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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十大神器之神农鼎【悔恨】 ...

  •   “那是极品的訾水绿幺,如果裴御医泉下有知,可该是怪不的朕心狠了……”
      清晨的第一抹光照进了未央宫,凄凄冷冷的殿中只剩一人。他默坐在无上金贵的龙椅上,过些时候,便是文武百官上朝之时,那金水桥过去便会站满人。
      若是这偌大的殿中站满了人,那么心便不会在孤寂和凄冷了吧。

      “大皇子,快来追我啊,哈哈哈。”
      “大皇子,快来啊。”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二十余载,丹枫的音容笑貌又回档在脑海里。
      火红色如同丹霞一般的锦袍下永远是胜雪的肌肤,唇红齿白,微醺的时候便会围绕着大殿飞奔。有时扑倒,缎子滑落下雪白的肩浮着薄薄香汗,衬得他越发的明艳动人。
      那是丹枫最美的时候。
      丹枫只有喝醉了,才会对着他笑。

      杯里的陈酿已经见底,他又木然地举起空杯。
      那一日,他便是那样看着裴幕湮饮下了訾水绿幺,此后,他再也不敢品茗。

      他便是夜夜这也坐在龙椅上直到天明,从不曾睡去。
      偶尔下了早朝回宫小憩,醒来也定是一身冷汗。

      随手翻开折子便是太子所奏。
      儿臣经查十余年前殿前侍从赫连丹枫疑是遭人陷害,而随后礼部尚书赫连靳也告老还乡。儿臣几经思量请求立案彻查此事......

      冷汗骤起,他将披在身上的那沫灼色紧了紧。
      “太子啊太子,别怪朕不给你机会,谁让你令朕开始害怕面对当年的自己。”
      折子在手中变得褶皱不堪。

      ******

      虫鸣声在耳边响起时,叶晟殷才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古旧的竹楼里,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起身时牵动伤势疼的他呲牙咧嘴。
      “若不想伤口裂开,你还是乖乖躺着。”那声音沉稳淡定的没有一丝温度。
      “你——”叶晟殷警觉的望着推门而入的人,长衫有些破旧,胡子拉碴丝毫不修边幅,眼神浑浊而暗淡。
      “你的仇家真是舍得,上好的迷迭凰。如果不是我,怕是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是医生?”叶晟殷不断打量着眼前之人。
      “能医不自医。”裴幕湮的眼神中又淡淡自嘲。
      叶晟殷忘了许久才开口。“你的名字?”
      “裴幕湮。”

      叶晟殷突然惊呼出声,却不知不觉牵动了伤口,“你姓裴?……谁都知道,在这个郢国,裴姓早已是几乎绝迹的姓。”
      裴幕湮将煎好的药倒进瓷碗,转身递给叶晟殷。“现在该你了,你的名字。”
      叶晟殷接过碗笑道,“你若救活我,我就告诉你。”
      “成交。”

      裴幕湮是个怪人,据目测他应是四十有余,从不多话。说是大夫,却从不见病人上门诊治。
      饶是叶晟殷对他的医术半信半疑,自己的伤却真真好了个大半。

      “你……要么就叫我阿殷……”他不愿将全名告知,眼下他生命成危,即使是救治他的人,叶晟殷也断然不能全信。
      裴幕湮第一次认真的望着叶晟殷,浑浊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色彩:“阿殷,呵,那不如叫你阿碧,阿殷、阿碧,看朱成碧。”
      不知道是不是叶晟殷多心,他总觉得裴幕湮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满是伤心。

      两个月后,叶晟殷终于可以下床行走。
      有时他走到后院,便会看见裴幕湮在那里将火红的枫叶编成一串串,一边编一边咳嗽。
      这是他便会走过去调侃裴幕湮两句。

      “每次看你这要死不活的模样,都教我心生怜惜啊。”叶晟殷取下母后赐予的紫檀玉递给裴幕湮。
      “咳,那多不妥,我怎能让你白吃亏。”裴幕湮这话一举双关的紧,竟让叶晟殷跳了起来。
      “别以为我说不过你!”他终是初生牛犊,嫩得紧。才不咸不淡的一句,便跳了脚。
      “呵。”
      裴幕湮并不看他,只是盯着手中火红的枫叶,浑浊的目光中不知是爱还是恨。
      过了半响,才迟迟开口。
      “你已痊愈,若要离开随时都可以,不必告知我。”

      叶晟殷是天亮的时候离开的,悄无声息。
      裴幕湮盼着清闲,偶尔编编红叶,只是夜深露重时身上的毒气并发令他咳的几乎无法呼吸。
      帕子早已被鲜血染红,他将之随手丢弃。
      “丹枫,如若我真的很快来陪你,那么这一世的恩怨,便就此了了。”

