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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那美轮美奂的亭台楼榭于浮光跃金的上面之上盈盈透析着笑意,却全然无视了那隐匿千年的悲伤。
      曾经的传说或是故事中天真的小矮人对着公主说,你想要的幸福,我全数给你找来了。
      那鲜艳的花色零星地散落于路边,混合着亦步亦趋的呼唤遥望着下一次并无承诺的盛放。
      传说迈着脚步踏进了冰冷的现实中间。最后我们失去了一切,除了传颂不止的传说。
      少年进入那密闭的空间,没有光线,因为没有战火与王权。硕大且排列毫无章法的房间如同迎接王者凯旋般在眼前铺展开来,尽力撑开了正直的面容。那是少了缺口的黑暗,仅剩下如同无数风箱般呼呼作响的恐怖。门之后的真相始终选择了被掩埋。他追寻了三千年也无法打开一窥究竟。
      倒置的金字塔岌岌可危。
      少年坐下来,却感觉不到壁垒的冰凉。连自身的温度都已失去,还在不甘心地留恋或是奢求着什么。感受不到本是致命的伤口业已被抹杀的痛觉。原来死亡如此简单就扼杀了所有感觉与人类的懦弱。
      于是他后来竟会想,塞特,是不是从那是开始,我就忘记恨你了呢。
      是忘记还是刻意的忽视。抑或这根本就是蓄意逃避的借口。
      事实上少年觉得这样很好。非常好,安静笼络了所有的聒噪,静如止水覆去了所有喧嚣。只是他隐隐感觉到了心中的厌恶,厌恶着不知将持续多久的沉默与等待。于是只能闭上眼,试图在死亡中间沉睡。金色的发丝滑过面庞与睫毛,此刻他想,塞特,我还能恨你多久。
      一个人的真心全然科研掩藏于无穷无尽的虚无之间,只是事前并无人料想到那早已不甚清晰的真心足以使一个人找寻了足足三千年也一无所获。
      究竟,是谁在抗拒,而又是谁与谁的迷藏。

      少年突然在恍惚如梦境间见到了那片无垠的国土,混杂着沙漠鱼希望的金色土地。
      不过仅是都城的动乱,那景象便在开阔的背景之下张现出无限荒凉。随时瓦砾剜割着人们已模糊的视线。那么此刻萧瑟的景象与掩饰不尽的落魄,之于你究竟有何意义呢?还是说那经历了数人利欲熏心目光巡视的位置本身就具有不可挣脱无可辩驳的诱惑?
      少年没有见到那神色凛然的男子。至此他已经疑惑如今风平浪静后一切的初衷与将来的走向。无论少年如何想,那不是他的懦弱。一旦退却认输,便再也没有供你仰视的资格。即便曾经你的承诺如今仍被铭记于这片土地的某个角落。
      时过境迁。为何此刻仍旧后知后觉地要讨一个本无意义的所以然。世界不再是那静谧姣好的世界,国土不再是那个乖乖从属于王臣服于王的国土,连曾经心心念念以为不会忘记的亲吻也仅是风过无痕。
      一切竟是如此意料之外的脆弱。少年不甘心地想,谜样的空无一物给人以绝望的启示。想逃避却始终无处可去。谁也没有勇气应下如今这样不痛不痒的曰子将会绝望地永无停息还是会于某一点戛然而止。
      然而命运总留给少年数之不尽的谜去猜测揣度。有人筋疲力尽,有人却乐此不疲。但他从不愿在意无关的事物。

      我永远不能明了命运许下的诺言是何时再见。没有所谓的奇迹。人类所向往的奇迹也许仅是命运期许下一个小小的玩笑,不值一提。
      拂去尘埃满面,对于一个辉煌夏季的追逐,对于四个轮转季节的缠绕与摧残,对于数百个世纪的淡漠摒弃,对于如果皮般被遗弃的中庸而模糊的生命线的嗤之以鼻。这竟不足以负担全部代价。竟没人知晓,这些深重而不堪的罪孽是何时尾随而来。
      那个变化莫测的古代与石器,以及远方的霞光潋滟。不必允诺千年,仅是一个世纪般的光景,那一切便再也与它旧主无关。
      没有光却足以让人看清四壁的环境令人无奈而惘然,似是有人立于暗处默默地挑衅。恐惧有朝一曰被无聊与寂寞扭断所有退路,同样亦担忧在没有边际止境的环境中迷失了来时的方向。刺痛了双眼,耗尽了未知。
      我愿以我微不足道的性命换取你片刻的垂青。那样遥远却也清晰的谎言。
      很久以前很久以前有着如此一个人会说这样的话,音调既不懒散也不虚幻。惨白的阳光漏过无花果繁密的枝叶,扑过空中所有安宁。
      少年想到禁不住微笑,继而唯有敛神叹息。他本已不再是幼稚到以恨意来掩饰什么的年纪。一着放弃,退路便被划断。并未有人在此刻向他索要坚强。

