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色》奇米司

4、第 ４ 章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天很黑，应该就是所谓的黎明前的黑暗吧。我和崇明说笑着荡开四周的雾气，穿过阴暗狭小的街巷，往我们租房子的写字楼走去。崇明声情并茂地讲着笑话，我低下头痴痴地笑。
　　突然崇明停了下来，我没来得及反应，撞上他的背。

　　怎么......

　　我抬起头，透过崇明的肩膀，看到四个朋克打扮的大汉，油光发亮的半长头发拖把似的扣在头上，呈亮的靴子和皮夹克，胳膊上滑稽地刺着虎蛇之类的刺青。
　　我看到崇明慢慢地往后退，也跟着挪动脚步。

　　等一下我说跑的时候就马上跑，什么也别想照死里跑听到没。

　　崇明侧着头小声对我说。

　　嗯

　　我点点头。
　　崇明停下脚步看着渐渐靠近的那四个人，我看到他们在笑，他们在笑，露出的牙齿泛着恶心的黑黄，拳头握得咯吱乱响。

　　跑！！

　　崇明大喊。
　　我转身撒丫子往巷子外跑，一直跑一直跑，转了一个又一个弯，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跑这么远这么快。
　　停下来的时候我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心脏以惊人的速度跳动。

　　崇.....崇.....

　　我扭头往回看，却没有看到崇明。
　　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崇明没有跟上来！！
　　他在哪？！！
　　不可能！崇明那么聪明，跑得也快，那几个家伙追不上他的！他不会有事的！一定是我跑太远了，他没叫住我，自己先停了等我找回去！一定是的！！

　　我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叫着崇明的名字，走过一条又一条街，走得腿脚开始麻木没有知觉，走得泪流满面。

　　崇明......崇明......

　　天际开始泛白，我抱着最后的希望回到我们租房子的写字楼。
　　电梯里没有灯，我靠在角落，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阴冷，压抑。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在身体里翻涌着叫喧。

　　崇明......崇明......

　　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卫生间传出哗哗的水声。
　　我冲进去的时候崇明靠着墙壁坐在浴缸旁的地上，身上满是血污。血顺着他的脸流下来，滴在浴缸里扩散开来。
　　我伸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说：崇明。
　　崇明有些艰难地扭过头，乌青的嘴角扯出一丝微笑：
　　我还以为你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