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鹤轻歌》娘良姜

20、事儿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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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还是那么冷，可是再冷的天，只要有了好太阳，想必谁也不会愿意缩在家里。于是京城大街就很热闹。张家长李家短，松江来的棉布涨价了，可是白菜的价格要比以往都要便宜，某某家的小姐终于嫁出去了，某某家的公子竟然出家了，哎呦喂，这可怎么得了……

　　话都是这么说，可是谁也没真的往心里去。老百姓只要管好自己一家温饱，谁还有那闲工夫操心别家的事。走在大街上，碰到了，闲聊两句，再各自散开。年关快到了，今年除了清和郡主被刺杀那场虚惊，可以算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收成也好的不得了，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懒散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洒在街边的房子上，自有一种世俗的美。

　　穿着便装的京畿大夫坐在平阳大街上最大的茶馆二楼喝茶，圆圆的脸上也带着和行人们一样的满足笑容。一边听着小曲一边眯着眼摇头晃脑，小胡子一翘一翘，看起来实在是挺滑稽的。既然滑稽，那就不要委屈自己，于是觉得滑稽的那个人就笑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一个戴面纱的男人。

　　“心情好，看什么都开心。”又一个戴面纱的男人。

　　“哦。”

　　很显然，这是一场无论发问者还是回答者都不怎么经心的谈话。于是两人都沉默的喝茶。旁边的侍从也沉默，造就了热闹非凡的茶馆二楼奇特的沉默一角。

　　这个世界无奇不有，就有一种人，他们对所有不寻常的事都抱有极大的好奇心，有事了，插一脚，没事？那更要插一脚。这种人，我们一般称之为…“事儿妈”。

　　戴大人就是这样一个事儿妈，他并不知道这个沉默一角刚刚谈论过他，（也许知道了会更兴奋）总之，戴大人对自己治下的茶馆出现这样一个不和谐的一角表示了极大的兴趣。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亲民爱民，他挪啊挪挪啊挪，挪到了这个沉默一角，露出自己最亲和的笑容。

　　“不知两位从何处来？”

　　穿紫衣服戴面纱的人开了口：

　　“从来处来。”

　　……好大一枚软钉子。

　　戴大人不气馁：“那两位到京城所为何事啊？”

　　“探亲。”

　　“游玩。”

　　穿蓝衣服的男子也开了口，但很可惜……还不如不开。

　　分歧如此大的两个人，戴大人当了这么多年的事儿妈，很明显的嗅出其中有料！

　　“那两位可知这京城有哪些可游之处？”

　　鉴于刚才的失误，两人都没开口，又是一阵沉默。戴大人有些尴尬，圆圆的脸上挂着的笑容不上不下。蓝衣人于心不忍，顺着话茬往下接：

　　“有那些？

　　戴大人心胸宽广，立马忘记了不久前的尴尬，支着指头数：

　　“有相国寺，有镜湖，还有……”

　　紫衣人一跃而起，口中一边说道：“好地方！我们这就去！”一边拽着蓝衣人下楼，话音未落，身影已消。

　　戴大人还是一脸笑容，也不知是还没回过神，还是表情僵化一时间恢复不了。

　　过了一会儿，旁边桌子的客人似乎认出了戴大人，满脸笑容的过来寒暄，戴大人还是一脸笑容：

　　“怎么样？”

　　“已经去跟了。大人怎么忽然对这两个人感兴趣？”

　　戴大人抚了抚小胡子，很得意：

　　“别看他们两个人一身地地道道的霁和打扮，那侍从的刀上刻的却是风国的图案。还蒙面……哼哼。”

　　和戴大人说话的是跟了他多年的师爷，听到这话脸色有些奇怪，他跟戴大人跟的久了，也不避讳：

　　“大人，你不觉得那个穿蓝衣服的男子很有些眼熟吗？”

　　“咦？你看到他的脸了？”

　　“虽然只是下半部分，但是……很像那位状元爷啊！”

　　戴大人一惊，随即笑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你只是见过他，本官却是和那位说过话的，声音不像，恩，不像。”

　　师爷也放了心：“想来是我看错了，或许这世上相像的人总是有的。”

　　戴大人却真正深思了起来：“唔，若说像，他的声音却是像本官的另一位故人。”

　　也就几盏茶的功夫，去探的人回来了，朝戴大人耳边一凑，戴大人整个脸就揪了起来：

　　“哎呦喂我的妈，我怎么把这岔给忘了！”

　　幸亏刚才装事儿妈装的挺像，言语间也没冲撞！戴大人拍拍胸口，心魂未定地想，但愿自己没能影响两国邦交。哦！不，两国邦交还在其次，这次来的……好像是那位吧！？我的祖宗，感谢你们还记得小的我历年上的香。清和郡主现在……，谁还制得住这位阿？阿弥驼佛。

　　不过哪能怪自己呢？谁知道那位爷居然还有微服出访的习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