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戎装又何妨（gl）》mijia

1、第一章 初逢

　　第一章初逢

　　采环阁内，丝竹声声中吴侬软语娇嗔，杯盏交错间温香软玉在怀，京城繁华安定的环境早就孕育出了一群不求上进却耽于享乐的世家公子，即使是青天白日也流连烟花之地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只不过，令这群早就见惯了人生百态的青楼女子有些瞠目结舌的是，今日端坐于这采环阁内的，却有一位做男子打扮的女子。女子虽然一身男装，却并未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大约只是觉得男装行动方便罢了。乌黑顺滑的长发被青色的发带随意束起，修长而略带薄茧的手指捏着酒杯，神情似笑非笑间英姿勃发，纵使面孔是女子的秀美柔和，却硬生生得将周围脂粉气十足公子们比了下去，独占鳌头。
　　即使是第一次踏入这采环阁，但是女子的言行举止却异常得洒脱闲适，似乎她身处此地并没有什么不对那般。虽然时不时微勾着唇角、温言与周围的公子哥儿们应答上几句，但是女子那眸光流转之间隐隐的讥讽、鄙薄与厌弃，却令倚靠在她身边为她斟酒的青楼女子坐立不安，低低地埋着头不敢有丝毫的逾举。

　　男装女子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在她面前已经放了十来个喝尽的酒瓶，而她却丝毫没有醉意，眼眸仍旧清亮，带着几分的漠然注视着周围越来越放浪形骸的公子们，直盯得那一群本应与男子调笑的青楼女子们一个个缩手缩脚，僵硬无比。
　　有的人存在，就是为了扫兴的，只可惜就算是扫兴了，却也没有人敢将其赶出去，反而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耐心忍受着，直到房间的门被再次推开，身著一袭素衣的女子怀抱着琵琶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惹得众人均是眼前一亮。

　　素衣女子脸上只是施了一层薄薄的脂粉，衬得她肤若凝脂，如黑缎般的长发随意地斜挽了一个攥，仅拿一支雕刻精致的木钗固定住。女子眼眸清澈，神态温婉娴静，端是清丽动人至极。她怀抱着琵琶的手指若青葱，被衣袖半遮半露着，煞是惹人。
　　莲步款款，弱柳扶风，素衣女子低眉垂首，向着屋内众人屈膝见礼，声若莺啼婉转。
　　方行礼完毕，素衣女子便感觉一道极其锐利的视线停驻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抬首看去，正看到端着酒杯的男装女子怔怔地看着她，眼眸中既是惊讶又是赞叹，虽然略有些失礼却并无恶意。
　　素衣女子也是微怔，显然并没想到屋内的客人之中竟然有一名女子，不过她神色未动，仍旧挂着漂亮却疏远有礼的笑容，在目光相接的瞬间朝男装女子轻轻颔首，算是全了礼数。

　　这时候，男装女子旁边的蓝衫公子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引得她从素衣女子身上移开视线，垂首侧耳轻听，随后露出一副极其讶然的表情，再次将目光投在了素衣女子身上，却又增添了几分的审视与失望。
　　不过，素衣女子却并未再关注男装女子，她已经被几位公子缠住，不得不凝神思索脱身之法。

　　“抱琴，这一回你可让我们久等了，说什么也要先自罚三杯不可！”黄衫公子举起被斟满的酒杯，连连往素衣女子面前递着，被唤作抱琴的素衣女子轻轻后退半步避开，表情更显疏冷，却仍旧竭力控制在不会惹怒对方的范围内，婉言推拒，“小女子不善饮酒，还望公子体谅……”
　　“体谅不体谅，这可是我说的算的，今回本公子就偏偏不体谅了，你又能如何？”黄衫公子的言行极为霸道，伸手便想要抓抱琴，不过当他听到酒杯被重重地放到桌上的声响后却猛地止住了动作，有些讪讪地扭头看向男装女子。

　　“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也不觉得丢人？”男装女子的声音很轻，却凛冽，略显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勾起的嘴角更显嘲讽。
　　黄衫公子有些恼怒，一张还算白皙俊俏的脸憋得通红，虽说一时之间不敢翻脸，但是一向任性妄为的他又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就算心里打鼓，这一回没有台阶下，他也不得不硬撑着，不然明天必定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眼见气氛僵硬住，刚才与黄衫公子一道起哄的青衫公子连忙笑着打起圆场，“韩姑娘这是说岔了，虽然我们大人不计小人过，好男不与女斗，但是好歹来者是客。我们花了银子，自然可以提要求，花银子买来的乐女来晚了，惩戒一番也是应当的。”
　　“那如果这次是我花了银子，那么该如何惩戒就应当是我来说的算了，对么？”男装女子挑眉，含笑问道，众公子相视一眼，随即连连颔首，“就是这个理！”
　　“那好，这次的花酒钱我掏了，就当是事隔这么久再次进京，与几位公子做个人情，还望今后多多照拂一二。”男装女子拱了拱手，言谈间大气而洒脱，即全了对方的脸面，又得偿所愿。

