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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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还没有停，一眼望去，似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冰蓝色。
雾理沙赤脚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或深或浅的脚印。
天蓝的裙纱飘起，远看就像一束追随的光，衬在身边弗朗索的火红上，触目惊心的幻灭。
雾理沙看了他一眼，说：“不冷吗？”
弗朗索是火元素含量极高的火系精灵，最怕寒冷。而麓第斯山脉是整个灵界中除了地界边缘的冰冻海以外最冷的地方。有时在麓希城区下雪，弗朗索都被冻得跳脚，更何况现在。
“还好。”对方笑着捏捏雾理沙手，“想去曼尼亚吗？”
雾理沙点点头。
除了缇灵珊岛，灵界帝都曼尼亚一直都是她最想去的地方。海姆皇宫，三界壁，冥灵殿，埃斯特尔城堡，曼尼亚图书馆等太多太多，都是灵界的象征。无奈她活了近四千年，却一直被困在麓希没出去过。
“那去报名学院的交流会啊，或者合唱团。”
“……没钱。合唱团多难进啊！我才不要唱歌。”
弗朗索失笑：“我已经给你报过合唱团了。”
雾理沙皱了皱眉：“不早说啊，之前的选举比赛我没有参加，没用的。而且我唱的……都是梦里的，没人听过……”
“但是很好听，是你不愿意唱给别人听。”弗朗索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雾理沙，“放心，我已经帮你办好了。只要你有勇气。”
雾理沙盯着脚边的莹莹蓝雪，目光一直往前延伸，直到与天没有界线的远方。良久，她轻轻笑：“好。”
弗朗索显然非常吃惊：“真的答应了？我记得你可是从小就超级讨厌唱歌的，范多次逼你就范，你却总是英勇抗议，简直就是我们这是时代坚韧的代表啊！说实话，我宁愿相信沫贝不喜欢天界，也不敢接受你愿意唱歌。”
她瞪了瞪眼睛：“那我不去了？！”
弗朗索无所谓的耸耸肩：“不去就不去呗，学院里多的就是想去去不了的人，一个名额随便卖给个大小姐我都能赚一些钱。”
雾理沙立刻有些急了：“喂！你认真的？！”
弗朗索静静微笑：“不，我开玩笑的。”
“……你真是时时刻刻不分场合的嘴贱。”
“谢谢。不过我还是吃惊你为什么答应了？”
“傻蛋，参加合唱团不就不用上课了么~”
“……就因为这个？”弗朗索一脸不可思议外加鄙视。
“这条件还不够诱惑？！”
“……你真是时时刻刻不分场合的脑残。”
与对缇灵珊岛美景的向往不同，曼尼亚，她一定要去。因为那里的埃斯特尔城堡，是一支歌最宽慰的归宿。
雾理沙可是说的毫无特长，除了唱歌。然而她只会唱一首歌。还不知道歌名。至于歌的由来更是莫名其妙：2899岁生日的晚上，有梦到过各种各样的东西，越往后的梦她越清楚——都是最近发生的。一开始的梦境模糊且渺远，她记得是很亮的地方，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那支歌。虽然断断续续听不大清楚，但歌声太美，像是天使泪垂的挽歌，让她记忆犹新。歌似乎没唱完，就传来惊叫声，这场梦便结束。中间空了很久没有光与声，接着，又开始新的梦境。
后来雾理沙便记了下来，常常在静谧的夜里悄悄哼唱。歌词缠绵，曲调悠长，梦中传来的女声却难以抑制地传达着悲伤。
除了有一次被弗朗索无意听到，雾理沙不曾唱给别人听过。这在她心中太过圣洁，但又似一块不愿被他人揭起的伤疤，只留给自己惋叹。
曾听别人说过，在埃斯特尔城堡前的长廊里唱歌，会听到天使的回声。天使知道歌中你的情感，会给你抚慰或是鼓励，以及祝福。
虽不知真假，可在书中看过照片后，雾理沙莫名却执着地相信，埃斯特尔城堡真的听得懂。她发誓，终有一天要去曼尼亚，在埃斯特尔的长廊里，从头走到尾，对着自己心中深处的天使，唱完这支歌。
想到这，雾理沙笑了笑，又抬脚向前走：“今天怎么没去店里，记得你生意很忙的，来麓第斯是要找什么材料吗？”说来实在惆怅，弗朗索也只是五千岁多一点，自己创业的魔法材料店就开的像模像样，竟然四大陆十几家连锁，钱已经赚得没处花了。跟自己这穷的叮当响一对比，现实果然是骨感的。
“店里有菲利和其他人看着不会有问题，我是来找你的——雾理沙，假期早过了你知不知道？”
“差不多知道。”
