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清清》悠悠琴声

18、第 18 章

　　许文武脑震荡，小腿骨折，左手脱臼，腰伤复发，可是他在病房外足足站了四个小时。
　　许文武有许文玲守着，齐华有应强守着，刘清终于可以回去守着单宁晨。
　　单宁晨住了一间三人病房，旁边病人占了一张，另外一张是病人家属，剩下刘清看来只能坐到天明了。
　　刘清搬过凳子，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单宁晨。
　　单宁晨喝了不少酒，酒气上来，呼出来的气息全是酒精味道，旁边的病人拉上了帘子，要不估计一晚上都得睡不好，或者直接就被熏醉了。
　　单宁晨，为什么我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呢？
　　你刚回来的时候，对我就像对待普通朋友，你知道吗？我好难受的，我甚至希望你还是恨我的，至少那证明我是不同的。可是为什么你觉得我喜欢的是许文武你又要生气呢？为什么你在最危险的时候却奋不顾身的救我？
　　为什么要皱着眉头呢？是不是很难受。刘清不自觉的伸手想抚平皱起的眉头。九月的夜里已经有微微的凉意，单宁晨触到刘清微凉的手，顿时觉得舒服的蹭了蹭，乖得像个大男孩，刘清突然觉得看到了很多年前的午后，单宁晨打着复习功课的幌子，抱着自己的英语课本睡得一脸满足，细碎的阳光从门缝里钻进来，照在单宁晨的脸上，可以看清每一根睫毛。
　　单宁晨，好像无论隔多少年，和你在一起的画面都那么清晰的放在脑中，无论我如何努力的想要忘记。
　　轻轻的抚着单宁晨的脸，刘清罪恶的觉得应该感谢这场车祸，否则自己怎么有可能离这张脸这么近，你怎么还是那么黑啊，脸更瘦了，也更轮廓分明，刘清觉得既喜欢又心疼。单宁晨嘴唇很干也很烫，这张嘴曾经说那么喜悦的说等我们高考之后，也曾经暴怒的说我们就当陌生人。这么的眷念，可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难道只有在这样的夜里才能对着你哭出我所有的难过不舍。想起七年来的生活，难道将来的自己都要继续这样的过下去，未来几十年都不会再有单宁晨，他的喜怒再与自己无关，怎么可以呢，怎么能没有单宁晨。
　　原来如此。
　　原来我真的很自私，当年让你走是怕影响你的前途，影响你的前途我会内疚，可是又何尝不是怕你后悔时的怨责。
　　刘清啊刘清，你从来没有真正的为单宁晨想过，你七年前以为未来会是绚烂的画面，有无数的可能，以为忘掉单宁晨，你们都可以遇到更好的未来，然后你那么决绝的赶走他，可是七年后你终于发现，原来最好的七年前你就已经遇到并被自己随手扔掉，如今单宁晨回来了，然后还要离去，你不愿意了，因为你终于明白没有单宁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可是单宁晨要离开。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单宁晨生物钟定在六点半，雷打不动的定时醒来，头很疼，宿醉的后遗症。可是这次似乎疼得有点不一样。睁开眼睛，触目的白，昨晚的车祸让单宁晨猛然一惊，不自觉的就开始找刘清，还好，刘清就趴在床头，睡得很香，心蓦然归位。
　　刘清真的变了很多，皮肤不再那么白，长了些许的小斑点，脸上的婴儿肥没有了，显得更加清瘦，可能昨晚上太疲惫了，这会儿能看到黑眼圈，很是憔悴。单宁晨觉得心里刺刺的疼，真是犯贱啊，你那么关心许文武为什么我还是要为你心疼呢。为什么你要喜欢许文武，这个笨女人，明知道许文武喜欢的是齐华，单宁晨觉得自己又开始愤怒了，又愤怒又伤心，直直的瞪着眼前睡得一脸无辜的脸。
　　单宁晨的现在的视线就像刀，刘清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单宁晨像看杀父仇人一样的看着自己，“你醒了？”刘清吓困意全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废话，自己又不是张飞，能睁着眼睛睡觉。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昨天你晕过去了，不知道医生检查全面不。”刘清生怕有什么伤没给验出来，好容易看人醒了，第一反应就是让医生再看看，立马就要按铃。