　　众位公子自然是连说不敢，推托一番之后才终于欣然答应下来，席间又恢复了热络，就连先前闹了不愉快的黄衫公子面上也带了笑容，顺着这个梯子下了台，笑着询问男装女子打算如何惩戒那位来晚的抱琴。
　　“既然是乐女，就弹上一曲吧，想必罚她别的她也不会。”男装女子淡淡地说道，却又是引得众位公子一阵的调笑，连说她比他们还要怜香惜玉，当真是风流之人，而男装女子只是一笑而过，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抱琴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弹上一曲琵琶。
　　“韩妹你可真是大度，明知这抱琴的身份，却仍旧如此回护，莫不是怕你未来的姑爷……”坐在男装女子身侧的蓝衫公子轻声揶揄，却被女子随意地一瞥将下半句噎回了肚子。
　　男装女子冷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她身侧的蓝衫公子也将原本微倾的身体坐直了，为了掩饰尴尬般一口喝尽了杯里的酒水，讪讪得不敢再多言。

　　琵琶声响起，嘈嘈切切间一派绮丽婉转，恰如这京城中冲斥的奢华淫靡、纸醉金迷，令男装女子连连皱眉，心里烦闷至极。
　　她原本就不爽于自己需要离开那熟悉金戈铁马，来到完全陌生的京城，更不用说这一次进京从最开始就没有顺心一日。入眼的尽是权贵们令人作呕的嘴脸，她却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家族虚与委蛇，一道圣旨更是给她带来了一个留恋青楼酒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夫婿，如今身在青楼，周围都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公子哥，与她那未来的夫婿一个德行，更让人心中不畅，好歹有个能入了她眼的女子，想要好好地听个曲子，却不曾想还是这等□□花般的亡国艳曲……
　　眼看着周围之人或是色迷迷地盯着抱琴瞧，或是故作风雅地合眼、随着曲调摇头晃脑，男装女子心里的火气更是旺盛，猛地拍了下桌子，惊得一屋子人都吓了一跳，愣愣地看向她。

　　“你这曲子我不喜欢得很。”男装女子粉面含霜，眼眸中隐含阴翳，语气也不善了起来。一直在军中沙场上磨砺出的戾气并未再刻意收敛，更是随着她心中的烦躁增添了几分，唬得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唯二还能平静以对的只有抱着琵琶抬眼看向男装女子的抱琴，还有与她较为熟悉、还能低声抱怨一句“原来你地小心眼儿在这里等着呢”的蓝衫公子了。

　　“若这一曲您不喜的话，那么姑娘喜欢什么样的曲子？抱琴或可一试。”抱琴柔声说道，神态间仍旧温婉平和，而那声音也像是一缕清风，略略吹散了男装女子心头的阴翳，抚平了他的烦躁。
　　“我若是说了，你弹不好，那又应当如何？”男装女子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却并非友善，反倒是有几分想要给抱琴难堪的味道，“我喜欢那曲子喜欢得很，最看不得有人糟踏它，万一入不了我的耳，惹恼了我，我将那弹曲儿的手指砍断也不是没影儿的事情。”
　　男装女子的声音中虽然含着笑意，却泛着隐隐的血腥味，就连周围只是旁观的公子们都不禁变了脸色，不料那抱琴却仍旧淡然地笑着，神色间分毫没有怯意，“如果小女子弹不好，便自罚三杯。”

　　“自罚三杯？”男装女子失笑，“不砍手指？”
　　“不砍手指。”抱琴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略显俏皮地眨了眨那双杏眼，“姑娘心善，必定不会舍得如此惩罚小女子的，多说也无益。”
　　“呵，你倒是会说话。”男装女子一哂，不再过多威胁，她的脾气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除了曲子以外，抱琴的都言谈举止甚合她心意，她也不会揪住一时的不愉快不放。更何况在这种地方求生存，抱琴会弹那种曲子也着实不是她的过错，男装女子虽然跋扈了些，却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微微一笑便放过了这一茬，“如此……那你便弹《十面埋伏》吧，若是弹得不好就自罚三杯，不过这三杯到底喝什么酒，可就由我来说的算了。”
　　“小女子明白，谢姑娘再给抱琴一个机会。”抱琴站起身，行了个礼才复又坐下，这一次起手间却再也没有了缠绵悱恻，反是一派昂扬激荡的金石之声。
　　男装女子的神色逐渐舒缓了下来，随意扫了一眼屋内神色不一的公子们，学着他门之中某些人方才的样子合上眼，摒弃了刺目的繁华奢靡，耳听着熟悉的曲调，宛若再次回到了边关，回到了她的故乡。

　　不知何时，她才能重新回去，再一次亲眼见一见那辽阔壮美的草原，而非像现在这般只能凭借想象，或于午夜梦回之时消解几分惆怅思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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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从没有写过的题材……偷偷开一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