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不归》辰向西

5、【5】心微凉，风铃催天雨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天哭了，人也哭了。
　　——摘自《秋水·不归5.0》

　　【5】心微凉，风铃催天雨
　　2011年11月20日。晚上11点。
　　微微靠在床槛，小萍没有睡，实际上，她一直没有脱掉自己的外套，绿色的外套如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拥抱着她，将冰寒杜绝身外 。
　　这是一种安全的感觉。
　　如若自己的心的外围包着的是一块完整的冰块，那么，今日这个叫做若冰的男子则是在这块冰的某个微不足道的角落里敲出了一丝裂缝。这丝裂缝，并不是温暖化开的，虽然若冰谈话风趣，且会逗女孩开心，但是这些却不足以产生任何效果。
　　因为那块冰里包围着的是，海量痛苦以及记忆，这块冰，那是一堵自我保护的墙，是小萍为自己设立的。
　　本来以为，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撼动自己坚定的心，可是，当那些东西出现时自己又是那样措手不及，以至于已经两个小时了，还是无法静下心来，更别提安睡了。
　　撼动心的也就是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再加一个疑问语气，这是自己身后那个叫做若冰的男子说出的：做我女友好不好？
　　恍惚之间，小萍似乎回到了两年以前。那时候，自己如现在一样，是一个文静的女孩子。整日，自己就埋首于课桌，读书时间以三点一线式反复性方式生活，简单而频繁。放假时候，自己则和要好的姐妹在河边走走，或者穿梭于各个文具店、玩具店以及超市商店之中。正如不喜欢多元多次方程式一样，小萍希望自己的生活如一元一次方程式一样简简单单的，平静如流水，却又能源远流长。
　　他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生活规律，那是一个叫做蓝元的男孩子，有着清澈明亮光彩四溢的眼睛，有着天然微卷波浪型的短发，穿着天蓝色衣衫，面若朗玉，时常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一起读书的时间，小萍只与他与有过两次交流。第一次，是在语文课上，突然转头间与他的目光相遇，小萍突然觉得，这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几乎将漫天星光都融入了其中，还有着一种神秘感，让人有着一种前世相熟的错觉。轻柔的，小萍对蓝元一笑，却发现蓝元脸红着低下了头去。还有一次，蓝元脸红着拿着一本地理《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小心翼翼的对她轻声道：“小萍同学，可不可以给我讲解下这个题目，为什么要这么算经度纬度呀？”
　　声音怯生生的，眸子里闪现着羞意，说话时候身上散出一种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种特殊的味道，不是香水，也不是任何一种洗洁剂的香味。
　　那是其他男孩子所没有的味道，淡而雅，一丝丝的飘逸在空气中，不仔细闻根本无法寻其踪。小萍还是闻出来了，因为，这股从未出现过的味道是随着眼前的男人而至的。那真的是一种好闻的味道，小萍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
　　蓝元的表白是在初秋，那树叶黄之伊始的季节，午睡睡过头的小萍睁开朦胧的双眼时候，教室已经空无一人能。小萍还以为自己是处于梦境之中，还特意掐了自己一下，手上皮肤传来的痛楚感让她微微清醒了些，这才记得今日是星期三，五六节是体育课。暗道一句“糟了”，小萍立马往教室外跑去，其间还差点因为踩空而摔倒，呼呼的喘了口气，小萍却看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微靠在教室外面的扶栏之上，从背面只能看到他微微上翘的卷发。然后，她看到背影的主人慢慢转过头来，秋日温热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洒在他具有活力的一头乌发之上，微微泛着光晕，犹如雪后初阳映照在冰湖上折射而出的那种，他没有完全转过身来，定格在这种姿势，静静的看着她。小萍突然觉得，蓝元就似乎是她最喜欢的朦胧画的男主角，夹着梦幻般的色彩，犹如从天上而来的天使，他温暖的双手就是一双强而有力的翅膀，从他眼睛里，自己能感受到初春的味道，那种蓬勃的生机感。
　　依然怯生生的，他说：“下面的大门已经关了，我们也赶不上体育课了，可以谈谈心么？”
　　他目光里，小萍读出了两个字：恳求。
　　蓝元往右移了移，小萍站在他的身旁，静静的看着他，轻轻的道：“你想说什么？”
　　蓝元看了看身旁穿着粉丝秋装安静的小萍，那是他最喜欢小萍的样子。转而，他转过头去不再看身旁的小萍，良久无话。小萍只能从他微微颤抖着的身体知道，此时的他，是激动的，或者是在哭泣？突然蓝元转过头来，脸色潮红，颤抖着的双手按在小萍稚嫩的肩膀之上，这让小萍的肩膀也微微动了起来。蓝元的脸渐渐抽搐起来，呼吸沉重，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而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来：“做...我...女友......好不好？”
　　如今这个男子，在小萍意想不到的时刻在意想不到的地点以意想不到的语气对她说：“做我女友好不好？”
　　见小萍一直未说话，蓝元手抖得更厉害了，激动着道：“不好意思呀....也许是我唐突了，不过我忍不住了。你知道吗？在你身边，我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前世相识般，请让我将它诠释成宿命吧。也许你认为我是扯淡，但是我仍然告诉你这是真的······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一定会认真对待感情的。”
　　小萍突然觉得，眼前的男子很可爱，很特别。见过这么多爱情的起落，也面对过一些男子的表白，虽然没有一个自己答应了的，但是也没有一个男子如眼前男子般羞怯，似乎未经历过世事，纯洁而逗人喜欢。
　　谁也不清楚为什么，连小萍自己也不清楚，当初的自己，为什么答应了这既没有花有没有娃娃，甚至没有一点正式气氛的表白。
　　而这一次的表白，竟然成了小萍自认为从小到大最大的错误决断。因为在高三开学之初，自己苦等了两月甚至两月未睡一个好觉，却换来的是泡影。开学的那天，小萍一直静静坐在教室里，直到日出变成日落，朝雾变成了晚霞，直到满怀的激动渐渐散去，只剩下满怀的失落。如是半月之后，蓝元还是没有出现，小萍麻木了，因为她深深地意识到，那个男子，似乎消失了呢？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没有留下秀发，甚至来不及留下的是一句道别，只留下秋心拆两半的愁，以及失去了爱的滋润而干涸甚至连伤心都变得麻木了的的外壳。
　　秋风时常带着落叶轻轻的告诉常驻过去的幸福：爱，已经不了了之了。
　　本来，这段过去已经忘记，也不应该有人会记得了，可是还是再次被人提起。来不及准备，小萍又被回忆的回马枪重重的一刺。
　　一阵风飘过，吹响了挂在窗口的风铃，丁玲丁玲的一阵清脆之音，似乎来自于遥远的时空，来自于异域的私语，低低的诉说着娟娟心事。小萍拿出手机，荧光有点刺眼，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在荧光下变得诡异，似乎是那个叫做蓝元的美男子的，那双天生的钢琴手，轻轻的按了几个字。
　　不可以。这简单的三个字是回答那个叫做若冰的男子的。
　　发完之后，小萍全身传来一种虚弱的感觉，似乎是先前的那几个字，又或者那段回忆，抽走甚至预支了她所有的力量。随后，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湿了，然后一股液体滑落下来，滴在自己冰凉的手上。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天哭了，人也哭了。