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空间》四方月

15、末世空间——15

　　15
　　“哥，你觉不觉的今年特别潮湿。”与北方冰天雪地的冷不同，南方的冬天湿冷非常，又或者说南方一年四季都是潮湿地，只是潮湿加上低温就愈发显得冷风刮骨。但是往年再冷、再湿，都没有这几天潮湿，曲靖元望着没有太阳的天空，虽然依旧是透亮的，但是那厚实的云雾，将阳光热力全部挡住，这让空气愈加的湿冷起来。
　　说服曲嘉其放他留在镇上之后，曲靖元当天就急吼吼地下了山，连上山时带的东西都留在了山里，没有随身带走。按他自己的话讲：反正还得上山的，上下来回折腾地麻烦，还不如就直接放在山上。
　　曲靖元有秘境在手，走到哪里都不缺补给，要认真算起来他秘境了东西都够曲家镇幸存的这些人吃喝不愁十好几年了，只是这会儿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他也不敢凭空拿出这些东西给大家分享，所以就尽量将手头上的东西，留给山里的亲人使用。以后再想办法，找个由头将秘境里的东西拿出来跟大家分享。
　　曲家镇里的人毕竟都是一脉发展起来的，大家都相互沾亲带故，也算是知根知底。尤以曲嘉其将门户打理的比较干净，少有几个歪门邪道的也基本都有专人压制，基本也都翻不出天去，照理来说应该没有相互提防的说法。只是曲靖元这个秘密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讲出去倒不是怕人家当他疯子一样对待，但是不经意间还是会将他区别对待起来。
　　曲靖元可不喜欢这样的情境，所以从传家宝里得来秘境的事情，他谁也没有透露。
　　“嗯，也许今年的雨要一直下到过年。”曲靖恒打从出生就没见在曲家镇过多大的雪，过年下雨倒是常见的事情，对于曲靖元的纠结没有想得过于复杂，只觉得今年会有很多雨水，否则空气不会这般潮湿。
　　下雨啊——曲靖元再次望了望阴霾的天空，心中烦躁再起。
　　这段时间在镇里住着，曲靖元和曲靖恒两人几乎将整个镇子翻了个底朝天，旁的外人来了不知道状况的，还以为整个镇子被人扫荡了。但是即便两人“搬家”的动作并非十分尽心尽力，没有两个星期过去，也基本搬得差不多了。
　　曲家镇背靠着“回谷山”作为天然的屏障，当初能算计着在这山里开挖防空洞，不仅是因为回谷山山势复杂，不熟悉山路的人很容易在这里迷路或者发生山难，更是因为山谷里有一汪清澈的山泉，一年四季都不枯竭，而且冬暖夏凉。当年开挖防空洞的时候，还特意找了一个离着泉水较近的天然山洞进行开扩修建，即省时省力又保证了后勤补给，深刻体现了曲嘉其这一辈老者深谋远虑，镇里幸存的人守着防空洞，基本就能保证生活安全无虞。
　　但是，每每察觉天气异常时，曲靖元都会打从心底升起一股烦躁，仿佛想要警告些什么，又没有头绪。
　　“哥，我想回去茸城看看——”曲靖元有个不为人知的坏习惯，虽然是心里已经谋定的事情，一开口总会听起来有几分迷惘，有一些不可靠。而这个坏习惯曲靖恒门清，就见他微微翻了翻眼皮，手中的哑铃又增加了一些重量。并不因为曲靖元一时一个主意而纠结，反正曲靖元大事上面从来也没含糊过，哪怕当时的主意有多么荒唐，时间总会证明曲靖元的“鬼主意”总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在其中。
　　“回去那干嘛，家里又不短你吃喝，就喜欢在外面野。”曲靖恒一辈子中规中矩，参军也好，退伍也罢，都是规定他该怎么做，他就老老实实地执行。不是曲靖恒不会动脑子，只是习惯了随遇而安，他不像曲靖元一般习惯做自己的主，更不像曲嘉其一般有杀伐决断的魄力，他这一辈子就想着能安安稳稳地守着曲家镇、守着他们一大家子人，即便是经历了这段时间来的末世之变，他仍希望往后的日子还能再平平坦坦。
　　“我还有朋友在外面，回来前讲好时间汇合，我可不做失信的人。再说咱们在山里是踏实，但外面到底什么情况半点也不知道，要是这阵乱早过去了，咱还傻乎乎的在山里蹲着，那多冤枉。”曲靖元不想危言耸听，所以凡事都往好里面讲。
　　这场末世灾祸要是真能过去，他们怎么会固守镇口一个多星期都不见半个人过来接收，只要外面能有半刻安稳，就一定会有国家系统的人来接收所谓的“地方工作”，实则就是宣布重新掌权而已。而这段时间，别说来个人接收工作，就哪怕是来个逃难的都没有。
