　　“原来是大船啊。”船家擦了擦汗，看向那条船,“看起来是去京师的……小哥，你或许可以搭那条船去京师。”云飞收回目光，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我看那条船不是普通的客船……”“这倒也是。”船家笑道，“云飞兄弟好眼力。毕竟是那么美的美人，倘若是在普通的客船上，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船家自幼在这水上生活惯了，说话也不知放低声音，彼时两艘船已是擦肩而过，云飞只见那双蕴着千种情思的眸子看了他一眼，他便无所遁形，仿佛溺毙在了那一泓秋水之中。
　　两艘船擦肩而过，终是渐行渐远，再无交集。
　　“小兄弟，小兄弟？”船家喊了几声，云飞才回过神来：“船家，有事吗？”
　　船家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事，就是看你走神了才叫你几声。幸好幸好，魂儿还在，没有叫女鬼勾去。”“船家，你怎么又扯到女鬼上头去了？”云飞失笑道，“那明明是普通的……”“嘘。”船家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向方才大船驶去的方向指去，云飞循着望去，，却见一片茫茫山水中，哪有什么大船的踪迹，便是连灯火，亦是没有的。
　　云飞登时一怔：“船家，那船……”以两艘船的行驶速度，船只没这么快消失的。“没想到还真是遇到了鬼船！”船家喃喃念，“真没想到，老头子第一次碰到的，居然还是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