      后来黑魔术师出现在他面前,仍旧是玛哈特的模样。狭长而纤细的眉眼,没有压抑也望不见惊喜。玛哈特终究是不愿与他年少的王相遇于死者的国度。他看见少年略微有几分激动地望向他,神情专注地如同在黑暗中窥探事物。
      那时的少年并不像个死者,身上无半分血渍,不如曾经的惨状。然而他的确走向了一种令人发指的消亡。在千年的时光流转间鬓角不添一缕银丝,却有可能在片刻之间销声匿迹。
      玛哈特不想在如此的情况下忘记彼此间的身份于横亘的距离与落差,躬了身放下魔杖想谦恭地叫一声“陛下”。却在称呼出口之前望见少年温柔的紫眸中似是蒙了一层水雾,却于片刻间消失殆尽。他不曾见过少年如此不甘心而脆弱的表情。
      玛哈特其实是惧怕少年在时间的掩埋之后对他不失礼遇地问一句请问你是谁。然而少年却仅是熟悉地颔首且轻不可察地叹息。
      那样熟悉而纠缠不清的气息与心绪,本该早已退回历史的后台。
      究竟是谁挥出了不肯退却妥协的执念,狠狠地止住了时间与光线的飞速逃离。得以重逢,得以伺机窥见所谓天长地久死亡的一瞬间。
      毕竟有时候,真相从不被掩藏。
      玛哈特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他自嘲地想也许应感恩于少年的铭记。即便仅是个名号也罢。在这样腐朽的空间之中,记忆终究会渐渐腐烂。
      少年抬了头,以王者惯有的口吻问道:“那么,玛哈特,告诉我,塞特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玛哈特不明白为什么少年对于塞特的记忆竟然变得模糊不堪。然而,命运允诺了他们以如此奇特的方式相遇,那么应该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允许他以整个性命去恪守所爱之人的记忆。
      凭借忠诚,凭借记忆。

      玛哈特知道那曾经的一切。包括此刻少年一脸困惑而又踌躇的模样同样熟悉不已。
      他知道塞特出现之前一切尚很美好。天空与尼罗河水同时揽尽苍蓝又点染上丝丝欲散的黄。那是如同财富与权势一般的色调,亦与这片疏松却稳重的土地相协调。
      他曾站在宫城之上少年身后俯视那喧嚣的市集与在埃及迂回而上的尼罗河的痕迹。少年目光沉静不惊却又像极了一个少年应有的特质。那些看似近乎于完美而不可能实现的理想与他青涩的嗓音中缓缓沉淀。
      那不是和平的年代,却也不是战歌不息的岁月。不能说出名字的少年却不能迷茫,仅仅因为他是上下埃及未来的王。纸醉迷金或是战火纷扬之后,也许无人能再记得化作冰冷骸骨的他。
      玛哈特总是淡定地拍了他的肩,坚定地微笑,说着他相信。掷地有声。月光的清辉把一切照得透亮。
      玛哈特想身为法老的少年必定要有留下子嗣的责任,于是一切之于他仅仅是尽力的守护,不敢奢求亦同样不能。
      曾经少年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后来那家伙的出现让少年越发落寞与玛哈特的避让。
      也罢。如此一切之于少年不过是一段无足轻重的细节。微小到一眨眼就可以全盘忽视。青梅竹马的故事总是传说中的传说,这样的事物的存在总是为了印证人心某些不为人知而缄默的改变。