“那你怎么还不回去？！又想被霍尔拉出去站一天吗？！！”
雾理沙大大的皱眉：“霍尔就是只恶心的猪。皇宫有明确规定天使节放假2天，加上今年的公共假日是3天，麓学凭什么只放半天公共假日还补回来？”
“呼……雾理沙你不要太倔了，”弗朗索闭着眼睛揉揉太阳穴，“皇宫规定的很好听，实际是说给天、魔两界看的。不仅是麓学，整个灵界23个城大部分学校都在补。尤其你今年要考5级。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只要星级考试不被废除，皇宫说的一切关于给学生减压的都是废话！”
“我当然知道，但我认为灵族需要的教育不是被星考驾驭的。你知道吗，麓学有太多学生不明白学习是什么，为什么而学习。在他们的大脑中，星考就是一切。所有人为了星考而星考。过不了星考拿不到等级就没有美好的未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未来！”
在灵界，一个人地位的高低不仅在于他的家世背景，更重要的是他的星考成绩。
星级考试每50年一次，共有10级。考试范围有魔法实践，灵界史，三界史，灵语，数学。冰、土、水、风、火五系精灵除本系专业魔法实践课程，其它考试内容同级相同。
灵族分为精灵族，侏儒，药材灵族。星级考试基本针对精灵族。精灵的寿命一般有两万年。0至2900岁为童年，2900至4000岁为少年，4000至8900岁为青年，8900至15000岁为中年，15000至20000岁为老年。精灵1500岁开始被要求入学，法律规定的学习年龄一直到4000岁。
如果一切顺利，精灵4000岁毕业时所学的知识可以过5级。7级以上包括7级可以申请进入皇宫。8级以上包括8级可以申请参加魔法军队。
说起星考，雾理沙总是怨气冲天。每次因为这个破成绩不知道被老师同学们明着暗着嘲笑多少回了，本来好好的心情，卷子一发立刻什么意识都没了。而有些人，明明品德性格很恶劣，就因为成绩好，被老师学生以及各学生家长宠上了天，真理都成了屁。而雾理沙刚过3999岁生日，但却只是3级水平。她冰系魔法学的风生水起，灵界史和灵语马马虎虎，三界史中只对天界史的波凡拉时代感兴趣，至于数学……按照她的话来说：数学是自杀的最佳武器。弗朗索曾武力威逼过，但最终只有三界史中的魔史有所改善，至于数学……碍于某人面子，这个不方便谈。
三界族人的智商差别不大，但神族过于精明，而魔族十分机灵，只有灵族相对循规蹈矩，对大部分事物的做法过分呆板。例如他们极少会怀疑书本有错，就想他们不会思考一个问题的答案是否会有多个一样。
相比于其它灵族，雾理沙聪明了不止一点，导致弗朗索在例如打赌打牌等方面多次怀疑她是神族。但一想到雾理沙的成绩，弗朗索就立刻否定自己的想法。
“雾理沙，你的梦想是什么？”
“很简单的。”雾理沙不假思索地回答，“就是在缇灵珊开一家小酒吧，会常有人来喝咖啡或点杯酒，听我唱歌。唱累了会有一个我爱且爱我的人递上一杯果汁。”
“认识你一千多年了还是这样，”弗朗索轻笑，“你还真是好打发。”
雾理沙将脚插到雪地中，又一用力把雪撬出来，忿忿道：“我就是很简单啊。但弗朗索，这么简单的梦我活四千年也没实现，原因你知道？”
“好好学习，把五级考了就可以了。”
“……你讲讲别的吧。”
弗朗索摇着头笑了，淡淡的无奈中似有一层深沉的宠溺：“那说个让你开心的。你的梦想就要实现了——麓希合唱团要到缇灵珊排练，明后天出发。我急着找你就是为说这件事的。”
“弗朗索……”
他听到雾理沙诚恳感动地有些撒娇的声音，立刻摆摆手眯起眼睛笑了：“朋友么，别客气。”
雾理沙拉下脸来：“你真不好玩。”
弗朗索转过头拽着雾理沙的胳膊继续往前走，嘴角不自觉地又一次翘起。
当然不好玩。和雾理沙一千多年朋友他当然清楚，这种时候接下来的话肯定是：
你真是太好了，我太感动了。现在终于体会到有情的温暖了！弗朗索，明天我请你吃大餐！！！
第二天自然带你到麓希最好的特产餐厅或外界餐厅大吃一顿。
雾理沙这人除了莽撞小坏以外，最大的特点就是穷。所以请客天价大餐绝对是极高的回报了，比以身相许差不了多少。但刚才也说了，她还有一特点是“小坏”，其具体表现为当你吃得心满意足被雾理沙的盛情回报感动得不知所措时，她就开始翻包。不管翻多久，也不管表情有多生动，结果都是一样的：
真不好意思，没到钱包。先替我垫下，明天还你。
可是在她的人生计划中，明天以及明天以后的未来是没有还钱这一项的。如果你厚着脸皮找她要，她会睁大她惊奇的双眼发出疑问句：朋友请吃一顿饭又如何？
这便是雾理沙请客的结局。弗朗索上过五次当之后就再也不陪她唱戏了。
