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武》陆小寒Zoe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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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真第三段恋情是和公司新调来的副总，从小连彩票都没有中过十块以上的和真觉得自己这次是走了大运，和真智商也不低，这次却全心扮演起灰姑娘的角色等待被拯救，被珍爱。真是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英雄主义。很快，公司的总经理被解聘，副总顶替上来，和真的地下恋情还没见光已经被掐死，还丢了助理的工作。这些社会的规则，什么能拿来当武器，什么用来自保，和真背熟一本厚黑学也没有学会。搬着纸盒从写字楼里出来，痴痴呆呆地立在路灯下淋雨，和真觉得自己蠢透了，发了一场春秋大梦。
　　倒是之前被冷落好一阵的小武开着那辆黯淡的出租车适时出现担任救苦救难的角色，小武说：“上车吧，带你去吃东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数九寒天里一盆辣油翻滚的火锅，两个人面对面埋头猛吃。和真原本还羽绒服下面穿着衬衫A字裙，撑得难受索性去街对面的小店里50块买了件抹布一样的T恤罩在身上回来继续吃。大概就是从那个举动开始，和真其实已经有转变了，从野心勃勃到有些随遇而安，可是和真自己不知道。小武问：“工作怎么找呢？不然把你简历放我车上吧，我拉到大人物模样的客人就请他们看看。”和真噗嗤笑了，“那你顺道一起帮我把婚也征了吧，来个爱情事业双丰收。”
　　小武讪讪地笑，他也觉得这个办法土了点。但是和真心里暖，小武的话戳了她的心窝子，她想只有小武是真的对她好。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作用，但也是一种好。
　　和真穿着抹布似的T恤，吃得满嘴辣油，破罐子破摔般捅破窗户纸：“姜志武，你喜欢我吧。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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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真蛰伏了一阵终于找到了更满意的新工作，氛围轻松，同事和睦，周末常常有聚会，新同事说：“和真，把你家那位也带出来玩啊，他在哪个写字楼上班？”和真愣一愣，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为小武捏造一份体面的工作。
　　由此和真就热衷于改造小武，从头到脚收拾起来。小武自嘲：“我一晃眼，我真要忘了自己是开出租的，真把自己当一个社会小精英了。” 小武陪和真去参加同事聚会，普通一顿饭唱个K小武惊出一身冷汗，开出租也不踏实，生怕载到和真的同事。小武认识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路，这个让他曾经如鱼得水的地方如今总令他莫名其妙地紧张，小武沉默而闷闷不乐。和真要求他不准去公司附近拉客，不准作任何停留，小武点头再点头，说：“都听你的。”如果这也算得上是一场爱情的话，那么小武的背影，远远看去，好像一只狗。
　　这次和真令小武落荒而逃。他拉了一个客人在和真公司附近下车，想着吃一碗泡面就走。有人敲窗玻璃，他以为又是一担生意，抬起头偏偏见到和真与她的同事。“这个司机长得也太像你们setve了。”“setve闻到泡面味就想吐，setve也不会穿这么没品的衣服。”和真的语气听着那么镇定，小武愣一愣，连忙猛踩油门逃跑。滚烫的泡面全泼在大腿上，也不觉得疼。小武想逃，逃离刚才那两个人远远的，可是红灯和车流很快就把小武困住了。小武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靠，这天鹅肉老子不吃还不行吗！”刚骂完小武就突然哭了，他知道他陪不了和真了。以前和真就一直在伤害他的自尊，他不在乎，他觉得自尊不值钱。但是现在，他知道不一样了，和真令他陷入越来越深的自卑当中，这些长久的伤害令小武无法面对自己。这个被军队教育了小半生的男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有强健的体魄和还算正直的心，在战争年代甚至可以流血千里，为什么在和平世界里却寸步难行，连一份平凡的爱情都无法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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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武就这么消失了，留给和真一间还有大半年租期的房子和五万块的现金。和真捏在手里，沉甸甸的。和真想这应该是小武的大半身家了，她不知道小武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要给她这些钱，但这些粉红色的，透着独特香味的纸，确实给和真带来了很多安全感。就像昂贵的衣服可以像盔甲一样保护一个人的自尊，和真的盔甲是这些香味独特的纸。
　　只是和真无法心安理得，她甚至常常会梦到小武惨死车轮或是露宿街头，每次见到出租车里一个相似的侧影，都心有余悸。她怕重遇小武又想再见到他。只是你也应该明白，一个城市是很大的，要湮没一个人轻而易举。湮没就是看着他消失与人群，也不再费心去寻找。和真总觉得欠了小武什么。
　　只是和真，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小武心里如明镜一样。他被牺牲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他愿意。真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带着点牺牲情节的。小武也许从一开始就只是想陪你一段，目睹你从纯真到张牙舞爪到敛起锋芒在这座城市做一只安静而聪明的小兽，这就是小武的初衷，也是和平年代小武一个人的英雄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