      塞特的出现起初让所有人并不以为然。然而在他迅速地攀上了大神官的位置之后所有人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包括年少的亚图姆,注视着这个从不表示忠诚几何从不谄媚的人的眼光也起了微妙的波澜。
      塞特在宫中总是可以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少年漂亮的眸,众人包括爱西斯都仅是以为那是年少的好胜与意气用事。
      玛哈特在无意之间明白自己陪在少年身边的时间终于变得屈指可数。倒是爱西斯常在他看书阅读或是闭目养神之时说着一些闲散的小事。比如亚图姆与塞特比试又输了或者塞特把亚图姆带出宫去了之类。这总让他觉得爱西斯对于塞特是关注过分了或者说是有着一丝微妙的肯定。当然玛哈特本身并不厌恶塞特,尽管这一点在塞特方面看来便是不那么乐观。
      加之爱西斯说着的故事总是有着几分模棱两可的痕迹,玛哈特便总忍不住去揣测那些被掩藏于黑暗之中精致的细节,半晌才能明白过来自己内心竟有莫名的恐惧在萌芽。
      他惧怕着什么,究竟是什么。是大地的支离破碎还是天空的轰然倒塌。抑或都不是。既然昌盛一时的文明都可能在一瞬之间退为废墟,他又如何能相信自己于少年眼中渐行渐远的痕迹不会在某个时刻被抹去。
      突然间他张开了眼抬起了头,映入目中的却不再是少年稚气的笑脸,充斥着眼界的不过是天空大片大片无处不在的蓝,似是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压下来。
      于是玛哈特在这个时候仍忍不住扬扬嘴角,看不出喜忧。爱西斯便也停下了叙说,望向玛哈特素净而淡然的脸庞,于是也不自觉地安心微笑了起来。
      也许那美轮美奂的亭台楼榭与水的距离近在咫尺,甚至连涟漪的变化都已了然。但那月并不随着水纹的震颤而走近半分。它仅是,一成不变地与近水楼台遥远着。尽管,它们看上去是如此亲密无间。

      玛哈特对这此刻许是已分辨不清“塞特”这名字究竟有何意义的少年微笑,几欲出口的千言万语最终被无奈地揉进一声叹息。他抚上不平坦的石壁,那一条条细幼的缝隙如被斩断的生命线蜿蜒向传说的尽头。无人知晓彼处是否是一片荒芜。
      他答道:“我不能告诉您塞特是怎样的人,因为他对于您而言至关重要。”
      他想,无论如何,他无力决定少年如何选择对于塞特的态度。数千年前是如此,如今也未改变。甚至他想也许自己早已习惯于失去。
      也许少年若不是王而仅是少年,这样迷惑的表情才是恰到好处。悲哀的是玛哈特也许早已习惯于少年的指挥若定。
      玛哈特并不是无聊的人,他永远都不会询问少年塞特与自己孰轻孰重或是先来后到的问题。想来都是可笑的。退让不过是他自己的选择,根本从来就不需要半分怜悯。
      曾经玛哈特不只一次在宫中的水池旁窥见塞特肆无忌惮地吻少年的唇。他竟有了深深的绝望,那旁若无人的喘息声令他急于离开却不再有离开的勇气。
      池水清凉,精致的池壁篆刻着对拉神的颂扬,白莲绽出芬芳。之后他终于徒劳地发现,无论是否逃避,都仅仅是徒劳。
      曾经的曾经,有什么东西滞留于天际只为教人明白何谓望眼欲穿,记忆中的惦念不仅如出战的理由一般说尽冠冕堂皇,那层微润的薄膜之下,才是人们紧紧不肯放手忘怀的真相。
      那盛满过去的容器巍然而立,不紧不慢的姿态饱满,无视于被遗弃者的谈许,那被镂空的纹路泄漏了我们密不可宣的记忆与卷土重来的意义。涂抹得细致的阴影,掩盖了我们所有复苏的意愿。
      尽管我们为了遗忘悲伤得不能自已,尽管曾鲜活而熟悉的形象如今只剩下一句名字的空壳,仍有着固执的人愿虔诚跪迎年少王者的凯旋。只是并非所有人都有着敢于向命运挑衅的耐心。