　　曲家镇地处的确偏僻，但是也算不得与世隔绝，翻过几个山头，也能找到好几个规模雷同的村镇，但至今都悄无声息，曲靖元总觉得有不太好的预感，尤其这场莫名其妙就席卷而来的潮湿空气，更坚定了曲靖元想要出去看看的决心，要是这场雨真开始下起来，他就走不了了。
　　“我才说一句，你就有那么多回过来，还是都留着对祖爷爷使吧。”曲靖恒本来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听曲靖元讲的轻松，实则心里也清楚明白实际情况为何，怎么说他也算进过军队，对国家权力实施的步骤还是了解的。

　　“靖元有话说？”平常晚餐时间，曲靖恒和曲靖元两兄弟都是直接在镇子里自己解决，都是农村娃子哪个还没有自己折腾吃食的经验。而今天，天色刚刚擦黑，曲靖元便一反常态地走进曲嘉其的房间，刚想开口便被曲嘉其先声夺人地打断，原本一心打算好的说辞，在曲嘉其睿智的眼底，顿时显出几分无措来。
　　“你们就先出去，我们祖孙俩说会儿话。”曲嘉其手里夹着烟屁股轻轻挥了挥手，红色的火星子撒了一路，像是没有规矩的流星。原本坐在下手，正跟曲嘉其报备的几个年长者闻言也不再多话，乖乖地站起身往外走，插身而过时虽对曲靖元投来几分好奇探索，但都没有吭声地离开。
　　“好了，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有什么话要跟祖爷爷说吗？”曲嘉其这厢已经捻熄烟屁股，重新点燃一根卷烟，自顾地吞云吐雾了几口，才出声点醒曲靖元。
　　“祖爷爷，这几天我跟恒哥在镇子里待着，镇里一直以来都很安稳，安稳地有些蹊跷。咱们在这里日子倒是安稳，但是我来的时候，外面可比鬼城还要恐怖，这几天风平浪静的，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别的麻烦，我们总要出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顺便再找个更安全的地方避难，咱这里虽说踏实藏几年不成问题，但是有很多东西如果外面断了供给，我们也会很不方便。”曲靖元向来不是个悲观的人，但是现实逼得他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
　　如果按赵武说的地球被行星撞了一下导致移位，应该不可能只是这一阵见鬼的丧尸潮，又或者说这样一场由人类变异而乱的丧尸潮，也许是这场天灾里最小一环的祸患。曲家镇剩下的人不到一百人，想要凭着这几个人抵抗无从预知的灾难，实在有些难。即便不是天灾难敌，曲家镇毕竟是小地方，医药制造别说最好，就连基本程度都达不到，想要这几十来人自成一个完整的社会体系，就跟痴人说梦一样。
　　最终还是找组织，找到人类最终的避难所，众志成城才能让他们这个小小氏族有机会度过难关，幸存下来。
　　曲嘉其低眉敛目，尽是褶皱的眼帘，静静地掩住锐利眸光，默不吭声。曲靖元所想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年纪大了，能力也实在有限，困守一地已经颇为吃力，哪还有心力去图谋将来，也许该是时候让年轻一辈的人去找找新的出路。
　　曲嘉其的没有回应并没让曲靖元焦急，祖孙俩各占室内一隅，各有各的心思。其实曲靖元大可将人往秘境里一装，随身带着走，但是人要装进去容易，但是想要再带出来就麻烦不断了，他要怎么跟这么多人解释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要怎么保证这么多人绝对不走漏风声，怎么保证不让有心之人，对他拥有的如此神奇的东西生起抢夺之心。哪怕原本作为秘境主体的玉佩已经不见踪影，就算杀了他也不见得他能交出来。曲靖元不敢赌，也不能赌。
　　换个角度说，他要是将这么多人随身带着，要是他一个不小心死在路上，能让这么多人跟着一起陪葬吗？曲靖元自认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靖元，外面的危险，你是经历过的，要是你回不来怎么办？”曲嘉其沉吟了许久终于张开口，花白的眉毛稍稍挑起一个弧度，但随即又平复了回去，淡淡的语气没有赞同的意思，但也听不出来反对的味道。
