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撒隆]一切归零》天边星

3、>>Chapter·2

　　现在是1962年05月30日。
　　加隆在心里将这个日子重复一遍。
　　离他们失去父母已经过了一周。
　　离他们前往圣域还有整整一年。
　　儿童的记忆对内在已经二十九岁的加隆而言过于久远，只是前往圣域的日子太特殊，是他与撒加的五岁生日，才被他牢牢记在了心里。
　　“隆隆，你睡了近三天，要吃东西吗？”
　　闭眼思考的加隆睁开眼，看到撒加举着碗站在床边。
　　那张尚未张开的小脸有些脏兮兮的，加隆不明白为何成年后疑似有洁癖的他现在居然能忍受自己的身体染上污秽。
　　早早逝世的父母没给他们留下太多东西，他们也没有被送入孤儿院。
　　那段时间的艰难，加隆只有零星的记忆片段，大多的画面又都是撒加把他的那一份少到可怜的食物推给自己。
　　过去的撒加......那个在接受圣衣之前的撒加，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哥哥。
　　但是，加隆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样年幼的兄长才适合，他爱的恨的都是“未来”的撒加，而不是这个刚失去父母不久却想着照顾自己的撒加。
　　兄弟如手足，可手足却不比心脏与大脑，即使失去，也不会死亡。
　　“我自己来。”
　　加隆阻止了撒加想要喂自己的动作，自己拿起勺子，往碗里那稀薄的粥捣了捣。
　　那一年，他们是有上顿没下餐、几乎从来都吃不饱的......
　　谁能想到未来是天之骄子的他们过去生活得如此卑微，连最微末的尊严都要被踩入尘土。
　　他慢吞吞地将粥喝了一半，然后把碗塞回撒加的手里。
　　“隆隆你怎么不把粥喝完？”
　　“你没吃东西。”
　　加隆没有用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哥哥不饿，而且隆隆病了，吃东西病才能好得快。”
　　“......”
　　看着年幼的兄长想把碗重新塞回自己的手里，加隆沉默一阵，心里某个地方隐隐发酸。
　　接着他重新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勺，却是递到了撒加的嘴边。
　　加隆没有多说什么，就那么直直地盯着撒加，盯着他因为饥饿而受不住诱惑地张开嘴，吞下了那一勺稀薄的粥。
　　“这样即使我好了，可你却会病倒。”
　　曾经的逆神者难得放软了自己的语气，不知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兄长，还是因为那一份稚气的关心和善意谎言。
　　“那我们一起吃？”
　　“我已经吃了一半了，这一半是你的。”
　　加隆感觉到因为这具身体之前发烧，现在连带着自己也昏昏沉沉的，所以没有起身。
　　他半哄半逼地让撒加喝下了那半碗粥，当他转头去把碗放在一旁的桌上后，回过头时来却发现自己年幼的兄长趴在自己的眼前睡着了。
　　即使自己也那般年幼，他依旧坚持着照顾只比自己小了几分钟的弟弟。
　　这样的撒加......
　　加隆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在那眼底的浅黑阴影上停留许久。
　　他想把撒加抱到床上好好地睡一觉，但孩童的身体过于无力，让他试了几次、额头甚至冒了汗都没有成功，到头来他只好把被子披到对方的身上。
　　连最最基本的力气都没有，这样的他如何用这双拳去粉碎星辰？
　　圣斗士的强大基本凭借小宇宙，他们两个直到被接去圣域的第三年才掌握这份力量。
　　而现在的话......
　　圣域是他和撒加必须去的地方，黄金圣斗士也是撒加必然的身份。
　　早在他们两个降生的时双子座星象就已发生变化，提醒着夜夜都要观星的教皇，新的双子座黄金圣斗士和他的影子半身出生了。
　　加隆慢慢地握紧拳头，刘海下的蓝眸滑过复杂的光芒。
　　他明白从他回来的这刻起，未来，就已经改变。
　　——对双子座圣衣择主的不满，对作为暗星得被隐藏起来的怨恨，挑唆完美的撒加触犯弑神之罪，利用神祇的力量淹没渴求的大地......
　　这些，他都已经不会去做。
　　如果那样的话，那么这一届的圣战会和以往的圣战一样中规中矩，就像目前的教皇史昂与天秤座童虎所参加的那届。
　　不会在战争尚未开始时，作为主力的黄金圣斗士就已折损一半。
　　不会在战争刚刚开始时，死去的他们与同样死去的教皇为了将圣衣的秘密带回圣域，内心流着痛苦的血泪冲曾经的同伴挥拳。
　　并不是加隆矫情或善良，对他们报以同情，同情对战士而言是最大的侮辱之一。
　　但他明白，即使是背负着指引圣战胜负的关键秘密，那些复活的人的战士荣耀上，都蒙上了一层厚到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阴影。
　　如果史昂没死，女神没离开圣域，那么这届圣战......
　　“隆隆......”
　　被轻唤的昵称让加隆脱离了自己的思绪。
　　年幼的兄长仍旧在睡，但似乎是因为不安，那双眉轻轻皱着，就犹如未来的他。
　　真是糟糕透了，他的警惕心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低？
　　看着自己被撒加握住的手，加隆在心里自嘲。
　　“......撒加。”
　　加隆发现自己叫不出“哥哥”，即使过去的他也不喜欢喊这个称呼。
　　过去，他曾怨恨过自己与撒加之前的出生顺序，对“哥哥”无比抵制。
　　——所谓的“哥哥”也仅仅早来这个世上几分钟而已。
　　——可凭什么待遇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享受着温暖的日光，另一个却只能被阴影吞没？
　　他仍然是他，即使套着过去自己的壳子，但也无法漂白他这犯下深重罪孽的污浊灵魂。
　　但是，过去那些他认识与熟悉的人，在现在......既是他们，又都不是他们。
　　“撒加......”
　　加隆一动不动，低声叫着。
　　“撒加......”
　　他将年幼兄长的名字在唇间反复呢喃了几遍。
　　在去圣域之后，他对那些他本就不熟悉的黄金圣斗士或许可以用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可是面对年幼的撒加，他又该如何。
　　无论是最深的恨，还是最浓的爱，他都已经给了上辈子的他。
　　他对他的爱与恨都已透支，所以在现在，他又该把什么情感给他？
　　“隆隆，别哭......哥哥在这里......”
　　即使已经熟睡，撒加依旧在梦里用轻声低语，去安慰那虚幻的弟弟不要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