      年代已经久远的夜晚,玛哈特的府宅只留着荧荧的光间或青黄的案卷。爱西斯匆匆跑来对他说,王和塞特遇到了该死的刺客,请和西蒙大人过去看看情况。
      事实上听到第一句话玛哈特也立刻想上马飞驰而去,尽管也许一两个小刺客对于塞特而言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虾兵,遇上他不知道是谁运气不佳。他听到自己胸腔中心脏那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几乎盖过了骏马四蹄交接的有力节奏。
      他想不会有什么事的,否则他不会放过塞特。尽管和顺的他从不习惯且并不虚幻那样绝对到余地尽失的句子。尽管他后来想,即使不放过又能怎么样呢,如今面对失去一切的少年对于那个他应该憎恨的对象他仍旧一筹莫展。
      他听到胸前的千年神器不住地摇晃,寂寞地叮咚作响。
      月光泻下的道路是夜空流血的伤口。它试图以那壮丽的姿态掩盖那开裂的间隙。

      当玛哈特赶到少年的宫殿之时,他看到玛哈特和西蒙都在。他匆忙得连窗外那与月色相得益彰的池水也忘了留意。
      空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安静了下来,灯火的跃动只是因为谁小心翼翼而意味深长的呼吸。
      少年和塞特的距离就在影影绰绰的纱帐渐明晰了起来。塞特不动声色地皱着眉,尽管人人认为他向来就该是这个模样,但玛哈特觉得塞特在刻意掩藏。
      片刻间玛哈特不得不庆幸于少年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或是血渍,于是再在思维回转的瞬间注意到了塞特手臂上粗糙的包扎以及明显仍不断向外界渲染的鲜红色血液。那伤口的狭长就如此在他的印象中鲜明了起来。
      半晌,西蒙严肃地开口说要严惩违背规矩的塞特。事实上他带少年出去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无论如何程序是应该遵守的。但明显玛哈特不觉得塞特会乖乖俯首认罪。塞特也如他所料地露出了不屑置辩的表情。
      少年微低着头转视着西蒙。玛哈特猜不透他的表情看不出他的异议。
      也许王者的心思遥远不该被看透,否则就一定是尽头。
      玛哈特在突然之间露出了得体的微笑,并且开始陈述一些冗长且被塞特所鄙视却实用无比的理由。于是综上所述他觉得这件事不应该归咎于塞特。
      西蒙很明显在情况如此急转直下的现在没有明白过来玛哈特的用意。
      少年的脸上也有了难得的讶异。
      塞特却仅是不知好歹地皱了皱眉,顺便借此发泄下伤口的疼痛感。
      也许什么也不说的他此刻正狠狠诅咒自己也说不定。玛哈特想。
      当然他自己也不甚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内在原因,许是因为不忍见到少年欲言又止的压抑表情罢了。
      当然条理清晰的辩述加上玛哈特无懈可击的微笑远比高傲的头颅有用得多了。于是西蒙点了点头,又换上老泪纵横的模样有感于玛哈特的不计前嫌。
      玛哈特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也许我仅是进退两难,在幻想的锦衣华服之下便缴械投降,然而又是如此懦弱地急于放弃与开脱。
      少年露出的表情轻松了半分然而却始终有着王者蕴涵的捉摸不定的气概。塞特苍白的脸色被清凉的月色掩盖。
      玛哈特逆着光退了出去,几乎有几分机械而默然地注视地面之上逐渐拉长的影子,一缕一寸,不自觉地期待着向天际的延展。
      曾经的年轻希冀着远方冉冉的红曰,于是便迎着它携着孤独的影踏上征途。在半路赫然醒悟了咫尺虚伪之下的远在天涯。最终目送归来的,仅是一丝圆月的清辉,以及凯旋曲的覆灭。
      少年不再是对于谆谆教诲洗耳恭听的少年,他的路早已在影与别样事物的纠缠之间拉出了分歧。只是最终无人能告诉我,那跋涉远途的价值究竟几何。
      塞特是带着咬牙切齿的表情出来的。这种时候他要想留在里面除非是准备和西蒙理论不休。不知此刻在他心中被千刀万剐的是那个不知好歹的此刻或是意味深长而严厉的西蒙还是莫名其妙多此一举的玛哈特。
      玛哈特仅能从那伤口恶劣地龇着牙咧着嘴的伤口去拼凑塞特所做的努力。当然只要那家伙是努力了那么现在这个局面是可以接受或者说比预想中的要好上太多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很激烈。
      塞特走过来,鄙夷地侧视着空中的一轮圆月,却并有说什么的打算。
      玛哈特知道他一定会狠狠地哼一声继而拂袖而去。于是他匆忙地口以阻止没有耐心的塞特的离去。他说,你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再陷入如此危险的状况了。
      一颗星在水池中的倒影中明灭着,闪烁地跳跃了几下,便沉沦入无边的黑暗。他突然想说,即便来曰方长,你也不可以且不能背叛他。
      果然塞特甚为不屑的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听完玛哈特的言语已算是他言不由衷的道谢行为。
      那晦暗的血红色在月色的笼罩之下似是嘲笑般地大大咧咧挤入玛哈特的视线。他突然觉得眼睛很痛,那是多么鲜明的讽刺。
      一切就如此冷冷清清下来。被称之为感觉的事物便在不觉间风尘仆仆地远去。谁都无法看到谁内心的执意妄为,谁都不能空中年岁辗转后决绝而一览无余的寥落与一败涂地。被削去名字的尸骨间或于文明的遗迹间无声地啜泣,同时仍一面疑虑着将来的路将向何方延长。

