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升职记》青青草原

1、医妃

　　妙手堂乃是杭州有名的医馆，位于杭州城的城脚。虽然地处偏僻，但来妙手堂看病的人却也不少，以至于前厅白日里总是热闹非凡。
　　“怎么没看到老太爷？”一位时常来看病的老主顾问道。
　　“老太爷出诊了。”柜台后的小伙子一边娴熟的包着药，一边回答道。
　　“哦，难怪……”
　　“你到底有没有心？”
　　突然，一道苍劲有力的男声从妙手堂后院传出，声音之大到整个妙手堂都听得到。
　　前厅的大夫、小厮，就连来看病的相邻都未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住，众人只是纷纷禁声朝后院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继续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这种场景在妙手堂时常发生，不用问也知道又是解大夫在训女儿。
　　“爹，没有心，我怎么能活蹦乱跳的站在你面前？”
　　后院中央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几缕墨黑的长发勾挂在怀中的空空如也的竹篓上，精致的五官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黑亮的双眸像是平静的星海，掀不起一丝波澜，蓝色的棉质长裙包裹出她婀娜的身形。
　　唉！希望这次爹的训话能短暂点，刚才为了给那个男人做手术，她可是精神高度集中，现在只想找个椅子坐下好好休息。
　　少女对面站着一个面色严肃，头发也夹杂着些许银丝的中年男人，他身着灰色长袍，五官拧起的看着跟前朝他淡笑的女儿。
　　“哼！你还有心思说笑？今天，一条人命就险些丧失在你手中了！”解松心双眉紧皱盯着解芊语，表情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近来，他总是有股不好的预感，希望是他多虑了……
　　听到此处，解芊语低着头小声嘀咕着。“既然库房有存货，为什么还要我去山上采？简直就是浪费人力资源嘛！这次我确实有错，若不是为事耽搁，也不会错过草药开花的时间，可是……”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解松心见女儿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便严声问道。女儿自小对医药天分极高，可为什么对医术如此吊儿郎当呢？他看不透、想不透、也猜不透！
　　“没……没有……我下次一定不会……”正当解芊语费劲的找借口搪塞时，解松心打断她的话。
　　“下次？多久你才能明白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解松心气急了，踱步走到院子的石凳前坐下，紧蹙眉头说道，“你自己说说，类似的事情你做过多少了？你还脸说下次！”
　　每次让她去采药，不是错过采药时机，就是采错药草，反正没一次顺利。幸而她未在宫里当差，否则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我……”解芊语站在原地，哑口无言，原本带着淡笑的脸庞也染上寸寸忧思。
　　是啊，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为什么她就是不懂呢？前世的她经历过生死，眼睁睁看着家人死去，为什么她还是不懂生命只有一次呢？算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想了。
　　解松心瞥了女儿一眼，像是看透她的心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走吧！回房把药典抄一遍作为这次的惩罚。”他说完便摆弄起石桌上的药草，不再看女儿。
　　乍听前面一句，解芊语非常激动，可听到后面一句，她更激动了。药典抄一遍！这……这不是要她的小命吗？以往犯错都只抄章节，这次抄全篇……
　　“还不走，是想抄两遍吗？”感觉解芊语站在原地未动，解松心拿起一株晒得发黄的草药说道。唉！希望抄医书能给她长长记性，在日后有助于她！
　　“走……我马上走……”瞄了一眼紧蹙眉头的爹，解芊语抱着竹篓疾步走出后院。
　　一遍就够她抄了，两遍？还是算了吧！她可不想手因此废掉。这次爹罚的也太狠了点，五本砖块般厚的书，这得抄多久啊……
　　想到此处，解芊语的脚步不禁慢了下来。突然，她嫣然一笑。算了，抄就抄呗！总比去闻那些难闻的草药味要好……

　　解松心满脸凝重的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心里却在发愁。这个小女儿自小聪明伶俐，但性格多变，不受管制。不管做错什么事情眼神里都总是流露出无所谓的态度，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笑容，她……
　　“这么快就训完啦？”通往前厅方向的门洞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嘴角的笑意给满脸的皱褶添上一抹祥和，白色的袍子显得他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出诊回来就听闻儿子在训孙女，本来想过来替孙女解解围，未曾想都散场了。不知道芊语又领到了什么样的惩罚？
　　“爹。”解松心缓缓起身叫道，脸上的表情也未见好转，倒是有加重的趋势。
　　“哈哈……松心啊！别老是对芊语那么严厉，她还是个孩子，难免犯错。你能包容就多包容她一点！别整日里绷着个脸，让孩子看了你都怕！”解老爷子迈着步子走到解松心前面的石凳旁坐下，他大笑后捋了捋下颚的白须，脸上的笑意与解松心的担忧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天不怕、地不怕，还能怕我？寻常人家像她这般年纪的闺女都为人妻、为人母了，可她还是现在这副……哎……”解松心甩了甩衣袖坐回石凳上，神情焦灼，一副不想谈及此事的样子。
　　每逢解松心训斥解芊语，解老爷子总是适时出现帮她说话，弄得解松心都不愿在父亲面前提起解芊语的教育问题。
　　“……芊语若是像名门闺秀那样，我可不干，她现在这样就挺好，你别抱怨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芊语那么聪明，用不着你为她的未来操心。”解老爷子提到小孙女便是十分欢喜，完全没注意到儿子眼中担心的神情。
　　这小孙女自打出世便与众不同，不管是说话还是识字都比其他孩子早、理解快。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儿子的古板，没有孙子的圆滑，而且她将会是自己唯一的继承人。想到此处，解老爷子更是喜上眉梢。
　　“爹，我听到传闻，如今宫里格局动乱，我怕宫里的人把芊语召入宫，照她的性子……”解松心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他们解家世代行医，为宫廷效命，可为何会变成如今的局面。虽然他现在已经远离朝廷，但朝廷不一定会放过他……
　　“别杞人忧天了！松心，是祸躲不过，即便真的是我们想的那样，我们又能改变什么？”解老爷子收起笑容，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他心底也害怕，但害怕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去前厅给人看诊吧！别在这胡思乱想了。”
　　解老爷子走后，解松心一动未动，只是面上闪过一丝苦笑。不死药！此药害他丢掉太医院的官职，害他们全家隐居到这僻静小镇，可……当真有不死药吗？
　　世人都说解家有不死药，可世人哪里知道这不死药……这有关不死药的线索早在多年以前便丢失不见了！如今……
　　“老爷，有位秦都来个客人，说是您的旧友。”前厅突然传来一道细尖细尖的男声，听得出男孩正处于变声期。
　　解松心也被这声音拉回思绪，怔怔的盯着声音的来源处。
　　“秦都旧友？会是谁？”正猜想着来人身份的解松心眼皮一动，瞬间睁大双眼，莫不是……“把客人带到书房好生招待，我马上过去。”
　　“是，老爷。”
　　解松心听到回话后，起身便朝刚才解老爷子离开的方向疾步走去，眉头也比刚才更为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