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毒蛇Viper》这就是ai

16、伊哥小美人儿（一）

　　在员工休息室换好侍者服，我抛下女侍者独自去了3114。
　　一步步踏上楼梯，托盘里竖着一瓶红酒和几只酒杯。既然是扮成侍者，当然也要有点模样。这瓶陶拉西，我在吧台一眼就看中了它。因为陈酿已久，被酒吧老板束之高阁，不舍得打开。但是今天，它的使命到啦。
　　女侍者服从地拿下它交予我。
　　用这瓶酒给阿文·阿尔戈蒂诺送行，应该也不亏待他了。想必滋味肯定足够美味吧。
　　看，医生，我对你多好。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我抖擞精神立定，等着屋内人的动静。伪装是我的本能，一个小侍者也不在话下。我挂着礼貌恭谨的笑容，看着3114号包间的门在面前打开。
　　开门的也是一位侍者。他明显不认得我，我点了点胸口的实习胸牌，他才解惑，侧身让开了路。包间里比外面还要昏暗，只有一盏晕黄的琉璃灯在工作。
　　我暗舒一口气。这种灯光，实在不能有什么大作为，离开光线的笼罩范围能够模糊视物就差不多了。我的伪装被看破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一进去，就看见今天的目标安稳出现。我心中喜悦。
　　阿尔戈蒂诺背靠沙发坐在主位，手中把玩着一把手术刀，兴味盎然地看着手心翻滚的刀光，对外界毫无所觉的一副模样。
　　昏黄的灯光将他从头顶到脊背的一半身形藏了起来。医生眼睛里闪着幽光，看起来随时都要跳起择人而噬呢。

　　我嘴角的弧度往上提了提。医生今天过得不怎么舒心嘛。

　　另外有三人坐在附近的客座，谁也没开口，气氛沉闷得很。两个漂亮的男孩面色镇定地站在角落里。加上我和身后的男侍者，这间房间里统共八人。但我们四人只是摆设，主人和客人暗自僵持，气氛焦灼，互不相让。
　　好极了，我来的正是时候。一瓶红酒，谁说不是呢？

　　“好嘛，”凝重的气氛终被打破，一道低沉沙哑的男低音响起，他的声音柔得好像要出水，偏偏又好像砂纸轻轻摩挲过心房，激起一阵阵的颤栗与酥麻，与暧昧的灯光相得益彰，“让我们先来喝一杯，无论怎么样，还都是好兄弟。”他看着我稳稳地走到台几边，出声劝道。
　　我眉峰微动，实在是无法对这把声音无动于衷。连我心里都似乎有几十个小钩子在轻轻钩动我的心脏，更遑论普通人了。我今晚的三位同事虽然极力保持镇定，但是潮红的面容很好分辨。
　　显然，这个人在主客四人中说话颇有分量。余下三人皆给了面子，缓了缓周身的戾气。
　　我好奇地瞟他一眼。唔，即使是以我喜欢女孩的审美，好像也能说一句好看。我心中暗自评价，和声音很配呢。

　　拿起开瓶器扒开酒塞，翻转酒杯一一倒上。红酒的醇香在密闭的小空间里飘散，主客们的表情更加舒缓了，大家显然都是品酒的名家。我暗自嗤笑。
　　医生的最后一餐酒，有缘共饮，祝大家喝得高兴。
　　好啦，我将酒杯恭敬地推至每个人的面前，站起身来，微一躬身，退至门边——应该看他们表演了。
　　我隐藏在暗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静默的空间里妩媚优雅的男子首先握住酒杯，他前倾身子，抬起手臂，眼睛盯着另外三位，声音恳切：“来吧，来，先喝了这杯。”
　　他的姿态放得低，却丝毫没有卑微之感，神情真挚，显出凝重哀婉之色。看来今天的事态比我想象得更糟糕。我心里哼着乱七八糟的小曲，耐心观看。
　　医生和另两人前后拿起了酒杯。他们在妩媚男子恳切的眼神之下，勉勉强强互敬了一杯，或狂躁或沉稳或漫不经心地开始饮酒。
　　坐在医生左手边的黑色西装黑色衬衣方块脑袋的大块头脸色黑沉，手指不自然地连连抽搐，从我进来没一刻不散发出焦躁的气息。他大口灌进酒液，下一秒就暴躁地扔了杯子！幸好地上是长绒的地毯，否则这个杯子就得粉身碎骨。
　　啊，看来我其实应该拿白兰地。这时候只有烈酒才能浇愁啊。

　　“阿文！时至今日，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要一意孤行么？要知道，今天我们三个来，这可是首领给你的最后一丝情面了——只要你改变主意、说一句好，什么事都没有、无论什么事！”他开口就是劝说，声势如雷，眼里却显出一丝绝望和痛苦。他扫了一眼妩媚男子，眼中满是痛恨和喋血。
　　医生还端着酒杯啜饮，动作却显出一丝滞涩。
　　他停下动作，端详着酒杯，脸上却露出笑容：“乔，不要说啦。你想说的，已经说过无数遍……我听腻了。你还不明白么？无论现在的我有多少条路可以走，其中肯定没有‘退回脚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一条路——这样做，就是死路。可是我还不想死。”
　　医生轻轻摇晃酒液，晕黄的灯光下红酒折射出艳丽的色泽，在昏暗的室内像血一样鲜红。
　　他出神地盯着看，好像被彻底吸引住了。

