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莲珞》繁素

26、清叶

　　瞧瞧！她现在看到的是什么？一群高中生正赤裸裸地勒索一名少年，而那少年可不就是她那无缘得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么？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不是高一就还是国中生。
　　莲珞内心的恶劣分子又被勾引了出来。她决定不走了，好好待在那里看一场戏。
　　高中生有五个人，为首的染着冲天的黄发，双手插在裤兜里，嚼着口香糖，嚣张又不屑地看着被逼到墙角的久野清叶。
　　一个人粗鲁地拉过久野清叶，让他双手举高趴在墙上任其搜身，另一个扯过他的书包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几个人配合默契，看来已经做惯了这种事。
　　书包里的东西掉了一地：课本、作业本、铅笔……还有一张CD，当然还有他们所要的钱。一个人捡起钱交给为首的黄毛。
　　“怎么这么少？”显然十分不满意，黄毛有些恼怒地走到被钳制住的久野清叶身后，一把扯住他的头发狠狠地撞向墙壁。
　　“咚”，墙壁发出沉闷的声音。
　　自始至终，久野清叶都没有反抗，逆来顺受的模样，好象已经习惯了这种欺负。莲珞皱了皱眉：搞什么，这么懦弱，一点都不像莲家的孩子。但是她一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他于她，也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走了。”黄毛将得来的钱塞进裤兜，依然带着来时的玩世不恭的高傲和不屑的神情离去。
　　“喀嚓”一声，是他踩碎了CD盒，发出碎裂的呻吟声。
　　一个小个子一脚踩上倒在地上的久野清叶的脸，朝他吐了口唾沫，连忙屁巅屁巅地跟上黄毛。地上的作业本被踩得七零八落。
　　直到勒索的人走得很远了，地上的男孩才爬起来。看到这时，莲珞才开始佩服久野清叶的心理承受能力。发生这样的事，他居然像只是跌了一跤般，站起来掸掸衣裤上的土，仔细地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然后将散了一地的课本收拾好放进书包，只有拿起被踩碎的CD时，发了一会儿呆，小心地拂去上面的灰尘鞋印，依然珍惜无比地放进书包。然后，他摸了摸受伤的额头，似乎感觉不到痛，只是对于手指上沾上的血有些意外。
　　也许，他是被欺负得麻木了，被勒索被打已经成了例行公事。
　　看着他那样单薄孤单的身影在长长的道路上踽踽独行，不知道为什么，莲珞就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她并没有刻意地隐藏自己，跟踪人做得像她这么光明正大的恐怕也就只有她这天字第一号了。可惜跟了没多久，在一个拐弯处，他就不见了。
　　莲珞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依然没见到人影，以为被自己跟丢了，正要回去，一个人影忽然挡在她面前，“你跟着我做什么？”晴朗如琉璃般的嗓音不流露任何情绪。
　　从一开始，久野清叶不是背对着她就是低着头，即使看过照片，也不过是个模糊的身影，直到现在莲珞才真正看清他的长相。他其实长得并不像莲家人，更像他的母亲，天生的美人胚子。若单论长相，他绝对不是幸村迹部者那种祸水级别的。他的眉目十分细致，像一幅工笔画，任何一个小的细节都能品出无穷的韵味。皮肤白皙，几乎可见肌理。即便发现被人跟踪，也没有恼怒，或者说，根本就不在乎。他的瞳人颜色极浅，这点跟她倒是很像，看着人的时候明明很温和却又好象什么也没有。
　　明明刚经历过那样不堪的事，却没有半点狼狈之色，莲珞的兴致终于被挑起来了。
　　“我没有跟着你。”明摆着睁眼说瞎话。
　　他也不争辩，看了她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她则继续跟。
　　两人不再说话，保持着一段距离七弯八拐地走了很长一段路，就在莲珞快要失去兴致，以为他在耍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他在一个垃圾堆旁停下，蹲下身小心地掀开一个盒子的盖子，不知道盒子里有什么，他的神情显得格外的温柔。莲珞就在不远处斜倚着墙，无聊地踢着脚。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也许她是安稳日子过多了，自找罪受；又或者这个男孩子身上确有某种特殊的东西吸引了她。
　　“你可以借我点钱吗？”男孩忽然转过头来对他说，眼神非常认真清澈，还有些局促和恳求。
　　莲珞将双手插进裤兜，却依然斜倚着身子看他，“他们经常这样勒索你？”
　　男孩不答，只是看了看那个盒子，又回过头来对莲珞说：“我会还你的。我家离这里不远，你可以跟我回家。”
　　莲珞低下头找了一会儿，从裤兜里翻出已经被揉成一团的纸币和几个硬币，“只有这些，够吗？”
　　“不用这么多！”男孩眉开眼笑，浅色的瞳人绽放出绚目的光彩，好象一下子把他死气沉沉的脸点亮了。他伸手只拿了一张一万员的日币。
　　莲珞跟着他去便利店买了几瓶牛奶，又回到了那个垃圾堆。