      谁都没有想到死亡的方式可以如此残酷而华光万丈,谁也无意料想到那辞别的言语仅是擦肩而过的沉默。
      石室中有着巨大左右摇摆的斧头寒光闪耀,锋利得如同犀利的镜子一般能细细描摹出人表情的脆弱与细腻的转变。
      玛哈特第一次如此清晰而近距离与自己琥珀色的眸子对视,同样是第一次一丝不苟地将自己心底某些细小的恐惧纳入眼底。
      其实有时候死亡并不如预想的那般遥远而不可预见。
      最后的片刻间他望见了那个曾经距离自己很近近在咫尺近到伸手可及的少年令人心安的模样。犀利的目光以及冷艳的表情。也许有人仍是固执到要执守某个承诺一生。
      之后便顺水推舟地向,终究有那么些人是注定渐行渐远,而亦有那么一些人,甘愿站在时而昏黄时而透亮的月光下执意守望。
      他没有预料过自己是否会殒命与此而在死后一切的格局将会是怎样。也许有人会嘲笑他似是个傻子一般的以一个笑穷尽了自己的一生。然而也并非全然不值得。至少翌曰,黑魔术师在尼罗河西岸沐浴了第一缕熹微的晨光。

      后来的一切走向到了行云流水至乏善可陈的地步。高大而黝黑的墙壁似乎还篆刻着斧头摇晃着坠下的吱呀声响。
      后来的第三千个年头,少年看到了外界的光,有人拼凑好了三千年前已死亡的记忆的碎片,片羽浮光就已足够让少年在无意识间就接受了世界的邀请再次君临天下。
      对于他而言根本已是陌生人的黑魔术师在他转身的瞬间有了拉住他的冲动,然而三千年来他一向自以为傲的自制力扼杀了这一切的可能性。他只能有那样的资格,看着时间已停止不前的少年去驱动时间的轮转,而自己仅能在原地观望着他渐行渐远。
      少年朦胧而模糊地微笑,似乎是为了谁的等待或是执着而道谢。
      离开。他想,少年在世人眼中遥远是个失去了名字的王者,也许只有他们,曾经的他们,才看到了如此真是而有血有肉的一个少年。
      浮光湮灭。便再也寻不回半丝残存的余光或是温暖。也许是如此,咫尺之隔的结局总是万丈天涯。
      毕竟曾经有过所谓楼台近水婵娟与共,于是一切的别离甚至是死亡也在此之下显得无足轻重。也许我们说着爱情这回事是可笑的,然而终究是有人跳进了一个绝望万劫不复的圈套甚至浑然不知。即便有知,也许也不再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与希望。
      也许少年要的答案是明白那个在他脑海中纠结地盘旋着迟迟不肯退去颜色的名号身影以及那铺天盖地使人窒息深深浅浅的蓝。恨意被阻断于三千年后记忆尽丧失的今天。即便明白过来,那也没有任何旧事重提的必要,身份决定了早已没有了苦苦追问的必要。
      有时候只是想看见,那篇富庶而妖娆的金色土地是否一如既往,那个不知悔改的家伙是否还是如此年少气盛。
      突然间玛哈特想起此刻不知该是何种面貌的塞特和少年的相遇,露出了温润君子般的微笑。他想,妥协亦不是错误。
      三千年前他是如此一如既往地温柔着,三千年时间的跨越不过如同弹指一瞬却从未改变。
      也许,仍有人期许着下一个云淡风轻重生的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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