　　“哪怕我真的回不来，还有我哥在呢，他好歹是在部队里面待过，要真去找部队，也不一定就找不着，到时候您也可以带着大家跟着部队走，往更安全的地方迁移，总好过一堆人在这儿等死，我总觉得这事儿没完，太阳的方位变了，肯定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我们。”曲靖元何其聪明会听不出曲嘉其语气中没有阻拦的意思，他想曲嘉其之所以没有赞成，也只是因为担心他在外面危险，一大家子好不容易在这场变异中侥幸存活下来，自然担不起任何一个无谓的牺牲。
　　“你大可在家跟大家一起走。”曲嘉其不能说曲靖元异想天开，但让他就这么一个人出去实在太危险，他仍是不太放心就这么同意他离开。
　　“祖爷爷，你看我这不是一个人好好地回来了，我有办法一个人好好地，再说我还有朋友在外面，不确定他们安全，我也不放心。”曲靖元淡洒笑容似是胸有成竹。曲嘉其这么看着，也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强行留住曲靖元，尤其是在他所说的话跟自己也可算是不谋而合，本来曲靖元这会儿没有来自告奋勇，他也得开会选出一个人出去打听最新消息。
　　“那你得确保两个月回来一次，除非你出事了，否则绝对不许超过两个月没消息。”曲嘉其再次捻熄烟蒂，同时也作出了决定。
　　曲靖元即刻同意地点点头，在曲家镇谁都知道曲嘉其说出口的决定是不允许反对的，再说这样的决定也没有不妥之处，他还怎么反对。这种通讯断绝的时刻，除了定时回来更新近况，还有什么法子让家人知道自己安好。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知道在外面闯，也不懂得家里的老人会担心。”曲嘉其絮絮叨叨地念着，却也没有真要责备的意思，摆摆手便打发曲靖元出去。
　　曲靖元得到曲嘉其的同意之后，没有立马就离开，反是一如往常地跟曲靖恒在山下镇子里守着，按照他和赵武的约定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汇合，他回来用了两天，在镇里又待了快半个月，从曲家镇出发到茸城不算远，曲靖元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做足准备功夫。
　　曲靖恒知道曲靖元已经得到许可离开镇子，所以这段时间都是拉着他做好基本功的的锻炼，就没再时刻拉着他看守镇子，放任曲靖元自己做些准备功夫。
　　这段时间曲靖元还真没闲着，抽到空就在秘境里面，认认真真将里面原本随处堆放的物资整理了一番，怕挤压的食物全都装进空的集装箱，堆放起来将原本打算用来种植的空地分成两块，一半用来堆放物资和车子，一半用来种植更多的作物。但是冰冷的集装箱“围墙”跟这个绿意黯然的秘境实在格格不入，所以曲靖元又在集装箱的外围按着一定距离挖出许多深达一米的坑洞，留着以后在路上看到什么树木方便移栽进来。
　　曲靖元将从镇上的种子公司搜刮来的种子分门别类装了几箱在竹林里，将剩下的种子都种在土里，反正秘境里的作物容易生长，他也不去担心会不会这么让他给种死。
　　这天曲靖元找了个借口要回老宅待着，进门之后便将屋门从里面锁死，自己窝在秘境里面，发动他那台柴油发电机，轰鸣的机器声在秘境里面回荡不绝，曲靖元面前摆着一台油炸炉，正热火朝天地翻滚着油花，在不远处还有一台多头蒸炉正在呲呲冒着白色的蒸汽，一阵食物香味在整个秘境里弥漫开来。
　　这两台炉子的出现，让曲靖元喜出望外，他没想到胡乱收的物资里面，竟然还有专业厨具，他再也顾不上收拾秘境里散乱的物资，而是在冷冻区域内四处翻找，终于翻出当时在仓储基地里面胡乱收的冷冻食品，这些冷冻食品都是提供茸城市各大快餐店所需的鸡块之类油炸食品和一些冷冻包子之类的面食半成品，曲靖元想着秘境里面保存食物温度和风味不变的功能，再想象着热腾腾的美味，嘴角不自觉地吸了又吸，好似有无形的口水正在源源不绝地往下滴。
　　凭着以前在快餐店打工的经历，曲靖元操弄起这些专业厨具来是得心应手，一个白天他整整炸了十箱鸡块、薯条等各种油炸食品，一旁从未停歇过的蒸炉，也蒸出了差不多十多箱的包子、饺子，曲靖元特意将之一袋几个分装起来放在空闲下来的货架上，看着一排又一排散发着食物香味的货架，曲靖元很是满意地点点头。这样一来他又很长一段时间不用生火做饭，可以专心将时间花在路上。