　　“怎么这么丑？”莲珞不感兴趣地拨弄着软弱无骨的小狗崽，皱着眉头说。
　　还以为他这么宝贝的东西是什么呢？原来不过是一箱被人遗弃的刚出生没多旧的狗崽子。四只小崽子眼睛都还没睁开，身上的毛稀稀拉拉的，要有多丑就有多丑。
　　久野清叶不以为意，只是拆开包装袋，熟练地将牛奶倒进碗里，小心地捧过一只崽子为它吃奶。
　　莲珞有些自讨没趣，悻悻地收回手吃自己的薯片，还良心发现地拿薯片去喂狗崽子。可惜人家拽得很，甩都不甩她。
　　“它们还不能吃这些东西。”男孩转过头，一脸古怪地看着她。
　　莲珞撇撇嘴，将薯片丢进自己的嘴里，咬得喀嚓喀嚓响。
　　“这么喜欢，干吗不干脆带回家养。”
　　“……房东太太不许养。”
　　“哦。”继续蹲在地上吧唧吧唧地吃着零食，看着男孩耐心地将一只只小狗崽喂饱。

　　“我家就在那边的公寓。”
　　“哦。”莲珞跟着她站起来。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那点钱，其实至今为止，她依然对钱没什么概念，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她要不到的东西。她把这反常的行为归结于这暖日的冬阳，她只是想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是一幢旧公寓。莲珞有些奇怪，久野小百合虽然不是很红，但出道也好几年了，多少应该有点积蓄，怎么还会住在这种地方？
　　楼道很暗，索性还比较干净。莲珞随他爬上四楼。
　　房子不大，逼仄而阴暗，对住惯豪宅别墅的莲珞来说，实在不怎么舒服，还好收拾得还算干净。有一个阳台，一线金色的夕阳漏进来。
　　莲珞走到阳台上，阳台上养着一盆兰花，看不出什么品种，但长势喜人，在夕阳下随风轻轻摇曳。
　　“抱歉，家里没有其他饮料，白开水可以吗？”他端着一杯白开水站在她身后，丝毫没有因为拿不出象样的东西招待人而感到局促难为情。他脸上的那种平静就好象他手中的白开水一样干净澄澈波澜不惊。
　　“无所谓。”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喝白开水，但还是接了过来，“你一个人住？”
　　“不，跟外婆一起。”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上个月外婆去世了。”他的脸上看不到悲伤，只是平静地陈述。不知道是天生冷情还是痛到极致已经麻木。
　　看来久野小百合没有跟他住在一起。不过也对，她一个演艺圈的人会住在这里才怪呢。
　　“这是还你的钱。”
　　“不急。”莲珞绕过他走进屋，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一张CD，塑料盒子已被踩碎，白色的裂缝显得刺目而突兀。
　　莲珞打开盒子，CD面已经被刮花了。
　　“已经坏了。”莲珞陈述事实。
　　“恩。”久野清叶逆光站在她对面，他的身后是金色的夕阳，他的脸却一片模糊，看不清任何表情。
　　“也许还能听。”说着，莲珞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CD机，将CD放进去，一只耳塞塞到自己的左耳，另一只递给久野清叶。
　　久野清叶乖顺地接过，微微俯下身，塞到耳朵里。
　　超凡脱俗的旋律和节奏，不仅仅是脆弱而忧伤的呼唤，更像一种自恋式的倾诉，仿佛用孱弱的身躯和仅存的气息来告诉你一切都在毁灭，一切都在腐朽。
　　窗外的风轻轻地吹，远处起伏的苇草在风里摇摆，和伶仃的电线杆一起分割着渐渐暗淡的天空。安静的房间，男孩和女孩的睫毛轻轻覆盖，投下两片温柔的阴影。
　　大量的刷弦随之呈现，但是忽然发出刺耳而尖锐的噪音。
　　“还是不能听了啊！”莲珞略有遗憾地关掉CD机，依然将CD放回塑料盒子，然后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要吗？”很大方地询问。
　　久野清叶轻轻地摇摇头。
　　不抽烟，是个好孩子。莲珞也不勉强他，袅袅青烟中，他的脸愈渐模糊。

　　“其实……我知道你是谁……”回去的时候，他忽然这样说。莲珞转过头去看见站在门口的久野清叶，脸上依然平静，但是那个表情很奇特，好象带着笑意又好象什么也没有。浅色的瞳人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她，好象期待什么又好象什么也没有。莲珞将双手插进裤兜，转身走下阴仄的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