“对了，”雾理沙忽然问，“合唱团为什么要去缇灵珊？”
“王室这次非常重视天界的来访，所以对麓希合唱团的要求极高，要唱出灵界的特色。合唱团选的三首曲子为《海花蓝颜》、《麓第斯的雪》以及灵界界歌《辉煌的海国》。其中《麓第斯的雪》由第一合唱团演唱，我帮你报的第二合唱团唱《海花蓝颜》，伴奏乐器是贝琴，要去缇灵珊当地制作。”真实原因是情报传递。
“哦。”
脚踩的雪变薄，已经可以感受到水晶地砖冰冷的触感。雾理沙抬头看着近处的圆形拱门，门上“麓希学院”四个大字闪闪发亮。
她叹口气，淡淡说：“到了。”
“自己进去吧。”弗朗索拍拍雾理沙的肩膀，将她轻轻向里推一点，有伸手递给她一个小胸牌，四分音符的外观，中间镶嵌这灵鹿，低下标着学院的大名，“这是合唱团的团徽，带着它去找霍尔请假，然后找犹朵拉老师。” 说完摸摸雾理沙的头。
雾理沙使劲晃头，狠狠瞪他：“弗朗索！你怎么这么烦人啊！再碰我头我们就绝交听到没！！”说着从地上刨一大团雪球要往他身上砸。
弗朗索赶紧跑远，无奈地笑笑。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被骂了，这丫头还是不让人摸她脖子以上的部位，又不会失贞，真是的。
一路上蓝白色的仿帕拉萨诺式尖顶建筑，漫天的水系魔法，奔跑欢呼的学生以及时不时传来的老师的训斥声，让雾理沙切实地感到回来学校了。但她环顾四周方形的操场，紧紧皱眉。气氛很怪异。
“啊，小心！”
雾理沙赶紧远远跳到左边去，脚刚落地，便有一层巨大的水柱坠下，溅起的水珠落了雾理沙一身。然而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有被一个拳头大的水球击倒在地。
一个小女孩匆匆跑来道歉，当她看清受害者是雾理沙时更是吓得不轻：“雾理沙姐姐，我错了，不是故意的，但您怎么也不躲啊…雾理沙姐姐，我知道你实践课厉害，拜托你不要魔法轰炸我好不好……”
雾理沙终于发现哪里诡异了。
麓希是标准的灵界城市，麓学也当然很刻板，像平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魔法。而此时操场上拥挤的同学狂乱的放出冰、土、水、风、火五系小魔法，更有强者分成小组双方进行魔法轰炸。这种情况下也只是老师不停地责骂而已，麓学是转性了还是怎么了吗！
雾理沙抓着女生的胳膊问：“今天大家起义了吗？怎么没人管事的？”
“不是啊，学姐不知道吗？今天是天使节啊，据说天使有来到灵界哦，大家高兴嘛。而且范院长不在，霍尔和其他大部分老师都在筹备合唱团和迎宾同学的事，自然没人管喽！”
说话中，旁边一个冰系精灵的裙子被风魔法吹起，其尖叫声让雾理沙确定了女生说的事实。于是她对女生笑笑说：“天使节快乐！”然后投去一个伸缩雪环套住她的脖子。
雾理沙听到女生的尖叫后，如愿以偿的上楼，敲开霍尔的办公室。
“老师。”
宽大的书桌前正埋头收书的男人听到声音后抬起头，勾起一边的嘴角，笑笑：“呵，玩回来了啊。”
“……”
男人并不是很老，9000岁的中年模样，个子不算高，板寸头，脸部线条很僵硬，说话时嘴唇规矩地一张一合，发出略微沙哑的声音。
雾理沙早已习惯霍尔的冷嘲热讽，不多话地只是把合唱团的团徽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老师，我是来请假去缇灵珊的。”
霍尔瞄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要不是弗朗索做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你参加。”
雾理沙鄙视地心想弗朗索一个小破店长不就是钱多了点么，好大的面子啊。这次霍尔也是，上次院长也是。弗朗索一句话，真是谁都当块金啊，心里真是超级不平衡。
“徽章拿过去吧。”霍尔对着书柜边的一堆箱子扬扬下巴，“你的箱子在那边，里面是需要的东西。放到宿舍后去音乐厅找犹朵拉老师。明天中午一点出发，早上的课照常上。”
等到雾理沙抱着贴着自己名字的箱子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又听到霍尔惊心动魄的一句：“把这几天作业全部补了明早交了才能去。我也是陪行老师。”
雾理沙抱着箱子展开翅膀向宿舍飞去，身上不断冒着冷气。
全部写完……这世界真是癫狂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