　　将秘境收拾妥当之后，终于到了驱车上路的时候，距离他打算离开的那天已经过了一星期的时间。曲靖元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上山跟曲嘉其说明了一下出去之后的去向和打算。
　　“路上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曲嘉其看了眼曲靖元身无长物的模样，眉间拧了又拧，心想这孩子难道打算就这样上路？
　　“嗯，准备了一些，都在山下了。”曲靖元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开口解释道。
　　“嗯，记得东西要分开放，明面上摆上一些，私底下要藏一些，身上也得随时放着点，别都搁在车上——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筐子里。”曲嘉其是不知曲靖元有个逆天的秘境在手，只细细地交代曲靖元一路上要多长几个心思，既要防着人抢，也要防着别人抢不着杀人害命。
　　“嗯，我记得了，祖爷爷那我下山了，两个月后我一定回来，您放心。”曲靖元面上听着曲嘉其的叮嘱不动声色，心底暗自惊叫：姜还是老的辣。
　　“万事小心，活着才最重要，知道吗？”曲嘉其瞥了眼面上没有变化的曲靖元，心里倒是将那双惊跳的眼睛瞧了个清楚，暗筹这小鬼倒是懂得内敛。
　　“知道。”曲靖元抬起眼跟曲嘉其对视了一会儿，才开口答道。语罢便转身往外走去……

　　按着曲嘉其的提点，曲靖元回家随意收拾一个背包出来，往里面塞了些饼干面包和几只瓶装水，医疗用品也塞了一些，才装模作样地将背包扛到肩膀上，然后上车准备离开曲家镇。快出镇的时候碰到了等在那里的大伯父曲瑞达和曲靖恒，曲靖元忙不迭地下车跑到伯父面前。
　　“你就骑这个出去？”曲瑞达瞪着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盯着曲靖元手上正推着的——
　　没错，就是一辆看不出新旧的自行车。
　　“大伯，你怎么下来了。”曲靖元对于这样的反应已经司空见惯，毕竟打从他告诉曲靖恒要骑自行车出发去茸城，曲靖恒当时的反应比曲瑞达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憨笑了两声，不想再解释一次自行车上路的各种优势，只得转移话题。曲靖恒在这边好理解，每天都在镇子出入口守着，他根本不可能避开曲靖恒而离开。曲瑞达这段时间都是在山上收拾田地果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曲靖恒叫来打算要对他耳提面命一番，曲靖元这么猜想着心里有些郁闷。
　　“听你哥说你要出去，大伯实在不放心，想让他跟着你好有个照应，可这里又一大家子人需要他。我昨天管你哥要了个东西，你带在身上，一定要藏好了，以防万一。”曲瑞达说话间，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布包，也不打开给曲靖元看，只顾得塞进他怀里让他藏好。
　　曲靖元看着曲瑞达一脸谨慎，心知怀里的东西见不得光，便听话得将之藏在身上带着。抬头看了看曲瑞达一眼，嘴巴张了又张，似是在斟酌着用词一般。
　　“咱一大家子在一起，有照应着呢，你不用担心我们，倒是你自己一个人在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凡事不要太争，只要保住命回来，比什么都重要。”曲靖恒瞧得明白曲靖元想要说的话，便先一步出声。
　　曲瑞达闻言也是赞同地点点头，他这个小侄子这一年经历这许多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历练他来着，但是清楚可见曲靖元虽然一事比一事精练，却也一时比一时内敛。
　　“嗯！”曲靖元乖顺地点点头，应下承诺。他还有这一大家子人在，自然不能轻易的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