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毒蛇Viper》这就是ai

35、被利用的鹬和蚌（一）

　　再次见到风，我有些诧异。我们居然在彭格列再见。原来所说的东方人就是他啊，我恍然大悟。
　　我眯眼看着面前笑盈盈和彭格列八世打招呼的男人。他微微弯腰行了个脱帽礼，手里拿着一顶驼色帽子，身上穿的是米色风衣，长长的黑辫子在身后羞怯地露出了一绺发尾。姿态风流潇洒，的确是俊逸无双。

　　彭格列八世在为我们彼此作介绍。
　　实际上，在前来的路上八世就已经给我交代过他的背景。来自东方的古老家族的家主，希冀在欧洲获得新的机遇，所以自行上门表达结盟的意图。从八世的态度里，我能听出她的不以为意以及似有若无的警惕，这位盟友落得和我一样的待遇，似乎也是理所应当了。而且他比我更加不堪，人人都不喜欢外乡人，更何况是有所图谋毛遂自荐的外乡人。彭格列从来自豪历史、自矜身份又自恃实力，哪里会真的把这个外乡人放在眼里，虽然现在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也不妨碍她高傲的思想呢。
　　要我说，我倒是觉得有这样一个势力能够主动来襄助彭格列，说得苛刻些已经是蒙得祖荫了。就凭丹妮拉上位十年能够把黑手党家族中的龙头老大彭格列打理地落到埃维雷特、基里奥内罗身后吃他们尾气，她十分没必要如此高傲，面对我和风这样的帮手，都要用权术敲敲打打、左右制衡，将疑心试探摆上了台面，实在说不上是个胸怀宽广、用贤任能的首领。

　　然后正如里包恩透露的：彭格列八世私下暗示了我隐藏任务，即监视评估盟友先生，摸清他的底细，确定他合作的诚意，以此来给我的投名状加分。
　　我听到的时候十分诚恳地嗯嗯啊啊，心里却在发笑，并不放在心上。一个在欧洲无往不利的顶尖幻术师，一个来自和彭格列不相上下的庞大家族的家主，却被故意投放进同一个投名状任务里意图让他们相互审查，还设立了绩效考核，彭格列的姿态是否太高了呢？
　　要说我们初来乍到，不能信任，那也有其他更尊重真诚的方法能确定我们的心意。哪有八世这样手段粗糙的。嗐，我们的首领还真是不好伺候呢。

　　“……Viper可是我们彭格列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呢，希望这次能够对风先生的任务有所帮助。”在盟友风先生面前，八世自然是换了一个说法。面对冲我盈盈一笑的风，我点了点头。
　　心里却不以为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果然是首领的必备技能。我摇身一变，就成了彭格列里备受信任、颇有资历的中坚干部了。什么时候我就已经是彭格列的人了？不是还有投名状没做么？
　　啧。而且正式员工出差干活，不仅是工资，更有奖金差旅费高温津贴等，试用期的我什么都没有不说，还要承受老板一再剥削——听听，她讲的什么？

　　投名状在她嘴里披上了一层体面的外衣。据她介绍，刚刚发生的震惊西西里的大事件，议员之死牵动各方关注，但是局势扑朔迷离，这让她颇为苦恼。彭格列想要探听内幕，考虑到涉事方维兰德里、拉蒙地以及政府官员对彭格列的高层十分熟悉，其中两家更是彭格列的长期盟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才委托无人认识的盟友先生去帮忙调查此事，并派遣我这个“中坚干部”协助盟友先生调查，希望我们能够带回来些“有价值的消息”。她特意强调，必不会让我们的辛劳没有回报，所有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那么，按照八世的话来说，我当然是派给盟友先生当助手的了。那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功劳到底是谁的呢？以她嘴里我们的关系，我是女老板的下属，而盟友先生是女老板的同级。这就一目了然了。
　　我一个马仔怎么可能和女老板的盟友抢功劳？
　　但这又是我们两个人的投名状，我的功劳要从何而来呢？想想来路的一番暗示，女老板已经给我指出了明路。所以我“协助”盟友先生调查议员之死完成得再“有价值”，我在女老板面前也是零分，只要她愿意。我只有靠附加题才能得到女老板的欢心，让她践行她接纳我进“核心圈”的承诺。我不得不在侦探事业以外尽心尽力去窥探盟友先生的一举一动。

　　可是盟友先生会不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么？他会让我轻易得到高分么？
　　我不渝地扯扯兜帽，八世凭什么逮着我一只羊使劲薅羊毛？我就这么好欺负么？
　　面前这场剥削劳动力的诈骗式雇佣，让我觉得很头疼。这种奸商，实在没有存在于世上的必要，平白地修改合约。要在平时，我会直接把她的脑袋拧下来让她为此赔罪。但是显然的，我可不能对彭格列八世为所欲为。我咂咂嘴，十分遗憾。

　　在听取了八世的说明后，盟友先生微笑着向我伸手。
　　作为我们合作的友好开始，在彭哥列八世的注视下，我不得不伸出手来。我有些不情愿，我本心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
　　无可奈何地，我们互相认识了。
　　干燥、温热、稳定、有力——的确是一双很适合杀人的手。我下意识地想到。
　　握手的礼仪周全地完成了。在其间，盟友先生轻笑了一声，对我说：“合作愉快。”
　　我点了点头，含混地“嗯”了一声，不愿多说话。

　　和我有关的环节结束后，我就只能呆坐一旁了。我懒懒听他们寒暄，试探，打机锋。今天大概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尚没有彼此确认的细节正好现在确认。而我只感到枯燥——对于并不打算了解这些废话更多的人来说，这是一项酷刑，也是身为下属不得不忍耐的必修课。
　　我撑着下巴，注视树荫里透出的一块蓝天，百无聊赖。
　　我们现在是在彭格列一处幽静的小花园里。这里处处精美，大树遮阴，所以即使是在临近正午的时刻，也没有燥意，是一处休憩的好地方。
　　女仆端来了茶水和糕点，我捻起一块尝了尝，味道不错。谈得起兴的两人对茶水糕点没有投来一丝关注，枉费了厨子们的手艺，我惋惜地摇了摇头。
　　好吧，让我来实现你们的价值，我正好饿了呢。我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下了斑驳的光翳，凉爽舒适。风吹过的时候，还会有林木“沙——沙——”的歌唱声。一切真是好极了。
　　我眯起眼睛，满意地想：这才是生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