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冤大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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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镇是一个多雾的城市，一年如一日的阴天让它被冠上了‘雾中之城’之说。
雾气袅袅，一缕一缕深浅不一的轻烟细长柔软，又无处不在。
不知是哪位仙子下凡不小心披落的舞纱，朦胧飘渺的雾在空气中或游荡或纠缠，淹没了起伏的山岭，淹没了脉脉的河流，亦模糊了所有见不得人的泥污，只余下一个华美的仙境，以及无尽的猜想。
东方已泛起淡淡的鱼肚白，雾色弥漫的街道上清清冷冷的，只有一些摊贩在准备一日的活计。
男人信步走过空阔的树林，一片苍茫之中有几许零星的火光，驱散了浓重的寒意，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跟随着农户门前挂的大红灯笼，赶路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男人总算走到了小镇的一间客栈面前。
“掌柜的，劳烦给我一间上房。”
由于时间太早的缘故，客栈里的板凳还是整齐的摆在了桌面上，几个穿着灰衣的小二利落的打扫着地板，干瘦如柴的掌柜则懒懒的拨弄着手中的算盘，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盹。
“好的，这边请。”
看到了男人手上的银子，本来还有些有气无力的掌柜立刻从原地跳了起来，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让人忽视的精明。
“不，不必了。掌柜的可否告诉我这个地方在哪？”
他并非是刻意来投宿的，所以身上并没有带着任何的行李。看到掌柜略带疑惑的打量，男人有些孩子气的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若是对他熟识，哪怕只是听过他传言的人都不会感到奇怪。因为陆小凤是浪子，最是随性而为，因为心血来潮而做下的傻事怕是十只手都数不过来，这样想来只身一人不带一物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算不上什么了吧？
“往西边走约是九百米左右便是了。”
昨日小镇附近方圆几里皆是阴雨连绵，这个男人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怕是走了不久的时间，怀里的纸条却完全没有被雨打湿，可见功夫之好。
掌柜仔细的看了看纸条上清晰的小字，终是识趣的压下了心里的疑问。
得到答案的陆小凤并没有急着赶去他刚问到的地址，反而一改方才的急态，慢悠悠的抖去了红披风上的湿意，这才迈出了客栈。
“离约定的时候还差三日，不急不急。”
陆小凤一派惬意的走在大街上，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这回就是他了，看起来就像条大鱼。”
“可是他看起来好像是会点功夫的，我们要是被抓住了可不见得可以跑的过他。”
“怕什么，这种不闻世事的公子爷就算捉到了我们也不过扭送官府罢了，到时候我们在糊弄糊弄他一定无事。”
撅着屁股扒着墙脚在偷窥的甄芜迟不屑的撇了撇嘴。在这几月的相处中早已习惯让女孩发布司令的路七看着女孩笃定的模样，还是把嘴里的质疑给吞了回去。
陆小凤是一个善良的人，即使他的善良为他带来了无数次的麻烦，他还是忍不住自己爱多管闲事的心。
所以当他看到一个小女孩在路边乞讨的时候，他果然心软了。
“小妹妹，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陆小凤微微的躬下身，柔声问道。手里捧着一个铜碗，四仰八叉毫无姿态可言的坐在地上的女孩表情有些奇怪的挑眉然后笑了。
“你说。”
“这里是一点钱，你可以帮我去那里买上两个包子么？”
他眼含调皮的眨了眨眼，像是变戏法一样变出了几颗碎银，稳稳的夹在了两指之中。这么多的钱，怕是买上十几来个的包子也足够了吧。
小女孩爽快的点了点头，向他话中的包子摊走去。
“三个肉包子，谢谢。”
手里捧着三个热乎乎的包子，小女孩毫不客气的抓住其中一个便咬了一口。
“我替你确认了一下，这包子质量不错，你可以放心吃了。”
抹掉了嘴边的包子屑，女孩颇为遗憾的看着手里的包子，刚想回头寻找那个男人，却不想他早已走远，一身红色的披风在雾气中如一团燃烧的火焰一样惹眼。
小女孩愣了一会，嘴里叼着半个，另外两个包子往胸口处一塞，拔腿便追。
“哎，你别走呀，别走。”
听到她喊声的陆小凤放缓了脚步，他以为女孩子是要向他道谢，却不想她只是直直的望着他，一双小手向上。
“不够钱。”“刚才的银钱不够？”
陆小凤一向出手大方，刚才给的零钱足够一个家庭生活半月有多了。
“不够。家里的米快要吃完了，租金也要到期了，哥哥还没有找到工……”
女孩看了他一眼，竟然真的开始掰着手指数了起来。一个如花年龄的小女孩沦落到乞讨来换生计本就不易，本来不过是想要逗她一下的陆小凤心里染上了一丝歉疚。
“你的包子。”
从男人的手中接过几颗银子，女孩豪爽的从衣襟处拿出两个圆乎乎的物什，依旧温热的包子似乎沾染上她的温度，空气中飘溢着道道诱人香味。
“还是你自己留着罢。”
陆小凤低头看着那两个包子，两条眉毛挑的老高，颇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
“你会需要的。”
女孩儿不由分说的把包子塞进了他的手里，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笃定。瞧着眼前故弄玄虚的小女孩，陆小凤这次倒是不再推拒，颇是无奈的把包子接过。
待到陆小凤走远过后，那个卖包子的师傅终于耐不住把头上的帽子给掀了下来。
“我说妹子，把什么劳什子纸条塞进包子里面卖给路人真的有用吗？毕竟上面只是你胡写的东西。”
“关键不是我们写些什么，而是那些人看到之后会自行联想到什么。这人心里若是藏了太多东西，想的自然也比别人多一些。”
甄芜迟摇头晃脑道，手中得意的晃着她‘摸’到的一个极其精美的玉佩。
“赚了赚了，没想到真的是一条大鱼。”
双手向后伸展打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她愉悦的踮起双脚在路七的肩上拍了一拍，
“今天收获不错，我们收工吧。”
“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了。”
“知道了，路啰嗦。”
挑着扁担的路七无奈而纵容的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小人儿，古铜色脸上忍不住浮起一丝极浅却极幸福的笑容。
“妹子呀，我还是不懂你为何要把我们的住址写在纸条上？”
“这叫卖广告懂不？快快求我，要不然我就不告诉你。”
朝晖撩起了轻薄的薄雾，温暖的阳光洒遍了无名的小巷，一高一小越走越远，谈笑声逐渐模糊，阳光下的影子拉出了一道黑色交叠的命运线，紧紧相依。
而在街角的某一处，一个披着红披风的男人正一脸促狭的吃着两个包子。
“这包子的味道倒是不错。咦，这是什么？”
从肉馅中掏出一个磕牙的硬块，陆小凤小心的把那个揉成小小一个的纸团展开，却只发现了一行小诗以及几个蝇头小字。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欲知后意，请到城南路九坊第二十八号。”
“看来这一躺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看到纸条的陆小凤摸了摸他的胡子，笑道，很快的便把那张纸条丢在了脑后。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冤大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