　　“我没事。”原来你也担心我，单宁晨脸色好了许多，急忙表示自己没事，说完又觉得自己真是犯贱成习惯了，看她为自己皱一下眉就觉得是担心自己了，就觉得狂喜了，真是太贱了。
　　单宁晨伤得很轻，已经可以出院，只是伤口不能沾水，每天都得换药。许文武还没醒来，刘清和单宁晨去看许文武的时候，医生正在给许文武做检查。
　　“具体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撞栏杆上去了？”齐华没有喝酒，秦峰实在想不出怎么回事。昨晚刘清做笔录的时候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眼下只能问问单宁晨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齐华在接电话，转弯的时候突然就放手了，许文武及时发现打了方向盘，齐华反应过来应该踩了刹车，也打了方向盘，要不估计我们都没命了。”单宁晨也觉得一头雾水，当时都顾着看刘清去了，事情又突然，其实并不是特别清楚。
　　“难怪，昨天车头撞得很严重，应该是齐华最后打了方向盘，要不这会儿估计文武的伤要比齐华重了。”秦峰有些感慨。
　　“看来我家那不成器的弟弟要得偿所愿了。”许文玲向来对弟弟的单相思不看好，现在看到齐华的态度，也是乐见其成，看来许文武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他本来腰就伤了，现在怎么样，不会留下后遗症吧。”刘清最怕他会留下什么病根，一定要和医生确认清楚。可是忽略了旁边有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的伤是比较重，但是好好养段时间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医生见惯了生死，这伤不过就是小意思，查完房就走了。
　　“放心吧清清，没事儿，他那腰本来就没什么，就是想找个理由回来看齐华自己弄的。”这个不成器的，许文玲想到这里就想把许文武抓来暴打一顿。
　　“啊？”难怪说自己腰伤了却不去军区医院，还说要回来解决终身大事，这个许文武真是，刘清不自己的就想笑。许文武总是这样倔强得可爱。
　　刘清这时优时喜，没发现旁边某人也是情绪万千。
　　秦峰留下来等许文武醒来，许文玲跟着刘清和单宁晨去看齐华。
　　齐华醒了，还输者液，应强在旁边诱惑齐华喝粥。
　　“齐齐，不想喝粥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许文玲觉得真是掉价啊，都是被许文武给传染的，害得自己在齐华面前也狗腿起来了。
　　“谢谢，我不饿”齐华说话很费劲，肋骨断裂加脑震荡，全身都疼，可是齐华觉得喜欢这种疼痛，人心里太难受的时候，需要□□上的疼痛来平衡一下，能让人感觉好受点。
　　刘清看齐华的样子，犹豫要不要问问昨晚上怎么回事，突然有人拉了自己一把，然后一股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有个温热的东西堵住了嘴，然后再唇上啃咬，刘清条件反射的要反抗，可是有条铁臂横在腰上，挣扎不开，想呼救，却叫不出声。
　　耳边想起一声惨叫，紧接着腰上手突然离开了。刘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这是被强吻了？
　　地上坐着个二十来岁的陌生男孩子，捧着左手腕叫得十分凄惨，眼睛愤怒的瞪着单宁晨。
　　刘清很疑惑，转头发现单宁晨手上的白色绷带已经被染红了，看来是刚刚扯裂了伤口，这会儿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只是用杀人的眼光瞪着地上的陌生人。
　　“你是谁？”小帅哥看到旁边的刘清突然就楞了。
　　“你是谁？”你来就强吻我还问我是谁？
　　“你……”地上的小帅哥蓦然意识到了什么，怒瞪了刘清一眼，转头发现床上躺着的人，顿时一脸关切和担忧“华姐，你没事儿吧，还疼不？”
　　“……你的手脱臼了，去骨科接上”齐华好半天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有多说的意思。可是小帅哥立马急了。脸色立马红得滴水。
　　“那个，那个她穿着你的衣服，我以为，我以为……他们说你出车祸了，我担心死了……我……我其实是……，我怕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我喜欢你”