　　沉默，还是沉默。似乎都哑口无言。

　　过了几时，医生又开口了：“乔，你是个好兄弟，我会记着你的。但是以后在我面前不能这么放肆了——否则我翻脸不认人也是很快的。”
　　他仰脖一口灌尽余下的红酒，也将杯子一扔，不优雅地打个酒嗝，笑眯眯地说：“好啦，现在，就让我们来谈谈接下来的事吧。既然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你们要如何呢？”
　　大块头在听到“不想死”之后就低下了头。另两位不接话，又是一番沉重的寂静。
　　“我们”这些侍者大气也不敢出，恨不得把自己缩地小小的再小小的才好。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走吧。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乔，伊哥。”那位一直没有说话的高瘦男人直接站了起来，瞟了一眼余下两位同伴，开口就是结束谈话。
　　妩媚的男子，应该就是伊哥了，他抬眼看看医生，哂然一笑，苦涩的意味溢于言表。
　　他也站了起来，默默跟在前者身后。

　　好像很有点故事呢，医生和伊哥之间。我兴味盎然地继续瞧着。
　　很明显他们在等另一位同伴。但是大块头并没有动作，还是埋头沉默着。啊，今天的主客四人，似乎来之前三个人心里已经有了预料。只有这个大块头，好像真的把这次见面当成一个机会了。最后的、和好的机会。多让人怜悯。我乐不可支。
　　终于他也动了，但是瞧着很是艰难，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力气似的。
　　他始终垂着头，脸庞隐藏在黑暗里看不见表情，但是耳朵通红的像是要滴血。白种人的耳朵充血真的很显眼。
　　他慢吞吞地挪到那两位身边，肢体似乎突然就不协调起来了。我看着都难受得紧。

　　我站在医生的身后，将这种异状看得分明，但是其他人都看不到：医生看不到，他正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伊哥和高瘦男人看不见，大块头在他们身后。
　　把大块头的异状看在眼里，我心里轻“嚯”一声，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事儿呢。
　　我暗暗紧绷了身子，凝神戒备。无论怎样，还是警惕点好。况且，如果接下来真有什么大动静，我已经准备好伺机而动了——机会稍纵即逝，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我美美地想，指不定待会儿就大仇得报了呢！
　　面对一切未知的下一刻，我期待着那个“时机”。

　　这三人走向大门，最前面的是没名字的高瘦男人，接下来是伊哥，然后才是乔。
　　乔看起来很沉得住气。虽然我不知道他打算做些什么，但是这间包厢也就这么大，再走下去可就要出包厢了。他不可能在屋外动手，那可不是有脑子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在包厢里面动手，无论是什么后果，都是好说的。在屋外可就不一样了。
　　我冷笑着看着这一切，舔舔嘴唇，等待着——
　　他终于动手了。我眼前一亮。
　　乔低吼一声，倏地抬头！可惜我看不见他的表情，肯定棒极了！
　　他出手很快，指缝里有银光闪烁，像猛兽一样扑向了伊哥。姿势相当准确，动作也流畅至极。即使是我，也找不出错漏来。
　　乔就走在伊哥身后，相隔不过半米。他的右手往前探至美人儿的喉间，指缝间的的银光猛然抖动起来，就要划破美人儿的脖子——这样的一击有谁能躲过呢？唯有一死吧！

　　就在此刻，在银光将至未至之间，乔却停顿了一下！
　　我的目光猛地转向阿尔戈蒂诺，死死盯着他——的戒指。

　　那里有能量波动！
　　啧！我攥紧了拳头，却毫无办法！
　　阿尔戈蒂诺在乔低吼的时刻惊醒了过来，发动了幻术，让乔陷入了片刻的恍惚！我能感受得到！那枚戒指！
　　它好像燃起了幽幽的火焰！
　　可是我没看见！我当时全身心在观察乔的致命一击，哪里能分出心神给阿尔戈蒂诺和他的戒指呢？我恶狠狠地想。这是前所未有的，我从不知道从一块宝石上能燃起火焰么？我从不知道！
　　但是在那一刻，从我的精神、从我的眼角余光里，我的确是感受到了戒指上的火焰，光亮、耀眼！

　　哦，真是可惜。我暗自惋惜，却深深疑惑了。那枚戒指，到底是哪里来的妖怪？
　　居然能够燃烧呢！
　　我心里啧啧称奇。
　　不过我很快放平了心态。没看清楚也没法子，总不能让阿尔戈蒂诺再来一次吧？
　　但没关系。我舔舔嘴唇。从没玩过的玩具，抢过来玩就好了。我从来不是喜欢干巴巴望着的人。
　　打起精神关注场内的进展，按捺住心里沸腾翻滚的炽热欲望。
　　我的眼睛被那火光点燃了，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