      马蹄声的嘶鸣还是划破了山间的宁静,裴幕湮披着外衣推开门时,却只见来人气宇轩昂气度不凡。
      “裴御医,这些年,你——”太子望着面前衰老迟暮满头白发眼神浑浊的裴幕湮,竟然眼中有泪。
      “太子殿下,幕湮早已不是什么御医,归隐十余年,只是苟延残喘而已。”裴幕湮双手抱拳,“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太子来到裴幕湮身前,“当年坠马你救我一命,如今你还愿意再帮我一次么? ”
      “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肯告诉我,当年的那件事.....”
      裴幕湮笑的牵强:“太子殿下若这么说可是又较真了。”他转过身去,望着山岚雾霭,远处一片迷蒙的雾色。“斯人已逝,何不让尘归尘土归土,让一切顺其自然。”
      裴幕太子叹了口气,望向裴幕湮的眼神中多了些情绪。
      “我记得你曾说,说我是过客,而你只是看客……这一字一句我是记得清楚。”那时幼年,坠马之后惊恐下他出手相救,那时的裴幕湮正直壮年,举手投足间的意气风发和温暖和煦令他记忆犹新,可如今......
      “难道我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到权倾天下,坐享俯瞰也做一名昏君才好。”
      裴幕湮的身影突然一阵颤抖。
      “哼,以前我忘了说,其实相比伪君子,真小人反而更值得人欣赏。”

      太子离开之时只空余下一阵回荡在耳边的马蹄声。
      裴幕湮的掌心中握着一片火红的枫叶,纹理清晰,就一如那时他的容颜。

      “幕湮,没想到你还跟从前一样爱挖苦人。”重遇之时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舍人。大皇子专宠于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
      裴幕湮忽地觉得好笑,那样的哀怨,似乎不该从他的嘴中说出。“哈哈哈,比起你的没脸没皮,我自然不会差太多。”
      可丹枫还是垂下了眸。
      “当年之事,我从来也没指望你能原谅。不过,或者我多心,听出这拒人千里?”
      而面对丹枫的幽怨,早该对过往死心的那些寸缕情感又奕奕滋生。
      裴幕湮恨极了这样的自己。
      “说这种话,就伤感情了,我们竹马一场,计较这叙旧也未免显得我太小气不是。”他早不该心里还念着面前这个人,他应该取他项上人头好告慰裴家冤死的三百七十九口人。
      而他更恨,恨丹枫就这样婉转承欢在他人身前,对于他们的过往弃之不屑,却又在重遇时眼底掩饰不住的恋旧。
      “君子报仇三年,小人报仇眼前,你讨债的习惯,我可是一直心心念念。”丹枫似是觉出了裴幕湮的情绪,凄然一笑间,顿时令周围失色。

      裴幕湮闭着眼。

      “赫连丹枫,我的黄帝内经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谁叫你随陛下下江南体察民情却忘记带给我说好的那种红叶。”丹枫侧卧在床上,火红色的被褥却没有遮住如霞一般的肌肤,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他的眉眼含魅,嗔看着裴幕湮。
      “我不管,你说话不算数,我要报复你。”
      谁知裴幕湮的吻铺天盖地地袭了过来,令丹枫一时不知所措。
      “别,我告诉你在哪还不行么。”他躲着好不容易从唇齿间撕磨出一句完整的话。
      “君子报仇三年,小人报仇眼前。我等会再跟你算账。”裴幕湮奸计得逞的俊脸无限放大,直到他的瞳孔中印出了丹枫倾国倾城的眉眼。
      ......

      如今后院满是火红的枫叶。
      而心心念念的人,却再也回不来。

      “丹枫,如果那时我带你走,结局会不会不一样?”裴幕湮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呢喃着。“也罢,赫连靳害死我裴家上下三百七十九口。我可以失去你,却担不起着不忠不孝之名。”
      一阵冷风灌在裴幕湮的身上,他又轻咳着。
      “如果我的大限将至,便也可以将恩怨留在这一世。”他轻笑着,剧烈的咳嗽令他蜷缩成一团。
      “不到黄泉不相见。“

      ******

      未央宫里又是寂静一片。
      他仍旧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面前有一尊恢宏的鼎立在不远处。
      袅袅的余香从中飘出,那是丹枫的气息,他寻觅了很久才得入睡。

      他记得那一日,赫连靳和他站在鼎前,望着鼎发出的阵阵绿光,祥和之气一时回荡在殿内。
      “大皇子,你决定好了么?”赫连靳不甘地问道。
      他终于叹了口气,不敢闭上眼睛,怕脑海中那个魅惑的身影会左右自己的决定。
      “你真这样舍得?”却反问赫连靳,大抵是盼着他能够为自己下决心。
      “能够为大郢千秋万代的基业献身,是丹枫的福气。”赫连靳说的豪迈,却不想内心涌起的千层波浪。“除了丹枫,我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能接近那药炉,丹枫生来便是至阴之体,想来融合降龙之气阴阳融合,便是炼制长生不老药的所在。”

      他想,自己是又过犹豫的。
      不过为了能够与天同寿,主宰千秋万世的基业。
      他终究没有抵过内心的渴望。

      冰冷又一次侵入心脾的时候,那火红色的身影又回荡在眼前。
      金銮殿内好像都是丹枫如银铃般的笑声。
      生生要将他逼疯。

      “父皇,父皇,您还好么?”神志不清间,他好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紧紧抓住。
      “丹枫,丹枫,你原谅我,我也是迫不得已。”他哭泣的像个小孩子,“这世上并没有什么长生不老药,是朕糊涂......”
      “父皇,我是晟殷啊,您醒一醒——”叶晟殷焦急地唤着,却仍看到哀帝浑浑噩噩地自顾自说着。
      “或许将你捆在身边便是错了,只有在他身边,你才是快乐的。”
      哀帝苍老的眼眶中满是泪水,半响,终于沉沉睡去。

      叶晟殷将父皇附近寝宫休息,他来的路上太子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告知于他。
      望着父皇满脸的病容,他不禁对那无上的高位感到惧怕。
      为了当皇帝,为什么连一向敬重的父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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