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的生日》金西

2、坠落天使

　　公园的松树林里有我事先准备的生日蛋糕和一瓶原汁葡萄酒。蛋糕和酒都用了许多白泡沫和纸壳封好的，所以尽管冰凉，但还没冻实。
　　我把它们拿到一块空地的石桌上，打开摆好。借着星光，蛋糕上漂亮的图案和字句都历历可见。这么漂亮的蛋糕还真有点舍不得吃，我围着蛋糕左转右转地欣赏了一会儿，想到自己就要成人了，不能再这么孩子气了，于是狠下心肠，打算让它物尽其用。
　　我双手合十，微闭双目，正打算对着这个蛋糕寄托我的厚望，只听“哐”的一声，我赶忙把眼睛睁开。一个似乎是人的生物正把头从我的蛋糕上抬起来。
　　我可怜的蛋糕。
　　我的第一反映是抬头先四周望了一下。这是一块空地，四面没墙也没树，这个生物是从哪来的？难道是空投，可上空又不见有飞机飞过。
　　我又疑惑地收回目光，望向他——身后一对正在扇动的白色翅膀，做的跟真的似的。
　　他用袖子把眼睛上的奶油擦掉，在地上四下里望，象是找什么东西，我看不远处有一个发光的圆环，就过去拣来递给他。他接过往头上一顶，那环就悬空停在他头上了。
　　“你是……？”难道这附近有剧组？
　　“我是朱列，大天使加百列的队员。”这时候，他已经把脸擦干净了，和善地回答我的问题。我仔细一打量，他也就十六七岁，鼻子比我高一点，眼睛比我深一点，长得象个混血，还蛮漂亮的，可惜精神好象有点问题。
　　“那你……从哪来？”其实我想问你是那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但做人要厚道，精神病也有尊严。
　　他笑得一尘不染，指了指天。
　　我忽然对他的翅膀产生的好奇，一般假翅膀都有一对皮套套在手腕上，翅膀跟着手扇动，可他的翅膀和两只手是分开的，各动各的，谁也不妨碍谁。
　　看来是高科技。我凑近他，伸手在他翅膀上摸了摸，隐隐还有些温度。
　　朱列虔诚地站在那里，让我摸他的翅膀。我真想仔细翻翻，看看连接处是怎么做的，这么灵活。但才见面，没好意思。
　　我退回桌边，见他眼睛闪闪地直盯着蛋糕的残骸，于是大方地说：“今天我生日，一起吃蛋糕。”
　　他对我笑笑说：“上帝与你同在。”
　　我知道他是在说谢谢。忙说：“同在，同在。快吃吧，一会儿就冻冰了。”
　　住精神病院一定比我住孤儿院还可怜，看见块凉蛋糕都馋成这样。
　　我们一边吃一边聊，虽然他说的话我不能相信，但是总得说点话，撑撑场面。
　　“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还是指着天，“我从这飞过，头一晕就掉下来了。”
　　“你从这飞过……？还是你坐的飞机从这飞过？”我疑惑地看着假装很安静的天空。
　　“是飞过，加百列队长要盖新宿舍，让我到人间来统计新教徒的人数，刚飞到这就掉下来了。”又瞅了瞅我的蛋糕说，“不好意思，把你的生日蛋糕弄坏了。”
　　还真玄，不过看他温文尔雅，不象是那种狂躁型的病人，不会过来打我。于是我就当他真是天使，兴致勃勃地和他说上了疯话。
　　“你队长是加百列，你叫朱列，那你们这小队的人是不是都带个列字啊？”
　　“不是，我在人间时候就叫朱列，恰巧和队长有一个字相同发音。”
　　“你在人间的时候，那你现在死了？”
　　“不是，是永生。”
　　“哦……，那你活着，不是，是永生之前是哪人？”
　　“我爸爸是中国人，妈妈是苏联人，我们住在中苏边境，因为我好事做得多，又感化了许多信徒，所以□□毁灭之后就上了天堂，还有幸当了天使。”
　　“哦……。”我非常郑重地点头。
　　一小瓶葡萄酒是半斤装的，一块蛋糕本来就不大，还有三分之一擦在了朱列的白袍子上，我见他吃得香，喝得顺，自己就没舍得放开吃，吞着口水看着他抿着嘴姿态优雅地享用我第一次为自己准备的美食。

作者有话说

　　吼吼，偶今天心情好，又爬上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