　　刘清昨天身上粘了好多血，齐华的同事好心把齐华放医院的衣服给她换了，估计是和齐华身高差不多，背影相似，所以被认错了。真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冤屈，可是，齐华刚刚说小帅哥的手脱臼了……，单宁晨的伤口又流血了，“走，去包一下。”刘清拉着单宁晨就要走，可是却拉不动。单宁晨还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瞪着小帅哥。
　　小帅哥语不惊人死不休，许文玲于是又开始为弟弟的终身大事操心了，竞争太激烈啊。
　　应强的脸也快黑得赶上锅底了。
　　齐华没有说话，直直的望着门口，眼泪就那么大颗大颗的滚下来。
　　“你怎么了，别哭啊，我错了，我错了，你不高兴我再也不说了……”小帅哥看齐华只是无声的猛掉眼泪，急得直冒汗。突然回头，看到门口立着个男人，三十岁左右，很瘦，一脸风尘，怎么看都是一路狂奔进医院的，可是却站在门口似乎有那么一点的犹豫。
　　“小华……”陈安泽站在门口，很想奔过来抱抱床上的女子，像小时候一样说小华乖，不哭了啊，一会儿就好了。可是现在他再也不能。
　　齐华眼泪掉得更凶，挣扎着就要起来，把一旁的应强吓得够呛。
　　“别动，小华……”陈安泽见齐华要起来赶紧冲到齐华面前，抓住了她伸出来的手，齐华却已经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被医生赶出了房间，许文玲这会儿却想把秦峰弄出来海扁一顿，因为此时许文武就站在齐华门口，显然他什么都看到了。
　　“小武，齐齐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好不好”许文玲看着弟弟的样子很是心疼，难得一次觉得自己像姐姐。
　　许文武却盯着和陈安泽一起来的陌生女孩子。
　　“你昨天和她说了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的，我要知道肯定不会告诉她的。”
　　齐华，陈安泽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齐华的父母在齐华高考得最后一天出了车祸双双离去，留下齐华一人。陈安泽没有考上大学外出打工，赚来的钱支持齐华念书直到硕士毕业。如今陈安泽却结婚了，和追了他很久的张芸。
　　“……”许文武冲着陈安泽脸上就是一拳。陈安泽嘴角立马见血。许文玲简直庆幸许文武现在受了伤，要不没准儿得闹出人命不可。许文玲还没生下来就认识许文武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如此暴怒的许文武，许文武现在真的会杀人。
　　“……”陈安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站着，默默的看着病房。
　　“都给我放手，老子要宰了他。”许文武见到陈安泽的样子更是暴怒，完全无视自己的身体就要冲上去。
　　“都是我的错，和他没关系。”张芸挡在了毫不还手的陈安泽前面。
　　许文武完全无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弄死这个该死的陈世美。
　　“他比谁都关心齐华，你现在打他只会让他心里好过。”然后转头看着陈安泽“好好照顾齐华，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走。
　　张芸知道陈安泽一直放不下齐华，即使今天两人才把结婚证领了。张芸想即使你永远心里住着齐华，最后陪你到老的人是我就好了，可是张芸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告诉齐华，告诉她陈安泽已经结婚了。张芸把这个消息告诉齐华的时候，从来从容的齐华在拐弯处忘记了自己还在开车，出了车祸。
　　这么多年，齐华的追求者如过江之卿，齐华从来不接受，可是陈安泽却结婚了。
　　所有人都用责备的眼神看着陈安泽，可是陈安泽却完全看不到，他只看着病房的门。
　　刘清突然很庆幸，自己和单宁晨之间还没有那扇门，单宁晨，我后悔了，我错了，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